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毒涎(1 / 2)

死亡的狂欢 森村诚一 9569 字 10个月前

仁科宗一小便时从后背涌上来一股讨厌的恶寒,下半身好像被麻醉了似的,尽管有尿意,却排不出尿来。这种感觉是头一次。不久前,好像有感觉,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明显。

这不是和某种性病类似的症状吗?这种感觉,使他想起以前曾在某周刊特辑上浏览过有关性病的记述,但仁科相信自己绝不会染上那种病,所以打消了不安的念头。

被朋友们戏称为“老八板儿”的仁科,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如果谈到女人,只不过熟悉经过结婚15年悠悠岁月的妻子的身体,他对此还没有过不满足。

仁科的妻子优子,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是个美貌而又贤惠的女人,仁科作为丈夫,得到了应有的尊敬和周到的服侍。结婚以来,他对妻子很满意。

周围的人们对优子的评论也非常好。已是30出头的年龄了,但只生过一个孩子的身姿,还像20多岁一样的苗条,而且加上婚后的成熟,漾出了浓郁的女人魅力。

第一次认识优子的男人们,开始都露出吃惊的样子,继而现出羡艳的神色。

“有这样的如花美眷,仁科君不拈花惹草也不是难以办到的了。”他们都露出了理解的样子。

她唯一的缺点(如果从外人看,不如说是长处),是极端热心独生女儿英子的教育。

英子一出生,优子的教育才能就发挥出来了。通过竞争率高达数十倍的考试,进入了在幼儿英才教育方面已有定评的托儿所(不是幼儿园)。接着,又熬了两个通宵,取得著名的幼儿园的入园资格。在这里显示了可贵的“妈妈精神”。

“过去,神童就像普通人那样,小时候不要搞成过于神经质了,那才行哩!”仁科警告说,而优子却温柔地反驳,决不相让。

“孩子能力这个东西,是靠七八岁以前的教育决定的。这个时期如果掉以轻心,那么,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棵好苗,也会枯萎凋落的。”

小学和中学时期常发生交通事故,就没有去远处的著名学校。为弥补这一点,请了一个一流的大学生做家庭教师,还有些不放心,又去上各科的补习学校去补习。

“那样,孩子不是没有自由了吗?况且,女孩子如果出嫁,总要被丈夫束缚的,所以,至少在孩童时期,还是让她自由一点吧。”

对这种简直像培养学者的教育方法,仁科惊讶之余再次提出警告。如果是个男孩子也就可以姑且不论了,可对终究要成为别的男人妻子的女孩子,发疯似的追求那种填鸭式的教育毫无用处。

“正是因为这样,才想趁现在让她好好学习哟。若变成了人家的太太,不管怎样努力,也学不好了,何况英子也喜好学习呀。”

听妻子这样一说,仁科也就不反对了。虽然强迫孩子做她讨厌做的事那又当别论,但是孩子本人要求进步,父母也不能这个那个地说不同意啊。

对孩子来说,比学习更有意思的事好像还有许多,但由于母亲那英才教育的诱导,不知不觉间,英子好像喜爱学习了。

若是个男孩子,仁科也会坚决反对从那样小的年龄就成为书本的蛀虫。正因为是女孩子,所以即使被闷在家里死读书,她也不会有抵触情绪的。

比起在外面交朋友,英子是更愿意一个人在家读书、听收音机的孩子。

再有一个孩子就好了,但住惯了的2DK住宅区也有住宅困难。如果搬到宽敞的住所去,又有生育限制的麻烦,看来只能有英子一个了。

英子姑娘明年就是参加高中考试的年龄。优子务必要英子进入经常赢得T大合格者前一二名的私立著名S高中去应试。托关系,走门路,取得仅是名义性的考试资格,现在进入了最后再加一把劲的关头。

只要没有妈妈这种倔强,优子就是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挑剔的妻子了。然而,妈妈的倔强劲儿,不是仅她一人,而像是全国母亲最近的共同现象。

