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被隐瞒的土地渊源(1 / 2)

杀人的债权 森村诚一 5474 字 10个月前

1

新宿署的搜查本部正式决定把佐山秀磨作为犯罪嫌疑人。牛尾和青柳见到佐山后,马上得出了他和古泽、升川的被杀案件有关的印象。佐山越一本正经地否认和两人的关系,就越让刑警们感觉事实正相反。

“落合朱实在婚宴会场见到古泽和升川时,浮现出非常害怕的神色,那时她对佐山也有同样的反应吗?”搜查会议上有一个声音响起来。

“佐山和古泽、升川他们没有坐在一起。要是他们坐在一块儿,朱实没准对他也有同样的反应。”牛尾说。

“你的意思是说朱实没注意到佐山?”

“他是坐在另一桌上的,我们可以推测,朱实当时没有注意到他。从朱实非常关心熊谷市杀人事件又可以推测,她正是因为古泽和升川和那个事件有关才会害怕那两个人。”

“这个推测有点太简单吧。女人害怕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说在婚礼上遇上了从前的恋人或者婚外恋者,也可能会害怕。”

“要是那样的话,古泽和升川也会对朱实有反应的。确实,女人害怕的原因很多,可是,我们上次见到了佐山,我觉得他不但和古泽、升川有什么关系,而且还对熊谷市很熟悉。”

“佐山对熊谷市很熟悉?”全体在座的人都大吃一惊。

“我询问佐山是否去过熊谷市,他断然否决。他可能因为发生过什么事,所以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去过熊谷市。那到底是什么事呢?从落合朱实关心熊谷市女店员被杀案,以及藏起家形圭介在当地拍摄的照片这些情况可以推测,她对古泽、升川的恐怖是和女店员被杀有关的,这种推论不一定就很简单。”

“那现在我们就要找出佐山和熊谷市有关联的证据。”会议中的参与者开始倾向同意牛尾的意见。

“可是古泽和升川被杀时佐山去了欧洲,有不在现场证明。”

要去海外旅行必须持有护照,因为在入境管理事务所留有进出境的记录,所以佐山的不在现场证明非常有说服力。虽然他也有可能使用伪造的护照,但是,要是目的是为了取得不在现场的证明,如果不使用佐山名字的护照,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要是落合朱实和家形圭介没有私奔,那就可以推测是因为别的理由失踪的。两人的共同点是对熊谷市的女店员被杀事件都很关心,但是为什么他们对这件事这么关心呢?我们应当往这方面考虑。”担任搜查本部现场指挥的搜查一课的那须发言了。

“我们能不能这样推测,朱实和家形在事件发生时,正好路过犯罪现场,目击了犯罪过程。”青柳说道。

他的推理与家形鲇子的推测不谋而合。大胆的设想吸引了所有在座人的注意。

“朱实和家形目击了犯罪过程,看清了犯罪团伙的脸。然后我们再假设古泽、升川就是犯罪团伙中的其中两个凶手,她在婚礼上再次见到了犯罪团伙中的两个人,所以才会害怕的。”

“那就是说朱实和家形是被凶杀案的主谋者杀人灭口了。”那须作为代表发问。

“是的。这个推测还不能解释家形的失踪。家形在落合和朱实婚礼的九天前就失踪了。但是,要是我们假设凶手同伙与朱实在婚礼上再次碰过面,婚礼后他们接连被杀就肯定与朱实有关。”

“你的意思是说主谋者也被邀请到婚礼上了?”

“是这样。接下来假设凶手就是佐山,那么此前支离破碎的线索就可以串连到一起了。”

“你等一下。佐山有明确的不在现场证明。就算我们假设凶手想要对朱实、古泽和升川杀人灭口,那佐山为什么会知道朱实也知道他的罪行呢?而且他想杀人灭口的话,为什么三年之后才付诸实施呢?”那须提出疑问。这也是鲇子和落合之间讨论过的问题。虽然青柳自己不知道,但青柳目前的假设正是他们所猜测的内容。鲇子和落合仅仅是通过推理将目标的矛头指向佐山的,而青柳却是见到佐山后才推断出他与此事有关的。搜查本部决定调查佐山秀磨。

2

鲇子把和落合见过面的事告诉了冈本。

“你事先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果然如鲇子所料,冈本有些责问似的说。

“对不起。我感觉要是事先告诉学长,学长一定会阻止我的。”

“为什么我要阻止你?”

