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拉斐尔先生接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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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马普尔小姐说。

“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刚刚聊了二十分钟,都在聊什么呢?”

“我刚才又想到也可能是我弄错了。”

拉斐尔先生瞪着她。

“到底是个糊涂蛋啊!”他厌恶地说道,“你听起来那么信心满满的。”

“哦,我能肯定关于谋杀的事情。我拿不太准的是杀人凶手。您知道,我发现帕尔格雷夫少校讲过不止一个谋杀的故事。您就亲口告诉过我他给您讲了一个有点儿像卢克雷齐娅·波吉亚的故事——”

“他还真是——那么讲的。不过那是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我明白。而沃尔特斯太太说他讲过一个某人在煤气烤箱里被煤气毒死的——”

“可他给你讲的故事是——”

马普尔小姐决意要打断他的话,这种情况拉斐尔先生可不经常碰到。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极其真挚,只是稍稍有些不连贯。

“您不明白吗,这件事要想确定太难了。最为关键的在于,人们并有没在听——往往如此。问问沃尔特斯太太,她说的话也一样。你一开始还在听,随后注意力就涣散了,心不在焉。接着突然之间,你会发现有些东西你没听着。我只是想知道在他给我讲的故事——关于一个男人——和他掏出钱包来说‘想看看杀人凶手的照片吗’之间,有没有可能有个缺口,非常小的缺口。”

“但你认为那是他当时正在说的那个男人的照片?”

“我觉得是——没错。我从来没想过那也有可能不是。不过现在看来——我又怎么能确定呢?”

拉斐尔先生看着她,陷入沉思……

“你的问题就在于,”他说,“你太小心谨慎了。天大的错误啊——下定决心,不要犹豫不决。刚开始的时候你并没有犹豫不决。在我看来,你跟教士的妹妹以及其他人闲聊的时候,就已经抓住了一些让你感到不安的东西。”

“或许您是对的。”

“嗯,现在先不谈这个。咱们接着说说你对着手查案都掌握了些什么。因为一个人最初的判断十有九中——我发现就是这样。我们已经有了三个怀疑对象。咱们把他们择出来看看吧。谁先来?”

“我真的无所谓,”马普尔小姐说,“他们仨人看起来都不太像。”

“我们先看看格瑞格吧,”拉斐尔先生说,“真受不了这家伙。但那也不能认定他就是杀人凶手。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两件事对他不利。那些治高血压的药是他的。想派上用场太方便了。”

“这也有点儿太明显了,不是吗?”马普尔小姐提出异议。

“我倒不这么觉得,”拉斐尔先生说,“说到底,最主要的问题是要迅速动手,而他手头就有药。没那么多时间去到处找别人还有什么药。假定说就是格瑞格。好吧。如果他是想干掉他亲爱的老婆勒基——(要我说这事儿干得好。实际上我还挺赞同他的。)那我真的看不出他有什么动机。大家都说他很有钱。他继承了第一任老婆的大笔财产。从这点看,他完全够格成为一个可能的杀妻凶手。可那已经结束了,事情都过去了。他也侥幸逃脱了。而勒基只是他第一任老婆的穷亲戚。她没钱,所以假如他想要干掉她的话,肯定是为了跟别人结婚。关于这点有什么风言风语吗?”

马普尔小姐摇了摇头。

“我没听见过。他……呃……对所有的女士都殷勤有加。”

“嗯,这是老话里好听的说法,”拉斐尔先生说,“没错,他就是个色坯,到处调情。还不够!我们需要的比这更多。咱们再看看爱德华·希灵登吧。要说有哪个人会出乎人意料的话,这就是一个。”

“我觉得他并不是个很快乐的人。”马普尔小姐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拉斐尔先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觉得杀人凶手应该是个快乐的人吗?”

马普尔小姐咳嗽了一声。

“呃,以我的经验来看,他们通常都是。”

“我认为你的经验没什么大用。”拉斐尔先生说。

马普尔小姐本可以告诉他,他这个想法是错的。不过她忍住了没说。绅士们并不喜欢被人从话里挑刺儿,她明白这一点。

“我自己倒认为希灵登更有可能,”拉斐尔先生说,“我有种感觉,觉得他跟他妻子之间有点儿怪怪的。你注意到了吗?”