伴随着残酷的现代竞争,为了常胜不败,对孩子,哪怕是极其微小的有利条件,也想要抓住的母亲的慈爱,未必会不受到谴责吧。

对于这件事,优子没有发过一次牢骚,也没有显示出一点懈怠。但想让自己的孩子受超级教育的思想深处,也许镌刻着只受过高中教育的仁科那不顺利的现实哩。

仁科是某中央政府所腐的国营公司的调查主任。中央政府的官僚体制,在公司里也不走样地沿袭着,上层完全由主管部的羽翼和国立大学毕业的杰出人物所掌握。

不仅国立大学毕业生,就是私立大学毕业生,都规定了晋升极限,所以,像仁科这样的高中毕业生,从一开始就被置之度外了。

为了他这样的无资格者设置调查主任这样奇妙的职务,至少是受到只在名片上给以照顾的董事长的温情关照吧?但所干的工作和普通的职员没有丝毫不同。

但对于仁科来说,这是一个值得感激的头衔。实际上,40多岁的人还和普通职员一样,也拉不下脸来见妻子。调查主任这个暧昧的头衔,对他来说,倒是挺合适的。

对于主任呀、股长呀这样一般的职衔,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上,当然是清楚的。这样一比,调查主任也好像很不错了。

仁科的处世哲学是不做勉强的事,向上爬没有止境。作为一个善良的小市民,好好地完成赋予的任务和工作,就可以确保自己那小小不然的幸福了。

那种幸福,即使是微小的,但对他来说也足够了。去上班,有个应付裕如的工作,以保证相应的收入;回家来,又有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相伴。总之一句话,仁科对现在的状况在各方面都感到满意。

在日本最一般的工资生活者当中,他是这种超级正派的人。所以,自己在这方面,尽管现出明显的性病症状,并渐趋恶化,但的确没有想到自己会患那种不光彩的疾病。

他认为自己根本没有传染上性病的机会,如果说性行为,一周两次,只在星期三和星期六的夜里和妻子交欢。

这是多年来像打上戳记一样的规律,照行不误。这种规律打乱的时候,就是仁科身体不舒服了。优子大概也把性行为当做仁科健康情况的晴雨表了。

所以,他相信自己不会患上性病。

最近,小便次数明显地增多。尽管想小便却尿不出来,尿道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堵塞着。仔细一看,从尿道里淌出脓一样的东西,那儿又红又肿。

小便时像挤压似的,局部出现的灼热感,终于变成了难忍的疼痛。就连仁科也以为必定有什么病菌,侵入了身体的某一部位。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看专科医生,诊断患了“淋菌性尿道炎”。

这是向他背后猛刺的一枪。

“啊,干了这种风流事,没有办法呀。今后可不要过于接近不正经的女人啦。”医生嘱咐着,给他注射了抗菌药物。

“先生,这个病不是从女人以外的地方传染的吗?”因为是太让人难以置信的病,所以仁科询问了。

“嗯,偶尔也有在公共浴池或穿患者内裤时传染的,但那种传染机会是微乎其微的,主要原因还是男人干了不干净的事。”

“可是医生,我不认为是我的问题!”

“不认为,你……”医生露出有些吃惊的神气。

“就是说,你不认为你做了致病的那种事?”

“正是。我既不去公共浴池,更不穿别人的内裤。”

“性交呢?”

“完全没有。”

“和太太也没有吗?”

“那是和老婆。”

“你太可悲了,这决不是偶然发病的。不管怎样,这种感染的事实已经得到证明,一定是在什么地方接触了病菌。啊,夫妻的事,是我职业以外的事,但也应尽量妥善解决啊。”医生的口气似乎是说感染源是他妻子,接着,用眼神催促护士,让她叫进下一个患者来。

仁科受到了猛烈的冲击,从背后突然袭来的敌人,竟是自己最信赖的妻子。

——那个庸医!对别人的事信口胡说——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但认真一想,医生的职业就是对疾病进行诊断和治疗,不是发现感染源。对为自己治病的开业医生去那样要求,未免过于苛刻了。

——那么,难道是优子吗?

混蛋!贞淑的优子决不会干那种事!仁科马上否定了从心底开始涌现的疑团。但如果是这样,那么,肮脏的病菌到底是从何处侵入的呢?

