结婚就是合同书,它约定男女双方可以长期过夫妻生活,要相互保持节操,要相互合作白头偕老,可以生儿育女等等。并约定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准发生违背对方意愿的强制性行为。以上内容,就是夫妻之间强奸罪名也可以成立的理由。
当夫妻生活构成强奸罪罪名成立时,尚美便很快与秋川离了婚。
尚美的第二个丈夫是矶部昭夫。经熟人介绍认识之后便与其结婚。
矶部在东京都内一家金融合作社工作,他没有秋川那种男子汉气概,但却是个稳重可靠之人。他工作踏实能干,深受单位领导的器重和客户的好评。
尚美对矶部最为欣赏的就是他考虑问题周详,心思细微,性情温存。他能未卜先知地猜出尚美在想什么,能按照她的要求去做,心里好像随时随地都装着尚美。与第一个丈夫那种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大男子主义相比,真可谓天壤之别。
新婚旅行去的地方是伊豆,这是矶部安排的。他说在两个人还没有完全熟悉习惯之前,与其进行紧张短暂的国外旅游,还不如在国内温泉区好好逍遥自在一下。
新婚旅行期间,矶部从未触摸过她的身体。对此,尚美认为矶部那样做是对自己的关心,因为此前又是婚礼又是婚宴,她身心很疲劳,所以对他心存感激。
新婚旅行后,两个人的小家庭生活开始了,但是矶部对过夫妻生活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尚美是已经结过一次婚的人,具有了过夫妻生活的丰富经验。
“喂,我们现在已经是正式夫妻啦,你就毫不客气地过来啊!”尚美忍不住就对矶部说。之后,矶部好像很无奈地应了一声,然后床上“咯吱、咯吱”响了一会儿,就不了了之了。
“我有点儿累啦!”矶部辩解似的说。
这种情况反复了几次之后,尚美终于发现,矶部男性功能不起作用,不由心中深受刺激。
后来,她听说确有性欲冷淡的夫妻,但那是建立在相互了解的基础上才结婚的。然而,矶部在结婚之前,并没有向尚美提到这方面的任何情况。尚美大有上当受骗之感,但转而又乐观地认为,经过夫妻双方的共同努力一定会好起来的。
尚美自己对自己说,性生活是夫妻生活中的一个重要因素,但绝不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
令她担心的是,他的症状不但没有好转,相反却在进一步恶化。对她来说,矶部是一个理想的丈夫,他对她很温柔体贴、关心入微。在婚后一年中,尚美一直都在努力用精神爱情的方法来弥补夫妻性生活方面的不足,并要使丈夫的这一症状有所改观。
然而,就在结婚一年后的一天晚上,她突然感到有一股凉风吹进了她的下半身,不自觉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一看,原来是矶部正蹲在她的胯股边闪着双眼注视着自己身体的那个部位。
看到他的那种架势,她不由得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甚至感到,要是矶部意识到她知道他有病时,可能会杀了她。
后来,她感觉到,矶部趁她熟睡之时偷看她的下半身,那天晚上好像并不是头一次。
她深感,再也不能和矶部一起生活下去了。尚美与矶部进行了交谈,提心吊胆地提出要和他分手,而矶部则好像对结婚前隐瞒自己男性性功能不全而与她结婚一事感到内疚,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于是,两个人就分手了。
尚美的第三个丈夫是大江三郎,是通过她在出租车上捡到的一部手机认识的。