“我想学长可能会说和落合见面会很危险的。”

“你不知道嘛。至少我们现在能断定落合那个人对你丈夫怀有敌意。单独和那样的人见面当然会危险。”

“是吧。所以我事先没告诉学长就去了。”

“你也和他见了面了,我再说什么也没用。你和他见了面,有什么收获吗?”

“落合先生他表现得很友好,他说我们俩都是相同的牺牲者。”

“牺牲者?什么牺牲者?”

“各自爱人过去的牺牲者。”

“过去的牺牲者,说得真不错。”冈本深有感触地说,“你知道了什么新情况?”

“我们讨论中有了凶手的线索。”

“凶手的线索?到底谁是凶手?”

“我们猜测凶手可能是出席落合夫妻婚礼的某个宾客。”鲇子把那天和落合讨论得出的结论告诉了冈本。

“我觉得这有些太荒唐,真是有趣的猜测。”冈本思量着鲇子的话。

“听落合先生的口气,他好像有线索,而且和出席宾客有关。”

“那就是说,只要在出席宾客中查访和古泽、升川有关联的人就可以了。”

“那么就可以根据参加宾客确定查访人数。”

“你把你们讨论得出的结果通知警方了吗?”

“这只不过是我们的推测而已,所以落合说要慎重地再考虑考虑。”

“你也要慎重。要是行动草率,那可能会放过杀死五个人的凶手。”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丈夫已经被杀了。”

“对不起,我们还不能完全放弃希望。”

“落合朱实也不一定就被杀了。”

“落合肯定也认为她还活着吧?可是,如果他们还活着,那有极大的可能他们不是单独的,而是在一起的。”冈本很困难地说出了上面的话。如果婚前就曾有过关系的两个人丢下各自的爱人私奔的话,那肯定是事先商量好的,这也是当初警方的推断。不管他们是生是死,对被丢弃的另一方伴侣来说,他们都是无法挽回的人。

3

2月下旬,牛尾和青柳去了熊谷署。他们是要去调查超市女店员被杀案件的搜查资料。

因为女店员被杀案件的搜查没有头绪,搜查本部只得解散。后续搜查工作转移到了管辖署。虽然仍然冠之以“搜查”的名称,但已经是将这件案子告一段落了。担任搜查的当地署的一位上了年纪的刑警福山接待了两人。

“那件案子一直是我们心里的愧疚啊。因为此案是很少见的残暴犯罪,当时,我们都雄心万丈地想要抓住凶手,把他绳之以法。但我们一直没查到什么线索,搜查本部只得宣告解散,案件转入了第二期搜查。一想到死者和她家属的遗憾,我现在还是愤恨不已啊。”福山很愧悔地说道。

一般来说,要是其他警察署的人员来追查悬案,当时曾负责过的人都不会太欢迎,可是福山仍然对这件悬案抱着很大的热情,也非常协助。

听到四年前的超市女店员被杀案与东京发生的两件杀人案以及两件失踪案有关,福山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不遗余力地协助你们的。要是抓不到凶手我就退休的话,我死也不甘心哪。”从福山眉宇间的坚毅神色可以看出他的决心。

“从此案情形来看,应该是有多个凶手,我们从受害者体内检验出好几个人的精液。这些精液无法分离成单个人的,而且又和受害者的体液混在一起,加上尸体泡在水里好几个小时,所以无法获取凶手的体液进而化验其血型。但我们至少可以推断,有两个以上的凶手强暴过死者。”福山的话里包含着强烈的愤怒。

“有没有发现凶手遗留下的线索?”

“好像是凶手自己也有车,他们守候在受害者回家的路上。没有发现犯罪后留下的脚印。只在车内发现了一片手指甲,不是受害者的。”

“指甲?”

“好像是凶手因为受害者的拼命反抗,指甲被揭掉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触怒了凶手,凶手才会做出那样残暴的事。”

这是非常有用的资料。只要把犯罪嫌疑人的指甲和发现的指甲对照,如果相符合,那就证据确凿,凶手绝对无法辩解。

因为有了福山的协助,牛尾他们看到了所有相关的资料。在看过资料后,牛尾提出要去犯罪现场看看。

“我给你们带路。”

天空万里无云,北关东出了名的干风嗖嗖地呼啸着。气温很低,还感受不到春天的气息。

“听说沿着荒川建有堤岸,是吗?”和市中心一样的交通堵塞,车子在车水马龙中困难地爬行着的途中,牛尾这样问福山。

“有啊。春天到了的时候,那儿的樱花可漂亮了。我们会路过的。”

“其实我是想看看这张照片的拍摄地点。听说是在荒川堤岸的某处拍的。”