虽说是古老的表现方式,但仁科对天地神明起誓,从没有接触过妻子以外的任何异性,尽管现在完全证明了他的身体带有病菌。

“绝不是偶然的发病。”医生的话再次回响在他的耳边。这不是臆测和感觉,而是基于科学认识之上的有说服力的诊断。

用这样一种眼光重新观察妻子,她最近的表现的确奇怪。成熟的身体以前几乎等不及每周两次的性生活,最近好像消极了。

不由得产生了怀疑,这和白天的优子是同一个女人吗?夜里所有奔放、贪婪的动作,已经变成了只应丈夫要求的被动姿态。这和过去相比,完全不同了。

性病的治疗,如果夫妻不同时开始,就没有意义。即使夫妇一方痊愈了,一方还是患者,病菌还会在夫妇之间循环。

——或许优子这家伙,不是为了防止向我传染,而是自己已经开始治疗,为了预防由我逆向传染,才那样消极的吧——

随着对妻子怀疑的增加,推测也对她不利起来。

“啊!”仁科突然为发现妻子最近的某种倾向,惊愕了。可以说,那正是病源的显著标志。

优子在最近的夫妻性生活之后说:“你也常想亲近除我之外的其他女人的身体吧!”

“没有那种事,只要有你就十分满足了!”仁科回答。

“撒谎!对我当然不要客气啦。男人追求陌生女人的身体是本能的,不要为我而压抑本能呀!”

“男人也是各不相同的。总之,我有你一个人足够了,不论现在还是将来。首先来路不明的女人就不干净,这一点,无论如何请不必担心。”

“使我满足是让人高兴的,不过你好容易当一回男人,却要受妻子的束缚,只知道我一个女人,总会感到有点遗憾吧。”

“我不认为受到什么束缚。听你讲话,总感到好像在提倡性自由这种事似的。”

“并不是特意的提倡,而是看到其他随心所欲的丈夫,感到你不是太死板了吗?”

最近这种对话常在夫妇之间进行。

——是啊,那是她为了掩盖自己的不贞洁呀。

仁科好像终于发现妻子的狡猾目的了。在丈夫发现自己感染淋病之前,如果让丈夫和别的女人接触,就可以把感染源转嫁给那个女人。因此,才用违反妻子心理要求的理由劝说仁科,这是为了隐蔽感染路线而采取的诡计啊。

“畜生!”虽然明白晚了,但对妻子的愤怒还是喷涌了出来。用多年培育的对妻子信赖的砝码,压制着想要冒头的怀疑,现在突然摘掉了。不能遏止的愤怒,瞬间沸腾起来。

仁科将愤怒直接掷向优子。因为确切的证据是淋病侵蚀了丈夫的身体,不能像对有一般乱交行为的丈夫,可以用花言巧语来支吾搪塞的。

优子在丈夫的诘问下,终于承认了和其他男人来往的事情。

“是谁,那个男人?”仁科愤怒的样子是骇人的,他咬住话头不放松。

“仅仅有一次,请宽恕我吧!”优子拼命地哀求。

“不要打如意算盘啦,背着丈夫偷汉子,得了病,还想瞒我吗?我有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的权利!”他头一次打了妻子,脸颊留下了深深的手印。但他的怒火并未平息,反而随着激烈的行为而愈加燃炽起来。

继续对男人的名字保密,优子感到有被丈夫扼杀的恐惧。

“你,原谅我吧。是我不好。关子南先生……”优子终于坦白了男人的名字。

意外的名字噎得仁科说不出话来。南这个人是为女儿英子请的家庭教师。南佐一郎是T大学四年级的年轻学生。

“那么,是你引诱对方的吧?”

“对不起你,是着了魔。开始并没有那种心思,但不知怎么的……”优子一边流泪,一边跪倒在仁科面前。比起愤怒他更感迷惘。南佐一郎比优子年轻十五六岁。事实上,不论是哪一方先勾引的,当然可以认定是她这一方采取了主动的态度。

“是由南传染的病吗?”仁科总算从最初的愤怒和惊愕中回过神来,他继续追问。

“最初,我也想不会那么巧。可是因身体不舒服,就背着你去看医生,知道得了病。追问南先生,他坦白了在一个俱乐部联欢活动的夜里,醉醺醺地走着的时候,曾和一个被叫住的女人发生了一次性关系,被传染了。”

“和南是什么时候发生关系的?”