她捡的那部手机上登记的是大江的名字和联络地点。她拣到手机后立即同他取得联系,并将手机物归原主。这是她与大江的第一次见面。这一见不要紧,尚美竟被大江的大度帅气所打动。在她的前半生当中,还从未见过像他那样的美男子。
两只浓黑的双眉,眼角细长的双眼,眼里闪着理智之光;鼻子高高的,嘴角流露着自信。他不仅五官端正,而且风度文雅。在体育运动万能的今天,他参加各种体育运动,体格健壮,肌肉发达。
尚美对男人的阅历很深,她深知不能以貌取人。不过,她一见大江,就被大江给迷住了。这就是说,尚美没有能从过去的经验教训中学习到任何东西。
大江好像也很喜欢尚美,并热情主动地接近她。
大江是T汽车销售公司的推销员。他好像很精明能干,推销情况往往是最好的一级。他总是衣冠楚楚,生活过得好像也很富裕。这一切就是引起尚美再次心动的理由。
双方第三次约会时,关系就变得非常密切;认识后的第二个月就谈到结婚,第三个月就正式结婚,真可谓闪电式婚姻。
尚美与第二个丈夫分手以后,曾在心中发誓,以后再也不结婚了。为了表示这一决心,她特意买了一只竖耳卷尾的小狗。她买狗的目的是守护门户,以防其他男人上门騷扰。
她为这只狗起了个名字,叫“提坦”(Titan,希腊神话中曾统治世界的巨人族的一个成员——译者注)。事实上,这只看家狗毫无用处。它不但没有起到看门守户的作用,相反还摇头摆尾地领着大江到她家里去,使他们成了朋友。
在这种情况下,尚美就又凑成了她的第三次婚姻。她感到这一次她终于步入了幸福的天堂。
大江对她和蔼可亲、关爱备至,而且夫妻性生活也使她感到满意。
同时,每当她与大江一起外出时,都会引来同性们羡慕的目光。尚美终于找到了一个最称心如意的丈夫,心中感到无比自豪。
不过,使她得意洋洋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她就发现大江是一个挥金如土之人,这不能不使她大为震惊。结婚以前,她就知道大江是一个不吝惜金钱的人,原以为婚后他会收敛一些,没想到婚后,他更是花钱如流水,这不能不让尚美感到震惊和不安。
例如,外出坐出租车,车上的记数器明明显示的是三千日元,他竟会大大方方地拿出一张一万日元的纸币递给司机,连找的钱也不要,司机也被弄得目瞪口呆、手足无措。下车后,尚美好声好气地提醒他说:“不管怎么说,给七千日元的小费未免也太多了吧。”
大江只是付诸一笑,一言不发。
另如,两个人一起去饭店吃饭,他根本不考虑能不能吃完,就随心所欲地点很多最高档的菜肴和饮料。有的高档菜只是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有的菜则是连用筷子碰一下都没有,就离开了饭店。
“明知道吃不了那么多,最好就不要点那么多。吃不完扔掉太可惜啦,而且有的菜根本就一筷子也没有动,这样对厨师也不好,你说呢?”尚美言词谨慎地规劝他说。
“饭菜并不是光让人饱尝口福的嘛。只看一看桌上的菜肴,饱一饱眼福,这也是一种享受,会让人赏心悦目。菜肴就是让人看的,不吃或少吃绝不是对厨师的不敬或对他们手艺的不满意。”大江满不在乎地回答。
每次在外面吃饭,她们两人的一餐饭都像是举行家宴那样丰盛排场。
再如,去商店购物,他往往会因为一时冲动而买很多暂时用不着的物品,而且全是豪华高档之物。
“光买点必需品就可以啦!”有时看不下去,尚美就提醒他说。
“一听说来买东西,我就高兴!尽买一些必需品那不叫正确购物。”
“那叫什么呢?”
“那叫交换。就是钱与必需品之间的交换。那种交换让人一点乐趣都没有。所谓购物,就是买的本身必须要有乐趣,人吃饭也是如此。只是为了生存而吃的饭,那不能叫吃饭,那只能叫做填饱肚子。我不喜欢那样,你明白吗?”
