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数久为给自己篡夺国本公司铺路,杀害了多市郎氏?”
“还不敢断定,不过,有这种可能性!”
“你从老经理去世就产生了这种怀疑吗?”
“当初,我也单纯地认为死于心脏麻痹。可是,自从多计彦就任经理后,我开始朦朦胧胧地疑惑起来。”
“什么事导致你产生了怀疑?”
“因为数久的经营方针与前任经理截然不同。当然,其结果是挽救了国本开发公司。但是,就我个人观察,经营方针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未必都是为了公司。”
“那又是为什么?”
“多市郎氏死后,公司彻底清洗、疏远了当时的董事和老经理的亲信。我也是被清洗的对象之一,交替时期采取的过激的人事措施说明了一个问题,即只有除掉过去的老人,他们才能获得安全感。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怀疑,前任经理好像不是单纯地死于疾病,而是做了某种阴谋的牺牲品。”
“假如数久为篡夺公司杀害了前任经理,那他采取的措施不是迂回得太远了吗?”
为达到最终目的,数久首先必须使诗子就范,然后除掉多市郎,进而消灭多计彦,再与诗子结婚。中途,如果诗子变心,计划就会全部受挫。难道数久真的会在沙滩上构筑新的“国本帝国”,去冒那种不必要的风险吗?胡桃泽实在不敢相信。
二
“不,迂回的不是太远。”砂木似乎看透了胡桃泽的心思,继续说:“多市郎氏不闭上眼睛,就没有数久活动的余地;老经理一手栽培起来的董事也都目光炯炯,可是一旦让多计彦继承父业,数久就可以把新经理当作木偶操纵,君临于整个国本公司之上,随心所欲地发号施令。仅此一项,数久即可获得巨大的利益,因此构成杀人动机。为达到这一目的,数久首先唆使愚蠢的多计彦除掉亲生父亲,继而设法与诗子发生关系,并对国本家继承权产生野心!”
“难道是多计彦杀死了老经理?”
“其可能性很大。多市郎氏非常健康,谁也没想到他会因心脏麻痹猝死。可以想象,数久首先悄悄地给多计彦吹风:这样下去,你什么时候也当不上经理,只能以‘王子’的身份了此一生。为了早日出世成名,最好请多市郎氏卸任休息。当然,为了避免日后追究教唆责任,数久绝不会具体指使多计彦行动,而是暗地里一点一点地施放看不见的无色无臭的毒气,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地暗示、怂恿多计彦。久而久之,多计彦中毒日深,最后彻底被数久征服,设法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这样,数久便达到了第一个目的。若有危险,也可以就此结束。可是,当他环视四周,发现无人怀疑自己,于是又从容不迫地开始了第二步行动,即利用你杀死了多计彦,不料其间‘影子’介入,多计彦的尸体随之消失。由此看来,数久步步紧逼,环环相扣,达到一个目的之后,再向下一个目标进攻,绝没有走冤枉路。”
“可是,死亡证明怎么办?如果填上暴死,警察没有不介入的!”
“这不难,只要与数久气息相通的医生到场,什么样的证明都能开得出。况且,也未必利用被拉拢过去的医生,只要死因是心脏麻痹,一般医生是不会重新检查死因的。”
“老经理临终时,哪个医生在场。”
“谁知道在不在场呢?”
“什么?你是说,身边没有医生?”
“为得到火化许可证,需要医生的死亡诊断书或验尸证明。在医生来不及诊断便停止呼吸时,由医生检查尸体后开具证明,不过,老经理临终时,据说国本开发公司的卫生所长大越医生在场。”
“那么,问问大越……”
“你忘记了么?两年前,大越医生因患脑溢血突然病故了。”
“噢,没有其他人能了解当时的情况吗?”
“当时,董事们全被请出房间,守在床前的只有大越医生、多计彦和他的两个妹妹以数久五人。而且只是传说,谁也不知道大越医生到底在不在场。”
“弄不好,大越医生也是被人害死的吧?”
“不,这不可能。如果再除掉大越医生,单是隐匿罪证就需要花费大量精力。当然,大越的死不是不值得怀疑,说不定与多市郎氏的死因有直接关系。”
“砂木先生,你对掠走诗子的人,手中有什么线索吗?”
“有线索的应该是你,不是我!你能估计到是谁吗?”
“一点儿猜不出。”
“看来绝不是突然袭击,而是有计划的行动。首先,对方是怎样知道你们来国东的呢?”
“哦,想起来了,进入九州之后,好像一直有人跟踪我。”
“对方是怎样知道你们来九州的呢?”
“莫非是诗子秘密通报的?”
