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生命的证据(1 / 2)

杀人株式会社 森村诚一 7617 字 10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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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竹浦真吾和屋代由美子所提供的信息,使搜查本部大为震惊。

北原美和的强奸被害案属狛江警署管辖。案发后美和手里紧拽的火柴,是由狛江警署石井刑警提供的,为此开始怀疑与谋杀时枝的案件有瓜葛。有关强奸受害者的身份,委托狛江署承办,但还未作深入的调査。即:把岸本带到“矢代”的芦野通夫,他所在的公司,正是被害者美和工作的同一公司。

以前认为北原美和强奸案是偶然过路人作的案。但是,目前,认为这是一件有计划的作案。

警视厅决定召开麻布、代代木、狛江三家侦查员的联席会议。

麻布署长致词后,搜查本部的现场负责人也就是今天的主持会议者——警视厅搜查一课的那须警部站了起来,介绍了几起有关案件的原委。

“5月23日,银座的酒吧‘矢代’经营者屋代时枝被谋害。罪犯作案后,盗窃了相当约五百万日元的贵重物品。被害者,于夜晚迎罪犯入室,由此可推测是熟人作的案。作案后罪犯有意识地消除掉接待的痕迹,在废弃物堆里,有两大瓶空啤酒,一根燃烧过的火柴,以及吃剩的奶酪,奶酪上残留的齿印与被害者的不相符合,另外,从奶酪的鲜度可认定是被害者接待客人的齿形。”

“作案当天,被害者虽然已经和妹妹相约要去看电影,但是却取消了,延顺到次日。由此也可认为当晚突然拜访被害者的客人是罪犯。在被害者的室内,有遗留的记事备忘录本和名片夹,了解到老顾客有六十五人,名片有一千八百一十五张,经审査都排除在嫌疑之外。但是,其中有一人名叫芦野通夫,他在‘梅的克’任职,名片背后写着接待了由芦野介绍来的客人,名叫岸本,关于他的来历、住址都不清楚。”

“6月24日晚,在都下狛江市域的多摩河边,竹浦真吾和北原美和,正在约会的时候,遭遇袭击,竹浦被人用钝器击伤后脑昏倒。北原被劫持到罪犯车里被奸污了。作案后,北原被罪犯扔下车,但她手里拽着‘矢代’酒吧的火柴,其中有一根折断口,正好和屋代时枝被害现场燃烧过的火柴相吻合,由此可推断杀害时枝的罪犯同强奸北原的罪犯是有关联的。”

“我们又组合了从杀害屋代时枝现场所提取的无法对照的指纹,同‘矢代’专用火柴上提取的指纹,进行了核对,其结果完全一致。因此,杀害老板娘的凶手和强奸犯是同一人,这种嫌疑更大了。”

“另外,竹浦真吾的父亲真一郎与名叫安井真知子的女性订了婚。她在真一郎家遗落了一枚胸针,经核实这是真吾赠送给北原的礼物,据说北原把这枚胸针丢失在强奸犯车里了,而且北原和芦野通夫是同一公司的职员。”

“9月20日,以前在赤坂经营咖啡屋的真田繁美,说是外出旅行,从此杳无音信。我们调査过繁美的空无一人的住宅,推测有数人闯入,并有盗窃钱财的痕迹。与此同时,我们还在真田繁美的卧室,发现了屋代时枝的打火机。”

“根据以上的事实及情况,可推测杀害屋代时枝、北原美和被强暴、真田繁美去向不明、住宅被盗、以及岸本、安井真知子都是有瓜葛的。”

“希望各位根据我所介绍的情况,毫无顾虑地谈一谈自己的意见。”

那须话音刚落,有人立即发表了意见。

“银座老板娘被害、‘白领’遭强暴、原咖啡屋老板娘去向不明、洗劫住宅案件,乍一看好像有关联,但是,对罪犯的模样全然不了解。曾经出入于‘矢代’的岸本,只有这一个人是跳出来的,但对其不甚了解。他是否是罪犯还无证据。据说留在杀害时枝现场的组合指纹同专用火柴、芦野通夫名片的组合指纹是相符合的。可是并不能证明指纹的主人就是岸本。这些案件只是瓜葛越来越多,但是还没有完全抓到罪犯的尾巴。”

这条意见告诫大家,把岸本定为罪犯,目前为时过早。

“安井真知子有强奸被害人的一枚胸针,这个事实很重大。是否能通过安井取得进攻突破口呢?”

