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缺失的证据(1 / 2)

死亡接力 森村诚一 7814 字 10个月前

1

当节田被杉本问到三年前的9月18日的“不在场证明”时,让他感到非常遗憾的就是自己在当天因为要长期去国外采访一段时间,而被同事们拉去参加壮行会了。那天他一直喝到深夜才回家。

他醉得不行,同事不得不送他回家,所以后来的“不在场证明”就只得由他离了婚的前妻来证明了。要让这位对他视如陌路的前妻为他真实地进行证明,简直比登天还难了。

(警察到底为什么怀疑这些?)

节田实在弄不明白警方的意图。

但是就像杉本讲的那样,目前自己是和清子生前关系最密切的男人了,警察不得不重点怀疑自己,为了澄清自己,就得早一天抓住凶手。

但是自己也非常不明白被害的司机和清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自己在清子生前一次也没有听她提起过“川岸一义”这个名字呀!

但也的确不能让人解释,她为什么非常仔细地留着这张仅仅用过一次的叫车名片呢?这样想来,他们其中一定还是有着怎样的关系吧。这会不会和清子的被害有关系呢?

杉本找到自己,说明警方已经开始着手调査了。节田也开始自己试着进行了调査。

幸好自己的职业是记者,有着相当大的自由性。他决定首先去川岸生前工作过的龟子出租车公司中野营业所去了解情况。

这家营业所位于中野五丁目的冲着中野大街一面的。这会儿只有几辆等着调度的车辆,整个营业所里显得无所事事。

节田拿出了自己的名片,提出想打听一下叫川岸的人的事情。对方认为节田一定是搞错了。虽然他是记者,但是一般人认为记者满天飞,不再热心记者的采访了。

“报社的人很久以前就来过了,而且前几天警察还来了呢!”接待节田的营业所所长对他说道。

“我还是想打听同样的事情,您没有听到过一名叫岛崎清子的女士直接叫过川岸先生的车吗?”

“警察也这样问过我。三年前的事情我记不清楚了,不过我不记得叫岛崎清子的女士直接要过川岸先生的车,我还问了当时在职的司机,他们也没有这样的印象。”

“运营记录都留着吗?”

“都有乘客姓名这一栏,但几乎司机们都懒得记,只是记一些去哪里、出发的时间、到达的时间、仪表的记数、高速路费用和打没打车票等等。川岸被杀的时候,他的车里还留着运营记录,也没有记乘客的姓名。”

“那天的运营记录怎么样?”

“当然也让警察看了。”

“川岸先生的车后来怎么样了?”

“警察检查后就退了回来。但是谁都觉得太晦气,就当废车报废了。而且车上还有被撞的痕迹嘛!”

“还有被撞的痕迹?”

“倒不是多大的撞伤,只是后部的保险杠和后备箱的盖子有一些瘪。因为早晨出车检査的时候还没有,所以肯定是当天在运营中发生的。”

“对开车没有影响吧?”

“没有。”

警察应当了解的事情,节田一句也没有漏掉。他想暂时记住汽车被追尾的事情,然后又问道:

“川岸先生的家人怎么样了?”

“好像是在阿佐谷一带住着,但是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住在那里。”

“他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听说那时有夫人、女儿他们三个人。他的女儿那时在上职业高中,现在已经工作了吧。”

“能告诉我他们家的住址吗?”

“我只知道三年前的住址。”

“那也行啊。”

节田知道了地址后,就搭上了一辆刚刚回来的空车驶向了阿佐谷。

川岸住的地方位于阿佐谷站北口的一条很小的住宅区街道上。这条街小得不能再小了,但却遗留着武藏野的山村风情。

川岸的家是那种小型的上下两层的公寓式建筑。节田等车回去后,找了找住家门上的姓名牌。正在这时,一名似乎是刚刚下班回来的二十二三岁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

节田回过头看了看她。这个姑娘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是在她的脸上流露着一种忧愁的神色。节田直觉认为她应当就是川岸的女儿。

“对不起,你是川岸先生的女儿吧!”节田问道。

“啊,是啊。”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警惕的神色。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啊,我以前常常受到你父亲的关照,今天正好有事路过这里,所以特来打搅了。”

节田为了方便起见,于是便撒了个谎,并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你和我爸爸认识啊,真不好意思。我母亲还在家里,您请吧!”