尚美终于明白了,大江他是一个极尽铺张浪费不会过日子的人,又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喜欢追求奢侈虚荣的人。
在与尚美结婚之时,大江几乎已经成了一个穷光蛋。结婚后,他好像完全从困境中摆脱了出来。
尚美也并非就有那么多钱支撑他那样随意挥霍。当然,她深知第二次婚姻破裂之后,赖以依靠的东西只能是金钱,所以离婚前她曾多少攒了一些钱。当与第二个丈夫离婚之际,他又给她付了相当高的赔偿金,所以在同年龄层的女性当中,她也算得上是一个有钱人。
了解了大江的真面目之后,尚美感到如果再继续与他一起生活下去,自己将会变得身无分文。大江就像是一只抽了底板的船,如果再继续与他坐在同一条船上,自己将会遭受灭顶之灾。正因为有了前两次婚姻失败的经验教训,现在她已掌握了见机行事的时机。
尚美出于自卫本能向大江提出离婚。大江不仅不诚心接受,相反还向尚美提出了她要付给他赔偿金的离婚条件,进而还对她穷追不舍地说,如果不付给他赔偿金,他就只好上吊自缢了。
与大江离婚使她蒙受了不小的损失,但她却认为,这样做要比和他一起毁灭强千倍万倍。
就这样,尚美又成了孤身一人。
3
第三次离婚以后,诸井尚美为了忘却过去,重振精神,就搬到另一个地方去安身。再加上经过铺张浪费的大江的一番巧取豪夺,她现在已经到了几乎身无分文的境地;同时,她的年龄也使她的生活无法很快就好起来。
尚美带着她的提坦狗离开了长期居住过的江东区下町,迁居到了世田谷区紧边处的一所新居,位置与原住处的方向完全相反。从新公寓出来,稍往前走,便是多摩川河堤,河对岸是神奈川县。
原来住的下町,那里的人与人之间充满了人情味,新居地方的人们则人情淡薄,相互漠不关心。对于这一点,尚美倒是很感安慰,同时,那所公寓里居住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单身。
这里虽然也属于东京都市区,却仍保留着一些大自然的风貌。附近散布着菜地和空地,到春季,空地内到处是桃花和蒲公英花,还有人全家一起去多摩川一带踏青。
尚美对自己的新居及其附近情况非常满意。她之所以要选择这所公寓,还因为这里允许带狗出入。
不久,她在附近的一家研制电子设备的公司找了一份工作。于是,曾经作过专职程序设计的她就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干了起来。
尚美再一次对自己严肃地发誓,决不再结婚。对她来说,三次婚姻破裂使她刻骨铭心,结婚是对自己的一种束缚,同时还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一个女人如果具备最基本的生存能力,她根本就没有必要结什么婚。如果想要男人的话,大街上多的是,可以随便拣,这是一次性关系,事后不会留下麻烦。如果嫌挑拣起来麻烦的话,那也可以买。
尚美打算今后要永远摆脱潜藏在婚姻中的魔性。她认为之所以自己三次结婚又三次婚姻破裂,那全是因为,自己是一个根本就没有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命的人。
不过,与第三个丈夫分手以后,尚美又感到以前和她分手的丈夫并非都是他们不好,也许是由于自己潜藏在婚姻中的魔性,才招致了三次婚姻的破裂。
不好的是结婚本身,而不是与之结婚的那个人。总而言之,只要不结婚,就不会有潜藏在婚姻中的魔性。
只要是男与女,不管是谁与谁,在双方身体功能没有缺陷的情况下,只能选择一个异性的婚姻是不合情理的。这是用爱情的咒语硬要把“不合情理”强加给结婚的男女,或者是对他们进行欺骗。
“女性喜欢当爱情的奴隶。”尚美这样想着。
不过,如果知道了爱情这一咒语是一句谎言的话,对爱情就不会再抱有幻想,就不会再受咒语的欺骗。尚美又告诫自己。
作为一个女人,是要一个人孤单一生的自由,还是要当爱情的奴隶,现在已是选择其一的时候了,不能再犹豫不决下去了。