“安井真知子给我们提供了一份珍贵的卡片资料而已。但是,她如果佯装欺骗是从和案件毫无牵连的第三者那里得到的、或者说是捡来的,那我们就被动了。”

这正是屋代由美子曾担心的事。

“假设安井真知子即使是从强奸犯那里得手了胸针,那么强奸犯和谋害时枝的凶手能联系上的只有一根专用火柴,燃烧半截的火柴和折断口相吻合,那也无法证明是作案时所使用过的。假设是在作案以外时所使用过的,那么强奸犯和谋害时枝的凶手无关。”

“可是,我认为燃烧一半的火柴是新的、吃过的奶酪以及空啤酒瓶都是作案当晚,被害者接待罪犯时使用过的,这种可能性较大。”

“罪犯谋害时枝时,还抢了她的打火机。为什么没使用打火机,用了火柴呢?”

“抢打火机,可认为是在作案后。使用火柴的时候,打火机还没弄到手吧?”

“银座老板娘被害以及‘白领’被强暴,这两个案子间隔一个月左右。如果两个案子都是同一罪犯所作,在这期间只使用了五根火柴,这有点……”

“使用五根以后,如果把火柴放在车内,不会不可思议吧?这以后使用了别的点火器,或者也可能使用了抢到手的打火机。”

“我想问一下,在真田繁美的人际关系中,发现了叫岸本的这个人吗?”

提问的锋芒转向了代代木警署。

“真田繁美两年前,在赤坂经营名叫‘女杰’的咖啡屋。经营者由于去向不明,所以当时的工作人员都散伙了,要调查‘女杰’的当时顾客有点困难,目前我们正在寻找当时的工作人员。”代代木蓍署觉得脸上有点无光。

“真田繁美的去向还不清楚吗?”那须提问道。

“我们正在努力搜寻,目前还没有头绪。”代代木警署的营原回答道。

“身为代代木警署,就有关真田繁美的去向,你们是怎么认为的?”

“她有未婚夫。在外出旅行前,几乎天天和未婚夫联络,出发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我们怀疑她在旅途中被人谋害了。”

“有关她的旅行目的地,你们了解到什么情况没有?”

“还没有抓到线索。”

“罪犯引诱真田繁美旅行一周。巳经订婚的女人,和未婚夫以外的人一起外出旅行,说明同此人关系相当亲密。假如邀请她外出的是男人,可认为他和真田繁美的关系很密切。我认为诱骗一位已定婚、并即将举行婚礼的女人外出旅行,是件不容易的事。各位,你们认为是用什么借口,才诱骗了真田繁美呢?”

那须向大家提出问题。

沉默许久。

“和真田繁美有关的男人,趁她结婚前,作分手的最后旅行,会不会以此为借口诱骗她呢?”麻布警署的岸发了言。

“面临结婚,作为打发旧男人的旅行,要花费一周的时间,是不是过长了?”狛江署的石井提出了问题。

“如果是海外旅行,不算过长吧?”

“真田繁美没有外出海外的痕迹。”

赴海外旅行,办理护照很麻烦,往往在出境管理处和有关部门,会留下记录的。

“能不能考虑受到钱财的诱惑呢?”麻布署的吉原谈了看法。

“钱财?”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吉原处。

“真田繁美也许因结婚急需一笔钱,对方许诺陪同旅行一星期,将给予好处,以此为诱饵,为积攒结婚费用,她才跟去的。”

这种解释,似乎站得住脚,大家点头认可。真田繁美的房间里,留下了存折。存款只剩下不到50万日元。两年前,关闭赤坂的店铺以后,经常取钱,存款日趋减少。

室内存有多少钱款?不清楚。但是大致看出罪犯为钱财而去,结果扫兴而归。

用金钱把真田繁美引诱出去,抢劫了她住宅的钥匙,然后进她家盗窃钱财,这是恶性犯罪。

“诱骗真田繁美离家,然后去抢劫她的住宅,这是否能认定罪魁祸手是岸本呢?因为我认为岸本从屋代时枝那里抢的打火机,出现在繁美的房间里,而且,芦野给岸本的名片上所组合的指纹正好同杀害时枝的作案现场及专用火柴所复合的指纹相吻合。”