据优子的坦白,第一次发生关系是三个月之前,像比发病时间稍稍提前一点的样子。

那天,英子还没从学校回家,仁科当然也在上班,所以优子在客房拿出茶点招待南的时候,双方不觉伸出手来抱在一起。

优子只想进行一次,但一旦尝到熟透了的女人身体滋味的年轻男人,是不会允许的。

如果被男人缠住的话,许可一次的女人是无力的。何况,作为人家的妻子,也没有那种性的自洁感。如有,从最初就不会进入这种关系里来了。

随着屡次发生关系,优子迷恋上南那年轻有力的身体;南得到优子的开发,也沉溺在具备了别人妻子那有技巧的身体之中了。

但优子做梦也没有想到,像马驹一样的南的年轻身体,竟藏着严重的性病。

“那么,到现在还保持着关系吗?”直到全部搞清楚,必须抑制住沸腾的怒火,仁科再次询问。

“不,被传染后还有一次,这是真的,请相信。”

“信赖已经彻底破灭,还谈什么相信,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家伙!”

“可这是真的呀。”

“为什么不解雇?”南现在仍旧安然地充任着英子的教师。

“英子的考试为期不远了,现在换老师会影响考试,而且英子也熟悉了南先生。”

这时,仁科发现了另一个更大的危险,那是远比偷了自己的妻子更加严重的危险。

“难道南不向英子伸手吗?”仁科为自己的想象而脸色苍白了。身为家庭教师,竟向学生的母亲伸手的色鬼,对学生也不会没有非分之想的。

英子的容貌和优子极为相象,具有花蕾初绽般鲜艳动人的美丽,是一个魅力夺人的姑娘。但那个花蕾也许被贪婪的色鬼用毒牙啮取了。

“那是绝对可以放心的!”

“为什么说得那么肯定呀!向你伸手的这个男人,难道会保证不用毒牙侵犯英子吗?”

“英子还是孩子。”

“现在已是中学三年级的漂亮的年轻姑娘,身体完全成熟了。”

“我睁大了眼睛盯着呢!”

仁科的确因她这奇怪的想法感到吃惊。优子如此确信,一口咬定没有问题,这是因为女人有嫉妒心理再加上保护孩子的母爱心肠吧。

“总之,要马上把南辞退,有危险。能当家庭教师的人多着哩。”仁科以不许反驳的口气说道。

“求求你,现在对英子来说,是最重要的时期呀!”

“你这个东西,有谈那个事的资格吗?在如此重要时期,背着丈夫和家庭教师私通的是谁?”言词尖厉,优子被问得哑口无言。但是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了强烈的反击。英子提出如无充足的理由辞退南的话,就不考高中了。

不管仁科怎么说给找一个更好的教师,英子也不同意。她对南满意,好像也很尊重。那种不值一钱的男人,当然不会暴露那层关系的。

如此敬重的家庭教师竟和自己的母亲发生了丑恶的关系。他考虑真相大白之后对英子的冲击,决定必须隐瞒这个事实。

何况,她正处在一个敏感的年龄呢。这种冲击,也许会招致年轻人智力难以想象的衰退。

仁科在英子面前,不得不妥协。这样,由于妻子的背叛而难以抑制的愤怒,为了女儿只得强迫压制下去,南仍继续担任英子的家庭教师。

仁科经过治疗,不久病状消失了。这次因为是夫妻同时就诊,效果很显著。

然而,即使身体复原,仁科夫妇之间掘下的沟壑也加深了。仁科决不会宽恕妻子。为了英子的高中考试,只不过是一时按下了沸腾的怒火,和妻子缔结了“停战协定”而已。

而导致纷争的元凶的南,仍然若无其事地出入仁科的家。时间根本不能抹去记忆上的痕迹。不用说,仁科的愤怒和憎恶,越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是在胸中燃烧沸腾,并势不可阻地积蓄起来。