不过,尚美并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她还有提坦和她在一起,提坦决不会像以前的三个丈夫那样使她失望或伤害到她。
尚美现在正在体味三次离异之后又回到一个人生活的充分自由。她在单位很受信任,自己心情也很舒畅。
每当她下班返家时,提坦就会对她很热情。当门一打开,小狗就会急不可耐地向她奔去,摇头摆尾以示欢迎。
“提坦,我回来啦!今天我给你带回了可口的食物。等你吃完了,我们一起去散步,好吗?”尚美像对人说话那样对提坦说。提坦表示欣然同意。根据提坦微妙的叫声,尚美可以从中了解到提坦的意愿。
通过与提坦说话,她可以解除一天工作后的疲劳,使精神放松下来。
有一天,她忘了关门。门半开着,她就开始把提坦爱吃的狗食往食碟内放。
就在此时,大门处传来了提坦的吠叫声,声音中隐含着喧嚣与不安。
提坦本来很乖巧驯顺,很少对人吠叫。它不会看家护院,但却人见人爱。
“提坦,怎么啦?”尚美手拿着狗食碟到大门处一看,只见提坦的背后有一只白猫。它身体缩作一团,提坦好像在保护白猫似地头朝门外狂吠。
尚美出门一看,好像有一只野猫一溜烟地逃跑了。这一定是野猫紧紧追赶白猫,白猫被追得走投无路时,碰巧逃进了她半开着门的家里面;提坦为了保护白猫,用吠叫把那只野猫吓走了。
这只白猫好像是别人喂养的。它项上戴着脖圈,全身毛发收拾得齐整美观,颇具匠心。但在搬到这里的一段时间内,尚美却未曾见到过这只白猫。
野猫逃走之后,白猫全身仍在发抖,而且呆卧在那里不往外跑。同时,提坦还向白猫走过去,用舌头舔白猫身上的毛,白猫却一动不动。
狗猫和睦相处极为少见,这也许是因为白猫在危难之际被提坦所救,从而对提坦充满信赖的缘故吧!但是,尚美还是把那只白猫放走了。
自此开始,那只白猫就经常跑到尚美家来玩,还经常晚上不走,在尚美家里过夜。提坦与白猫晚上抱在一起睡觉,看起来就像一块白玉一样悦目。
尚美特别喜欢那只白猫,并根据自己的意愿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小白”。
就在小白经常到她家来串门后的某一天,尚美突然发现猫的脖圈上挂着一个小纸袋一样的东西。取下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张便条:
非常感谢您对“珍珠”的关爱。抱歉的是,它一定给您增添了不少麻烦。
岛木
信上写着猫主人的姓名,另外还有地址。她发现猫主人的住处就在她家附近。
“小白,你的名字原来叫珍珠啊!”尚美终于知道了白猫的真正名字。于是她回了一张便条:
府上的珍珠和寒舍的提坦是好朋友。我也很喜欢珍珠。
写好后装进小纸袋,系到了猫的脖圈上。
其后的一个星期日,尚美带着来串门的珍珠和提坦一起出外散步。提坦有点胆小,原本不喜欢独自外出,可这次与珍珠一起出来,却格外高兴。
珍珠好像也很喜欢跟提坦一起散步。猫和狗和睦相处,一边散步一边闹着玩,从而招致了不少过路人的目光。
刚刚在住处附近转了一圈,珍珠突然跑了起来。它跑到一个从对面来的人跟前,口中还发出撒娇般的叫声。
“珍珠,你怎么在这里呀?”对面来的人把猫抱了起来。尚美马上意识到那个人就是珍珠的主人。那个人立即面向尚美说:“谢谢您对珍珠的关爱,我姓岛木。”说后,又躬腰向尚美行礼。
“我从珍珠带来的信上得知了您的大名。我通知您有点迟,对不起。我姓诸井。”尚美在托珍珠带去的信上,没有写她自己的姓名。这是因为她不知道猫主人的真实身份,心存戒备。
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尚美对岛木颇有好感。三次结婚又离婚的经历,给她练就了一双识别男人的火眼金睛。
4
尚美与岛木二人很快就亲近了起来。提坦与珍珠在前面跑着玩,尚美与岛木在后面并排跟着走。此时此刻,双方都有一种直感,这一次总算碰到了命中注定的有情人。这是两个人都曾有过三次痛苦经历后的直感。