麻布署的岸,阐明了观点。复合指纹的证据力度,通过公审,将会作出什么程度的评价呢?还存在疑问的余地。复合指纹相符合的事实,岸本此人,嫌疑性相当大,不容置疑。

召开的联络大会,虽然没有取得新成果,但是三起案件的瓜葛是交织的,这一点大家达到了共识。

2

狛江署的石井,认为安井真知子拥有竹浦真吾赠送给北原美和的胸针,这一事实,不容忽视,于是决定向安井真知子了解情况。麻布署的吉原也参与进来。

安井真知子在一家外资化妆品公司任推销员。

石井很快就和在新宿子公司上班的安井真知子取得了联系,约定于次日下午3点,在新宿一丁目的饮茶屋相见。

两位刑警准时抵达预约的茶屋,一进门一位风度高雅、身着高级套装的年轻女性,主动走近刑警。

她并不是花容玉貌的美人,但表情丰富,是个风骚女人。身体的“关键”部位很是丰满,散发着诱惑男人的荷尔蒙。

竹浦真一郎不正是败在她荷尔蒙手下的俘虏吗?

“请问是刑警先生吗?我是安井真知子。”

她和颜悦色地问道。

我们俩人的特征并没有事先告诉她,但她能一眼看准我们是刑警,可见眼力非同寻常,和蔼可亲的笑脸,并非经过专业训练,而是天生具备的。

“百忙之中把你叫来,真对不起。”

石井很机敏地寒暄道。

“突然听说刑警先生要见我,让我吓了一大跳。”

真知子和蔼表情的背后,闪动着微微的不安。

“有点事想了解一下,只是做些参考。我是狛江警署的石井,这位是麻布警署的吉原。”

双方首先作了初次见面的客套,隔着桌子对坐着。女招待过来问需要什么?

他们分别点了自己想喝的饮料,女招待一离开,真知子似乎急如星火,窥视着刑警的脸色。

“说实话就是为这个胸针。”

石井从竹浦真吾那里借来的那枚胸针,往真知子面前一放。

“啊呀,在这儿呢。我正在找,不知忘了放哪儿了?”

真知子瞪大眼睛。

“这是你的东西吗?”真知子点了点头。

“是我喜爱的东西。你们在哪儿找到的?”她反问道。

“在竹浦真一郎家里。你去拜访时,忘记在那儿了。”

“是吗?我觉得不是竹浦家。可是,为什么现在刑警先生手里呢?”她深感不可思议。

“这正是我们要了解的。你从哪里弄到这枚胸针的?”

“在跳蚤市场买的。”

“跳蚤市场?”

“代代木公园开办跳蚤市场时,在那儿买的。”

跳蚤市场是模仿巴黎的跳蚤市场所开办的。不仅仅是专门的商人,一般市民抱着手工业品或家里闲置的东西,也能拿到那里去出售。

听说巴黎以前把它称为小偷市场。日本现在也很盛行,参加者和商品种类、数量逐年增加。

规定参加者预先向主办者申请。但是,有的人,随便在公园用地或周围的路边,铺上席子经营买卖的。

当两位刑警听她说是在跳蚤市场购买的,顿时面面相觑。乏力之感,渐渐向全身扩散。

“在跳蚤市场哪家店里买的,还记得吗?”

石井努力克制失望提问道。

“不,我随便走到冷僻的角落,在那里有好几个人铺着席子在卖东西,我好像在一个年轻人那里买的,长的模样已记不清了。”

她的回答姑且不论真伪,为切断追问,确实是巧妙的答词。在跳蚤市场所购买的,无法加以追究。

“你在跳蚤市场买这枚胸针时,和谁一起去的?还是一个人去的?”

“我自己一个人去的。”

真知子断绝了刑警最后的希望。

“这枚胸针,怎么啦?”

真知子反问了一句。石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作参考了解一下。你知道名叫岸本的人吗?”

“岸本……不,不认识。”

“屋代时枝认识吗?就是在银座六丁目,经营‘矢代’酒吧的那位。”

“不认识。”

“那末,真田繁美,你认识吗?她两年前在赤坂经营了一家名叫‘女杰’的咖啡屋。”

“不认识。尽是些第一次听说的名字。她们都是些什么案子的有关人员呢?”