英子在S高中落榜了。以前测验的成绩一直不错,本人也有信心,所以这个打击是相当大的。南的脸色也苍白了,说不知为什么落了榜。

但落榜是办实。英子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不出。想要安慰,可难以叩开英子的心扉,全家都束手无策了。

南只是一个劲地保证,凭英子的实力,完全能够考中。但从此来得少了,终于消失了踪影。这里也有不能忍受仁科那刺人的视线的原因。

在仁科看来,南既是偷奸人家妻子、又是不能尽家庭教师责任的可恶的男人,那憎恨是双重性的。

英子落榜大约一个月之后,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故。

南佐一郎碰上交通事故,轻易地死去了。南的就业单位在内定以后,为了争取南先入公司举办了宣布会,他在会后的归途中出了事故。

那天夜里10点左右,宣布会结束,南和内定入社日期的伙伴们饮酒后分手,正在住宅附近马路边上走的时候,有一辆高速轿车(因没有目击者,还不能最后断定)从后面驶来,将他撞倒后逃之夭夭,使他终于死去了。

死因是由于撞击力造成的脑挫伤和脑出血所形成的呼吸麻痹。送到医院时已经死亡了。警察认为这是恶性的肇事逃跑事件。肇事逃跑专案搜查班,从现场掉落的涂料片和车辆装载货物的残片,开始推断肇事车辆的种类。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仁科觉得长期压抑的内心好像突然放松了,同时也有点感到遗憾。因为对于偷偷玩弄自己妻子的男人,还没报那一箭之仇,对手就遭到意外的事故而死去。

对手已经死亡,即使想亲手去复仇,也毫无办法了。或许南受到了上天的惩罚吧。这样一想,也就解开了遗憾的疙瘩。

但这里又出现了意想不到的伏击,那是优子的态度突然强硬了。以前因为对丈夫隐瞒了不贞行为和传染性病的短处,她对仁科总是俯首贴耳的。

这不是硬逼之下的屈服,而是从心底反悔自己的过去,为了多少补偿一下才向丈夫讨好的表现。

不管妻子采取什么卑恭的态度来反悔过去,仁科也不打算宽恕她,就这样对她的态度做了强硬的反应。

可是最近优子的态度明显地改变了,妻子采取了不是应当对待丈夫的态度。那态度,就像在限定的时间内,接待很多陌生客人的车站剪票员或大机关的守门人那样,带着职业性的冷漠和生硬。

虽然首先对丈夫要尽义务,但在态度和言语中,却显出例行公事般的冷淡,常常刺激丈夫的神经。

“喂,你最近怎么的了?”仁科诘问。

“没有什么别的事啊。”她毫无表情地问答。完全没有感情,颇像电话交换机里干巴巴的声调。以前决非这样,优子是一个表情和感情都很丰富的女人。

“怎么也不该这样呀,这种脸色不正像一副扑克面孔吗?”这是强硬的表示。

“那是因为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和平常是一样的啊。”

“一样还是不一样,你我都知道,你犯了一生都不能偿还的错误,什么时候也不应该忘记那件事!”

仁科对妻子的“债权”,就是不让对方忘记那件事。可根据最近的观察,优子岂止是忘记了“债权关系”,就连立场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没有什么可以忘记的,我要用一生来补偿,那么,你呢……”优子在这儿顿住了,看着丈夫,眼里射出一道刺人的冷光,

“什么意思?你的眼光,是要补偿过去吗?”

尽管妻子出乎意料的强硬眼光畏缩了,但仁科为了使妻子再次承认丈夫的权威,发出严厉的声音:“那不是看着丈夫的眼光,简直像要杀人似的了。”

“你自己明白就好了!”优子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岔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仁科一时懵懂了,不知道妻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不能说清楚,你是知道的。”

“不知道,不明白你的话里含着什么意思?”

“你,太可怕了,如果谁也不杀就好了!”

“什么?!”对突然冒出毫无缘由话头的妻子,仁科愕然了。

“我,你是说我杀了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