不过,他们都忘记了一点,那就是男女之间的这种经历,不管重复多少次,他们都不会从中汲取教训。每当与一个新的、为之动心的男性或者女性见面时,他们都会感到那是命中注定的,而忘记过去的经验教训。
这两个人,以前都有三次婚姻失败的经历,这更使他们对第四次婚姻充满了信心。正因为有三次失败的经历,他们就会往有利于自己的方面解释,前三次是出乎预料,这一次一定是准确无误。于是,两个人很快就相互倾心,关系越来越亲密。
在他们二人尚未达到难舍难分之时,提坦和珍珠就已达到了难分难离的地步。是两只动物,不,是两个“人”,它们成了尚美与岛木相约的月下佬。尚美和岛木认为,把提坦和珍珠当做他们的孩子,共同组成一个“四个人”的家庭,那才是他们二人迄今为止一直梦寐以求的理想家庭。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结了婚。他们的直感没有任何错误,他们家很快就成了一个幸福的样板家庭。岛木与尚美终于找到了填补前三次婚姻所有缺陷的伴侣。
他们深感,以前所走过的曲折道路就是通向他们两个人要最终结合的行程。如此一想,他们不由得感到,以前的三次婚姻,就是促成他们两个人现在成为伴侣的必然前提。
婚姻不是什么魔性所致,所谓爱情的咒语也不是什么谎言。他们两个人的今天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他们夜间的夫妻生活也无比幸福。两个人第一次肌肤相接时,双方都感到过去的夫妻生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与岛木和尚美现在的夫妻生活相比,两人过去的夫妻生活简直不是夫妻生活,硬要说的话,那只是男人女人的一种本能而已。
也许是夫妻生活正常的原因,结婚不久,尚美就怀了孕。足月后,尚美生产了,是双胞胎女儿。岛木很高兴,为双胞胎姐姐起名为正美,妹妹起名为弘美。
“家里一下子变成了六口。”岛木欢喜雀跃地说。其后便在大门外挂上了六块门牌。
正美和弘美眼看着就长大了。两个人的脸型、体型都非常相似,连她们的父母都很难辨别哪个大哪个小。不过,两个人的性格则截然不同。
正美文静温顺,一玩起布娃娃等,一个人能玩上几个小时;弘美则像个男孩子,活泼淘气,喜欢在室外玩耍。
正美性格内向,去室外玩,有时她会蹲在蚂蚁窝旁边静静地看上几个小时;弘美性格外向,去室外玩时,她就与附近的孩子们一起玩,而且成了孩子头儿。
正美喜欢珍珠,还要和它一起睡觉;弘美和提坦是好朋友,出去玩时,经常带着它,好像是一个随员一样。因此,提坦和珍珠就不能一起睡了。
正美和弘美三岁时,珍珠和提坦各自相继产下了几只小崽。尚美和岛木当时都看出来了,那些小崽全都是母的,没有一只是公的。
家庭成员转瞬间大量增加。岛木和尚美就开始商量如何处理这些小狗和小猫,当正美和弘美听说要把小崽送人时,她们两个都表示坚决反对。她们说不准把任何一只猫或一只狗送给别人。
顺理成章的是,珍珠的小猫崽统统属于正美,提坦的小狗崽统统归于弘美的保护伞下。
自此时开始,家里面进入了紧急状态。四个人和十几只活蹦乱跳的动物,使原本狭小的房屋变得更加凌乱和拥挤不堪,因相互侵犯领地引起的纠纷不断发生。
小猫和小狗相互打闹时,老猫和老狗就会出面干预。继而,正美和弘美也开始出面干预。不久,好朋友珍珠和提坦便反目成仇,正美和弘美也关系恶化。
岛木和尚美也感到很为难,他们对小动物之间的打闹行为无法介入也无法调解。靠动物之力建立起来的家庭,现在又因为动物之间的打闹出现裂痕。
“你说怎么办呢?再这样下去,正美和弘美的关系就会发生破裂。”不知如何是好的尚美忍不住向岛木诉苦说。岛木也感到束手无策。
“那就只好把小猫和小狗都扔掉啦!”岛木回答。
“如果那样的话,正美和弘美她们一定会受不了。对她们来说,小猫和小狗就像她们的兄弟姐妹一样。”
“像兄弟姐妹并不是真正的兄弟姐妹。她们受不了总比亲姐妹不和要好得多吧!”