“你不认识,那也好。顺便问一下,竹浦真吾,认识吗?”

“竹浦真吾?是的,曾经见过面。”这次,真知子点了头。

“和真吾交往过的北原美和,你认识吗?”

“不,不认识。”

“说实话,这枚胸针,以前是真吾送给北原美和的礼物。”真知子惊慌失色。

“北原美和遭到暴徒袭击,把这枚胸针丢失在暴徒的车里了。”

“这胸针,我是在跳蚤市场买的。一点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真知子毫不掩饰的惊讶,令人并非感到是在演戏。

在搜查圏里,认为安井真知子是惟一的线索,这下也就断了。

“我再补充一句,这枚胸针,你在跳蚤市场花了多少钱买的?”吉原插话问道。

瞬间,真知子流露出心虚的神态,许久不言语。

“这个嘛,我记不清了。大概是一万日元吧。”

“一万日元啊?是纯银的,而且有丹麦商标,一万日元太便宜了。”

“我也觉得太便宜了,所以才买的。”真知子很快恢复了常态。

“那个跳蚤市场,什么时候开张的?”

“7月15日。”这次,流利地回答了。

“那时,你还买了什么?”

“没有。只买了这枚胸针。”

“你买胸针的地摊,还卖什么呢?”

“还卖各色各样不值钱的东西。手工制的服饰用品啦、旧台钟、坛坛罐罐啦,以及民间工艺品。”

“你记得卖货人的特征吗?”

“这个嘛,我没特別留意,所以记不得了。好像是个年轻小伙儿,二十五岁左右吧。长相没什么特征。”

“他穿什么衣服了?”

“我记得好像是牛仔裤加T恤衫。”

“他戴眼镜吗?”

“我觉得没戴。”

“说话有口音吗?”

“我没怎么多跟他说话,我记不清带不带口音。”

“卖你胸针的,在公园的什么位置开的店?”

“这个呀,因为小店很多,卖东西的人很嘈杂,所以记不住在什么位置,反正是在公园的一个角落。”

触及到重要关键问题,真知子就装糊涂记不清。

结局是无法攻破安井真知子。

离开真知子的归途中,吉原问石井:

“那个女人,藏着尾巴呢!”

“我也同感。你问他胸针价格时,隔很长时间才回答,报的价格觉得过低,说是便宜货蒙混过了关。如果是便宜又满意,那该记得价格吧。又谎称在跳蚤市场买的,胸针可能在那种地方买到吗?”

“买者忘记了店的所在位置。也许她曾经去过跳圣市场,胸针不是在那种地方买的。而且她清楚,胸针的由来可疑。”

“真知子、北原美和,她们俩人和强奸犯之间,有什么瓜葛吧。”

“我认为有。但是,怎么做才能证明呢?”惟一的突破口,由于跳蚤市场给毁了。然而作为他们,本来就未期待打开追捕罪犯之门,已预料到真知子也许会说胸针来自无关的第三者,或者佯装是捡来的。

今天会真知子的真正目的,在于观察她的反应。

她的反应,给刑警留下了黑色的印象。安井真知子不是无色、纯净的,和罪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哪怕只看到这一点,也该肯定这是和她会面的一大成果吧。

搜査组决定盯住安井真知子。假如搜查组的印象是正确的话,那么真知子的身边肯定有强奸犯。

强奸犯参与杀害屋代时枝、真田繁美去向不明等案,是有关连的。

3

搜查组监视安井真知子的决定下达之时,竹浦真一郎给真吾打来了电话。

“真吾,你对真知子说什么了?”父亲的语气充满抱怨,似乎很惊惶。

“我什么也没说呀。”

真吾佯装不知。马上想到了胸针之事。

“你没说,那还会有谁说啊?雅子又不在日本。”

父亲提到了姐姐的名字。

“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啦?”

“不许叫她‘那个女人’!她是我的未婚妻。”

“那么,她怎么了?”

“真知子不来了。她没有去公司上班,给她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

父亲的声音惊慌失措。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来的?”

“昨天晚上。约好昨晚要来的,都没有来。给她家打了好些电话,就是没有反应。”

“什么?是昨晚啊?那末没必要担心吧。她准是有什么不方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