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独裁者的圈套(1 / 2)

血手印案件 森村诚一 3700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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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曾原对宫地表态要竞选市长感到极为震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座阿曾原体制一统天下的城市里竟然还有人敢出面与自己竞选市长。宫地这种人恐怕连个推荐人也没有。改革派阵营曾有过提候选人的苗头,但因为估计到阿曾原的势力过于强大,在候选人推荐委员会上最后还是决定不提名了。

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这个毫无名气的外来户竟出来自报姓名要参加竞选。但是不论是不是外来户,只要有被选举权,而且又按照法律程序参加竞选的话,那就必须举行选举。阿曾原一心以为这次可以不投票当选,想不到半路上杀出个找麻烦的来,他这个气啊,真是不打一处来。要搞选举就又得搞竞选活动。在这个阿曾原王国之中即便他仅仅是一个肥皂泡般的候选人,只要他出面竞选,这件事本身就是对阿曾原权威的损害。

他朝秘书立木大吼:“宫地到底是个什么人?”

“听说是个保镖。”

“保镖?那他为什么还要竞选市长!?”

“不清楚。不过法律并没有规定不许保镖竞选啊。”

“住嘴!相武市的市长非我莫属!他心里应该清楚,他就是同我对抗出马竞选也不可能获胜!我是要问你他是自愿出马的呢还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操纵?”

“我觉得这不是一个保镖能有的想法。也许他对失败早有预料,不过是专门找点麻烦吧。”

“胆子倒是不小,敢在这块儿跟我找麻烦!你给我好好查查,看是不是有人暗中支持他。还有,叫他在出告示之前打消这种念头。”

阿曾原觉得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

2

宫地表态出马竞选市长使相武市民们颇感震惊。起先多数人以为他一无地盘二无后台,同阿曾原抢市长的宝座不过是为了出风头而实行的一种佯攻战术。但是当他们了解到宫地的竞选口号——“打倒以浅川帮的暴力为后盾的阿曾原政权!”,又看到深受浅川帮迫害的人组成的新市民会及市内的文化团体等单位积极支持他,看法也就有所改变。

对相武市来说,这是个划时代的事件。相武市民不论男女老少,人人深受浅川帮的祸害,但却无人敢反对与政府和警察勾结在一起的浅川帮。要是向警察报案:他们也倒是给查一查。但是罪犯大多数都按轻微犯罪处理,紧跟着就是可怕的报复行动。因为被浅川帮盯上,有人倾家荡产,有人无法立足,连夜出逃。据传闻还有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儿,据说百分之六十左右的交通事故都有阿曾原和浅川在背后搞鬼。—碰到这种事故,警察的调查不过是走走过场。受害者只能忍气吞声吃哑巴亏。

怎么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呢?在阿曾原原来掌握市政之前并不是这种样子啊。自从阿曾原和浅川来到相武并互相勾结起来之后,这儿就变成了一座被魔鬼统治的城市。

阿曾原自当上市长之后确实非常能干。相武市一无重要工业,二无旅游资源,只不过是躲在关东大平原一个角落里的地方小城市。但是自从他上台之后建起号称东亚第一流的市民文化会馆作为文化宫使用,还建了一个很大的工厂区,吸引来一些大企业扩大了市里的财政收入。

除此而外,他在县里和中央政府里也有不少关系。市里给上面的陈情也能比其它地方公共团体更顺利地“抵达上听”。

阿曾原是哗众取宠的天才。市民们受他的迷惑把市政全盘托付于他。在这期间他逐步巩固了自己作为独裁者的地位。当市民们醒悟过来时,早已被他捆住了手脚,丝毫也动不了啦。

从这个意义上说,阿曾原就是相武的希特勒,而浅川帮就是他的纳粹党。凡是反对他的人全被党卫军毫不留情地干掉了。独裁体制一经确立,要想再打碎它,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这是因为独裁者非常清楚他一旦失去权力将是一个什么下场,所以哪怕只是一丁点图谋不轨的火星子也要坚决扑灭。

但是现在却出现了一个敢于公开反对他这个希特勒的人。市民们感到在独裁和暴力的阴云密布的相武市上空露出了一线阳光。

市民们对宫地抱有好感,使他的威信迅速提高。其实,不管是谁,只要他能打破阿曾原道八的独裁统治,大家都会拥护。就连那些明显的阿曾原派,也出现了内心倾向宫地的人。大家好象都意识到不论什么人掌握市政都比阿曾原强。森谷的估计丝毫不差,宫地这种时候出马竞选正合时宜。

宫地自从公开表态参加竞选之后,天天都接到很多市民们打来的鼓励电话,还来了许多情愿自带食品帮他搞竞选的义务宣传员。

3

“真难办哪!”