她家的面积很小,但布置得十分紧凑。一层是厨房和一间西式房间,二层好像是卧室。室内还隐约可以闻到熏香的味道。

这时,一名40来岁、模样端庄的女士端着茶走了进来。

“请。”

节田十分后悔自己没有带着礼品来。

“您特意过来看望我们,非常感谢。”她丝毫没有怀疑节田的身份和目的。

“你丈夫生前我经常坐他的车,有一次还把东西忘在了他的车里,那件东西对我十分重要,多亏了你丈夫,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我。其实你丈夫的事情我是最近才知道的,警察向他认识的人打听情况时把我吓了一跳,所以我想务必要来敬香。打搅你们了。”节田干脆谎话说到底。

“你能来,我丈夫一定非常高兴的。”

于是她便把节田领到了放着一座小小牌位的前面。节田拿出装着1万日元的信封放在了牌位的前面。

“我来得突然,没有带香,非常失礼,这个请你笑纳吧。”

“真是不好意思了。”

节田烧完香又回到了座椅上。

川岸死后,这对母女一直是相依为命。

“小姐在什么地方工作啊?”节田打算慢慢地进入主题。

“靠我丈夫生前的朋友帮助,在幼儿园里做保育员。”

“是啊,那太好了。又得让你回忆起不高兴的事情,我想问一下,凶手抓到了吗?”

“警察也费了很大的力气,可是听说什么线索都没有。”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女儿连忙坐到了母亲的身边。

“这次我来,实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当警察,他告诉我一名叫岛崎清子的女士最近被杀了,在她的手里有一张你丈夫的叫车名片,那么过去你从你丈夫的嘴里听过这个名字吗?”节田进入到了问题的实质。

“要是这样的话,前几天的确有警察来过,也问了这个问题,但是我从来没有听我爸爸说过。”

坐到了母亲身边的女儿代替妈妈答道。看来杉本他们已经来过了。

“真的没有听说过?”

这就是说,清子只是无意中保留着川岸的叫车名片了。但是这么认真地保存着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叫车名片有点儿说不通。

“这个叫岛崎清子的女士和我爸爸生前有什么关系吗?”川岸的女儿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

“这位岛崎女士是什么样子的人?”

女儿的脸上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可能警察没有告诉她们清子的情况吧。

“她在银座的一家俱乐部做女招待。”

“我爸爸是个很严肃的人,他从来不去俱乐部和酒吧什么的地方。他也不能喝酒,喝一杯啤酒脸就红,马上就得睡觉。”

“是吗?这位岛崎清子女士在来银座前是在赤坂的商社工作,那么你爸爸和那家商社有什么关系吗?”

“警察也问这个问题了,可我爸爸和公司什么的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看来警察的调査十分严密,自己也没有出他们调査的范围,看样子川岸和清子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清子是在“花门”工作,于是节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要是岛崎真奈美这个名字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岛崎真奈美?”

她们母女俩仍然没有特别的反应。

“就是岛崎女士在银座工作时用的艺名。也就是说她们在店里上班时就用艺名。”

“还是没有什么印象呀。”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参加川岸先生的葬礼的人员都有签字吗?”

“来的人都签字了。”

“还保存着吗?”

“是的,保存着呢。”

“我可不可以看一下?大概警察们也看过了吧?”

女儿点了点头,从佛龛旁边的书架上拿下了几个本子。上面记着参加葬礼的人员签名和送的礼。看样子葬礼的规模比较大,上面记着几百个人的名字呢。

节田仔细地一个一个地看着上面的名字,在他看到第二本的时候,他的目光停在了一个人名上。

“找到了吗?”

川岸母女十分在意节田的反应,她们看到节田的样子便问道。

“这上面记着一个叫海原纪代子的名字。”

节田指着这个名字说道。她的住址是涩谷区西原3-3X号。笔迹和清子的十分相似。

“你们认识这位吗?”

“来的大多是和爸爸认识的人,不过我们也不直接认识,而且那天来了好多人呢。这个海原是……”女儿向母亲问道。

“这是岛崎清子的变名,从岛崎可以联想到海原,她只是把字改了。”

“啊!”

母女俩十分吃惊。

“住址也是相似的嘛,岛崎住在上原三丁目,而西原三丁目就在它的旁边!”

“这么说,这位岛崎女士参加我爸爸的葬礼了。”

“很有这个可能啊!这样一来,你爸爸和她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了!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人是不会来敬香的。”

如果是人气很高的演员或者歌手什么的,他(她)们的影迷歌迷会来的,但是一个出租车司机,不应当会有什么“迷”吧?

“要是我爸爸生前对人非常友好,也许会有他不认识的人来呢?”