“不,不会的,诗子的后台没必要抢走自己人,等把你作为杀人犯逮捕之后,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东京。也就是说,是那个把你推下悬崖的‘影子’抢走了她。可是,影子是利用什么方式摸到了你们的地址呢?”
“假如不是数久这条线,是不可能知道我们的地址的。”
“而且,既没有理由掠走诗子,也没有理由一定要杀害你。单从这一点来看,影子的存在也是一个极大的谜。如果诗子的第三个男人——数久企图利用你杀死多计彦,那么,他绝对不再杀害你。因为你是难得的替身,如果把你从悬崖上推下去,谁去为他充当杀死多计彦的犯人呢?你一消失,数久最容易遭到怀疑。对于他们来说,无论如何也要让你暂时留在这个世界上。”
“难道是过路人一时冲动……?”
“你不是觉得有人盯梢么?你想想,过路人会一直跟踪你吗?”
“也许跟踪我的是数久的人;或者过路人见到诗子,顿起邪念,立刻把我推下悬崖,然后抢走了诗子。”
“我再晚到一步,你就没命了。”
“我非常感激你。”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假如跟踪你的是数久的人,当你这个宝贵的替身遇到危险时,对方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对,对呀!”
“他既要救出你,也会堵截掠走诗子的犯人,但是对方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所以跟踪你的不是数久的人,而是神秘的影子袭击了你,尔后掠走诗子。现在的问题是,对方是怎样知道你们的地址的?”
“这……”
“假如数久是诗子的后台,他们比你更焦急!”
“那为什么?”
“你勒死多计彦之后,他的尸体莫明其妙地消失了。数久接到诗子的联络,证明你确实除掉了他。但因诗子和你在一起,数久不敢轻易报案。若报案,势必连诗子也被裹进去。同时,在多计彦的尸体被发现之前,如果有人发现诗子和你在一起,对他们也是非常不利的。警察必然询问诗子‘多计彦哪儿去了’。对此,诗子不敢回答不知道。因为照他们原来的计划,你杀死多计彦之后,以威胁的手段抢走了诗子。这样一来,诗子应该知道多计彦的下落。否则,在你藏尸期间,诗子是不会老老实实地等着挨抢的。同一个房间的两个人,一个遇害,一个被抢,在时间上必须保持一致。”
“那么,数久为什么感到焦急呢?”
“因为他不可能把多计彦夫妇失踪的真相长期隐瞒下去,即使谎称去了美国,但终究是要回来的。一旦经理长期不露面,不仅职工生疑,警察也会介入。到那时,遭到怀疑的首先是数久。”
“有道理!眼下,在多计彦和诗子全都失踪的情况下,数久会采取什么行动呢?”
“他会报案的,而且就在最近。多计彦的尸体消失,诗子的联系中断,他肯定慌了神。报案越迟,遭到怀疑的可能性就越大。我想,他不会迟疑的,反之,假如报了案,数久即可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同时把藏匿尸体、拐骗诗子的罪责推给数久之外的其他人。”
“诗子不会有危险吧?”
“生命暂时没危险。如果对方以杀害为目的,早就把你们两个一起推下悬崖了。”
“砂木先生,谢谢你。你不仅救了我,而且还帮我理清了有关这次事件的种种疑虑。可是,我是杀人犯,东藏西躲的,即使想向设置圈套的人复仇,也难以成事啊!”
“千万别泄气,尽管我势单力微,但是愿意竭力相助。因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已故的多市郎氏用自己的全部心血建立起来的国本开发公司遭到蚕食。怎么样,让我们携起手来,去共同努力吧。”
“谢谢,只要你肯帮忙,我就胆壮啦!”
“依我看,咱们最好先回东京,观察一下敌人的下一步行动。至于临时住所,由我给你安排。”
胡桃泽决定采纳砂木的意见。尽管觉得全面相信砂木还为时过早,但是目前胡桃泽没有其他可依靠的人,再加上最后的避风港——诗子刚刚背叛自己。在残酷的精神打击下,他感到被谁欺骗也是同样的绝望,他豁出去了。
胡桃泽与砂木一起回到东京。他们返京当天,国本数久就向警察署提交了寻找多计彦夫妇的请求。数久的行动果然让砂木猜中了。
报案时,数久对前一时期在公司内外谎称多计彦夫妇去美国旅行—事,向警方敷衍说:
“过去,经理时常潜踪旅行,我们以为这次利用新年休息,也出去观光了呢。因为经理曾经讲过,他打算去考察美国西部片中出现的大地,我们以为他真的去了。谁知假期结束十几天,依然不见任何联系,这才前来报案。”
对于数久的解释,警察好像也没有产生怀疑。此事基本证实了砂木的推测,第三个“影子?的介人造成了多计彦尸体的消失。
然而,情况进一步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