阿曾原苦不堪言。本来不放在眼里的竞争对手竟然日胜一日地取得了市民的好感,正在发展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这种形势使他担心,而担心又使他满腹焦躁。

“叫浅川帮收拾掉他固然只是小事一桩,但是现在如果这么干,反而会把市民们推到他那一边。”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把他的私生活好好查一查!也许能找到什么。”阿曾原朝秘书立木大吼大叫。

“一年之前他在东京一家二流的商业公司工作,在不景气引起的裁员中被公司辞退,后来就当上了保镖。他的简历就是这些,未发现生活上有什么污点可作为攻击材料。”

“那么家属呢?”

“家属共四口儿,妻子和三个女儿。但现在已经搬到他妻子的娘家所在地熊谷市去了。很可能是为了竞选而采取的疏散措施。”

“他疏散了家属?照这么说,这家伙是真心实意要争一下了。”

“好似浅川帮暗中强奸了他的女儿。”

“要是强奸了他女儿,这不反倒是对咱们不利的材料吗?宫地出马竞选市长也许还含有私怨呢。”

“浅川帮的人袭击森谷大败而回。当时宫地就是森谷的保镖之一。浅川帮的人好象就是对此事怀恨在心才强奸了他的女儿。”

就好象落下了一声炸雷:“什么什么!宫地给森谷当过保镖?这个情况为什么不早点报告?”

立木傻呆呆地站在那儿还搞不清自己为什么挨骂。

“森谷这老家伙最近从山上返回城里。我早就觉得他可能又要搞什么鬼,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也许森谷和宫地那时候就搞在一起了。你好好查查宫地和森谷的关系,这老小子说不定就是宫地的后台。”

“这一点我还没注意到,我马上派人查一下吧!”

“还有一件事,你马上跟浅川联系一下,就说我马上要见他。”

立木出去之后,阿曾原仍然呆在那儿沉思。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好似正在一点一点地膨胀。

不仅仅是自己的宝座受到了威胁,而是很早以前的旧伤痕现在又重新疼痛起来的那种深层的恐惧。

4

宫地本来打算在定点联络之前小睡一会儿,没想到却一下子沉睡过去。就好似被拉入一个无底的深渊,睡得又沉又死。原来放在胸口的一颗小石子儿越来越大越来越重,似乎要把自己压扁。可是他越是挣扎就越陷入绝望的状态。

定点联络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的职业意识还在大脑的一个角落里工作着,但是被巨石压迫下的身体却丝毫不能活动。

空气中有股特殊的气味而且越来越浓,但他却全身麻痹,无法行动,呼吸也困难起来。他虽然已经意识到了危险,但行动却跟不上。四周的空气又干又热。

乓的一声响好象什么东西炸裂了,宫地这才彻底清醒。但是头上好似戴了一顶铅帽子,死沉死沉的。眼前红光闪闪,他急忙环视了—下周围。屋子里亮得出奇。

他想喊:“着火啦!”但是怎么也喊不出声音。他想从床上蹦起来,但是身体却不听指挥。尽管他的大脑想叫身体行动,可身体却不肯听他使唤。他全身麻痹,看来并不仅仅是梦中如此。

他心里明白这是煤气中毒使运动神经麻木了,但又毫无办法。他记得临睡之前检查过炉子,搞不清火是从什么地方引起的。但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还不是寻找火源而是如何逃出这种险境。

与其说他拼出全身的力气还不如说凭着精神力量更为确切。他奋力从被窝里爬出来,伸手去拿放在枕头边的电话。火苗已越来越近,好似空气中的煤气已开始燃烧。他只能再延续一小段时间的生命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电话机夯边。但是当他抓起话筒放到耳边时却被推入了绝望的深渊——电话机根本无法使用!也许是火苗烧断了电线?这时宫地才发现电话机被人动过了。平时总是放在枕头旁的电话桌上,可现在却在地上。他明明记得临睡前还在小桌上,是什么人给挪到地上的呢?我中了敌人的毒计!宫地在绝望的深渊里才醒悟到这原来是敌人的一条毒计。制定这条毒计的人先叫他吸进可使身体麻木的煤气,然后再把切断电线的电话机放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最后才放火。敌人肯定正躲在某个地方坐视他抱着个断线电话机活活被大火烧死。

是谁设下这条毒计呢?是阿曾原呢,还是浅川?自从他表明出马竞选市长之后,日益受到市民们的欢迎。会不会是他们为了阻止宫地参选才下了这种毒手啊?

(由布、升村、南波快救命啊!我眼看就要叫活活烧死了!)

宫地对着断线电话机不断发出不成话语的求救声。屋子里更亮了,好象大火已经顺着墙和拉门烧到了顶棚上。

5

“由布吗?跟宫地的定时联络不通啊!”

“我也因为没接到他的电话刚才还一直在要呢。可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这不正担心着呢。”

“你说会不会是他拿下话筒睡过去了呢?”

“他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

“是啊,我想也是。”

“我这就跟南波联系,我们去瞧瞧他,没出什么事儿吧。你不要离开森谷左右。要是20分钟后我们还没有什么消息,你就立即向总部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