女儿认为自己的父亲生前对人都十分友善,也可以有几个感恩他的人来的。比方说现在的节田不就是这样吗?

“是啊,也许吧。”

节田应酬着点了点头,但是这个“迷”在川岸被杀后的三年又被杀了,不会是个巧合吧?看来警察还没有注意到这个“海原纪代子”的事情。

“我想起来了。”

这时,女儿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你想起什么了?”

“在葬礼后,我们挨个写信感谢来宾的时候,就有一个人和名单怎么也对不上。”

“退回的信还在吗?”

“当时和葬礼有关的东西都在书架上,我找找吧。”

“要是有的话,一定让我看看。”

“啊,有啦!”

不一会儿,女儿就从佛龛上拿下了一封参加葬礼的感谢信。在这封写着“海原纪代子收”的信封上,盖着“地址不明”的邮戳。

节田心里有底了。

这就是说,“海原纪代子”和岛崎清子的同一个人的可能性极大。那么她和川岸也就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今天突然造访,问了许多问题,实在是添麻烦了。”

节田知道自己这时也该告辞了。作为一个普通百姓,能够査到这么多有价值的材料实在是很大的收获了。如果清子与川岸有关系,那么她的被杀也肯定与川岸的被杀有关系了。

节田站起身来,川岸的女儿突然问道:

“岛崎清子女士和您认识吗?”

节田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了。

“其实我们都是朋友。由于她的遗物里保存着你爸爸的叫车名片,所以我想也许这里面有什么关系,所以我来打听一下。”

“您是不是认为岛崎女士的被杀事件和我爸爸的被害有关?”她又紧追着问道。

“我想可能是有关系的。”

“我也这样想。如果是的话,那么杀死岛崎女士的凶手也许就是杀死我爸爸的凶手了。”

“由纪子!”

做母亲的突然变得十分吃惊的样子。大概“由纪子”是这个姑娘的名字吧。

“如果杀死我爸爸的凶手也是杀死岛崎女士的凶手,那么岛崎女士在活着的时候肯定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事情。比方说她会不会知道杀死我爸爸的凶手是谁。”

“雪子,别把自己想像的话说出来!”

母亲斥责着,但是由纪子和节田推测的看法是一样的。

“如果岛崎女士知道杀死你爸爸的凶手,为什么一直不报警?又为什么过了三年后才杀死了她?”

“也许过了三年后发生了必须杀死她的事情吧。比如说岛崎女士在沉默了三年后才知道了真正的凶手。”

“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我们一起报警?我认为他们还不知道海原纪代子就是岛崎清子呢!”

“要是能对抓住杀死我爸爸的凶手有用的话,那我们可太高兴了!”

“那样的话,我也非常感谢你们。”

看来这个聪明的由纪子知道节田绝不是“顺便”来的,他是为了调査川岸和岛崎的关系而特意来自己家的。

如果由纪子和节田一起到警察那里报警的话,也许会早一天抓住凶手。

2

这天夜里,节田润一和川岸由纪子一同来到搜査总部报警的事情,着实震惊了警方。

岛崎清子到川岸一义的葬礼上敬了香。名字和地址也有相关性,经过鉴定,字迹也是和清子的十分相似。于是警方认定,他们俩人在三年前就有关系了。

搜査总部顿时紧张起来了。根据补充证据叫车名片的出现,已经加大了对这个事件的三种说法的支持。特别是第一个说法和第三个说法的可能性大大地增加了。

至于第二个说法,即清子乘坐在追尾车里的说法,她必须出现在川岸的葬礼上的理由也稍稍有点可能:因为如果她是杀害川岸的凶手的同谋,那么也许是受到了良心的谴责而特意去敬香的。

“如果她是凶手的同谋犯,凶手就不会知道她去敬香了吧?因为知道的话,凶手肯定会制止的。”杉本说道。

“可是作为同谋犯参加被害者的葬礼可是十分危险的啊!”佐藤说道。

“所以就要灭口嘛!”

“等到了三年后才动手?”

“也许是因为她在三年后有了相好的人。”

“是节田?”

“应当是吧。”

“那么对节田的嫌疑就可以解除了吧?”

“实际节田从一开始就是清白的,不过从我们的角度必须一一排除才行。”

“关键的是他找到了岛崎清子用假名字参加川岸的葬礼这条线索。”

“这就证明他的确是憎恨杀人凶手的。他为了调查这个事件,假装成川岸的生前好友,接近他的妻子和女儿,这也可以理解。”

“可是川岸的女儿好像识破了他。”

“那个姑娘也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