牛尾把落合和家形鲇子拿来的两张照片递给福山看。福山看着照片说:“这应该是在荒川堤岸拍的。从背景的山和河堤来看,可能是在大桥附近拍的。我们正好会通过那儿。”

吉普车不久就穿过了繁华街道,驶近了架设在荒川上的桥下。车子并没有上大桥,在大桥前向左转。

“照片只拍到了桥桁的一部分。是不是在那边?”车子停在福山指示的地点。他们下了车,车外冷风肆虐着,他们拿出照片和实际景色比照。

“呀,好像就是这儿!这儿能看到照片上拍到的街道拐弯处的凸面镜。”牛尾说。

在从堤岸下向上的道路和沿着堤岸的平行道路的汇合处,竖立着一面凸面镜,而这面凸面镜正好被拍进了照片中。与河堤相对的远山上,可以看到皑皑白雪闪烁的光芒。刚在外面站了一会,他们就觉得寒意刺骨。一行人赶紧回到了车上。

过桥后,车辆突然就变少了。不久,车子就进入了平缓的丘陵地带,穿过松树林,就可以看到一个小泥塘。泥塘里的水就像废弃石油般泛着青黑的颜色,黏稠地淤塞着。

“这就是大沼。这个泥塘远离人家,白天也很少有人通过,所以要是晚上在这儿被袭击,那可真是一筹莫展啊。”

“要是假设凶手守候在这儿,那凶手应该事先知道受害者会从这儿路过回家。”

“我们也想到了这一点,对当地做了全盘搜索,可是没有发现行为异常的人。而且我们还对暴力团伙、出入这片区域的季节性劳动者和建筑工人,以及和餐馆、旅馆、运输行业相关的人员都全部做了调查,但最终没发现什么线索。”

“我想凶手应该对当地很熟悉,所以才会到这儿。”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很奇怪的事。”牛尾和青柳立刻把视线转移到福山身上,福山接着说:

“就是那辆被沉进泥塘里的受害者的车,油箱几乎完全是空的。”

“没有汽油了?”

“几乎都见底了。一般来说,女孩子驾车,很少会在汽油快用光的时候才去加油的。”

“是不是计油计发生故障了?”

“计油计是正常的。”

“那样的话……”三人面面相觑。

“那样的话,一个可能性就是受害者没有注意到计油计,而另一个可能性就是谁把汽油取走了。”牛尾说。

“我们也想到了这一点。凶手为什么会闯入这个地方,我们还不清楚。但假如说凶手的车因为没汽油了,所以停在这儿。进退维谷之际,受害者的车来了。凶手拦下受害者的车,请求受害者给点汽油。我想受害者应该同意了。可是凶手不但取走了全部的汽油,而且对受害者起了不轨之心。附近没有人家,对凶手来说,这是极好的犯罪场所。因为受害者的拼命反抗,凶手的指甲被揭掉了。凶手勃然大怒,就在强暴受害者后,将其塞进车里推进了泥塘。”

“这个推测极有可能。那么第二天早上,受害者的父亲因为泥塘上漂浮的油发现了沉在泥塘里的车,那时飘浮的油不是汽油吗?”

“油箱没有坏,盖子也拧得好好的。那应该是泄漏出来的发动机机油之类的。”

“受害者家离这儿近吗?”

“就在这泥塘前面一点。开车去两三分钟。我们去看看吧。”

一行人在泥塘附近将车停下,看了一会泥塘后,又再次开动了车辆。

不久,车子就到了一个小村落一角的小而整洁的二层小楼前。这座小楼有庭院,被篱笆墙环抱着,庭院里遍生杂草,房檐倾斜,一看就是没人住的荒废了的房子。门柱上悬挂着的五十公野的名牌在雨水的侵蚀下已经斑斑驳驳,勉强能辨认出五十公野的字样。他们上前按了名牌下的门铃,可总觉得屋里并没有人住。

“好像没人住。”福山觉得很奇怪。

“问问邻居吧。”他们又去了邻家。

“噢,五十公野啊,他因为身体不好住院了。”

“住院?住在哪家医院?”

“那我就不清楚了。去年底也没怎么看到他,后来就听说他住院了。”

“您知道是因为什么病住院的吗?”

“那我可不知道。五十公野因为他女儿惨死,就不再和邻居们交往了,可以说已经是半死了呀。”邻居非常痛心地说,但他也不知道五十公野目前的下落。

而那座接近破房的住宅在逐渐丧失了家的功能的同时,好像也显示出主人在女儿惨死后的悲伤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