“你暂时不要扔。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另外想一个具体的解决办法。”夫妻二人不知如何办才好,一直也未能想出一个具体的解决办法。
没过多长时间,悲剧终于发生了。一只名叫“短鬈毛”的小淘气包狗偷吃了小猫的猫食,珍珠很生气,就抓挠那只小狗。提坦见此情景,为了搭救短鬈毛就扑上去咬珍珠,从而引起了两大阵营的大混战。
弘美也卷入了这场猫狗大混战。结果被猫爪抓了一下,致使眉毛处被抓伤了。伤虽然不严重,但若位置再稍偏一点,就会伤及眼珠。
与已经反目成仇的动物再继续一起生活,这个家庭的和睦气氛就很难再维持下去了。直到此时,岛木与尚美才如大梦初醒,结婚决非只是男女双方的事情。
《宪法》中只规定了“婚姻仅以两性的自愿结合为基础而成立”,但没有婚后随之而来的新家庭成员方面的规定。家庭成员不应只局限于夫妻间所生之子女,还应当包括像家庭成员一样的动物,有时还应当包括家中的植物在内。
《宪法》上虽然规定婚姻仅以两性的自愿结合为基础而成立,但它照样也应当包括双方当事人的家属在内。男与女的婚姻也就是家与家的婚姻。婚姻被当做一种政治、经济上的策略或者商业上的策略,这在历史上并不少见。
《宪法》上规定,婚姻的成立“仅以两性的自愿结合为基础”,但成立和维持却是两回事。婚姻即使成立,也未必就能够维持下去。维持下去需要很多条件和因素,诸如双方的爱心、家庭成员组成、夫妻生活、健康、经济、工作情况等等。
岛木和尚美都知道,家庭随着成员的增加,每一个成员就都成了家庭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与此同时,每个家庭成员又都会成为招致这个家庭分裂的直接原因。
子女是夫妻的纽带,同时也是离间夫妻的楔子。岛木和尚美知道,楔子是连接物与物的一种用具,同时它也可以用于割切木料与石块。
岛木和尚美领悟到,两个人虽是千载难逢的伴侣,但这个完整的家庭已经很难再维持下去。
经过相互协商,双方一致同意离婚。协商结果是,尚美照看弘美、提坦和小狗;岛木带走正美、珍珠和小猫。
“对不起!我可并不是因为嫌弃你才要离婚的。如果我们再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那我们就都要遭殃了,你说是吗?”达成离婚协议时,尚美流着泪说。
“我和你一样啊!我一点也不嫌弃你。从跟你第一次见面时起,我就一直爱着你。不过,再继续一起生活下去,对谁都不好。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婚姻不是只靠两个人的相爱就能维持的。”
两个人手拉着手,面对着面。将来,两个人可能再也不会遇到更好的伴侣了!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之前,所经历过的三次失败婚姻,那是附在当事人内心的魔性在作祟;现今的第四次婚姻则是被潜藏在当事人外部的伏兵所破坏。那些伏兵不是别人,而是他们夫妻二人爱情的结晶,他们的两个女儿。
尚美与岛木第四次结婚后,他们认为总算查清了婚姻中潜藏的魔性的本质。那潜藏在婚姻中的魔性,就是随婚姻而来的新生命的个性、人格和独特的意愿。
不过,这些也许只是魔性的一小部分。世间的所有男女既畏惧潜藏在婚姻中的魔性,又要相爱和结婚。这本身就是婚姻的魔性。想要结婚的男女,他们都已经潜藏上了那种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