“哦,是的,”马普尔小姐说,“我注意到了。当然了,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得相敬如宾,但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对那类人你可能比我了解得更多一些,”拉斐尔先生说,“很好,那么,所有事情都无懈可击,不过爱德华·希灵登酝酿着要以一种绅士的方式除掉伊夫林·希灵登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你同意吗?”

“如果是这样,”马普尔小姐说,“那就必然有另一个女人。”

马普尔小姐不满意地摇摇头。

“我不禁在想——真的是不由自主啊——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的。”

“好吧,我们接下来该考虑谁了——杰克森?咱们别把我算进来。”

马普尔小姐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可咱们为什么要把您排除在外呢,拉斐尔先生?”

“因为如果你想要讨论我是一个杀人凶手的可能性,你得去找别人。跟我说这个就是在浪费时间。而且不管怎么说,我问你,我适合这个角色吗?生活不能自理,像个傀儡似的被人拽着起床穿衣,去哪儿都得坐轮椅,想散个步还得被人推来推去。我究竟能有什么机会去谋杀别人呢?”

“没准儿这个机会和其他人的一样好呢。”马普尔小姐兴冲冲地说道。

“此话怎讲?”

“嗯,我想您自己也同意,您很聪明吧?”

“我当然聪明了,”拉斐尔先生声明道,“而且说实在的,我比这儿的其他任何人脑子都好使。”

“而有头脑,”马普尔小姐继续说道,“就能让您克服要成为一名杀人凶手所面临的身体上的难题。”

“那可得费老劲儿!”

“没错,”马普尔小姐说道,“是得费点儿劲。不过我觉得,拉斐尔先生,您会以此为乐。”

拉斐尔先生盯着她看了好久,然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你还真有胆量!”他说,“你可不像是你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个温和而肤浅的老太太,对吧?所以说你真的觉得我是个杀人凶手喽?”

“不,”马普尔小姐说,“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呢?”

“呃,说真的,我认为恰好是因为您有头脑。有头脑,您就可以得到您想要的绝大多数东西,而不必依靠谋杀。谋杀是很愚蠢的事情。”

“再说了,我他妈又想要去杀谁啊?”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马普尔小姐说,“我还不曾有幸跟您长谈过,所以也没能就此推论出个所以然来。”

拉斐尔先生的笑容更灿烂了。

“跟你谈话有可能会有危险。”他说。

“如果您有什么事情想要遮掩的话,谈话总是有危险的。”马普尔小姐说。

“你可能是对的。咱们该说说杰克森了。你对杰克森怎么看?”

“对我来说,这个很难讲。我其实还没有机会跟他说过什么话呢。”

“所以你对他没什么看法?”

“他有点儿让我想起一个人,”马普尔小姐思索着说道,“想起在我家附近的镇文书办公室里的一个年轻人,叫乔纳斯·帕里。”

“然后呢?”拉斐尔先生问了一句又停下来。

“他不是特别,”马普尔小姐说,“让人满意。”

“杰克森也不是完全令人满意。他能够满足我的需求。就工作而言,他是一流的,而且也不介意挨骂。他清楚他挣得足够多,所以很多事情他都能忍。我不会对他委以重任,因此也就不必非得信任他。也许他的过去无可指摘,也许不是。他的推荐信什么问题都没有,但我还是察觉出——怎么说呢——有一丝保留的痕迹。所幸我不是个有什么罪恶秘密的人,所以也成不了敲诈勒索的对象。”

“没有秘密?”马普尔小姐沉思道,“拉斐尔先生,您想必还是有些商业机密的吧?”

“在杰克森能接触的范围里没有。不。别人可能会说,杰克森是个圆滑的人,但我真的不会把他看作杀人凶手。我想说那根本就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他停顿片刻,又突然开口说道:“你知道吗,如果你退后一步再好好看看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看看帕尔格雷夫少校和他那些荒谬可笑的故事,以及其他所有事情的话,就会发现重点完完全全搞错了。我才是那个应该被谋杀的人呢。”

马普尔小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合适的人选啊,”拉斐尔先生解释道,“在谋杀故事里谁才是那个被害人?腰缠万贯的老头子嘛。”

“然后又有一大堆人有充分的理由盼着他出局,以便能够拿到钱,”马普尔小姐说道,“这也是真的吗?”

“嗯——”拉斐尔先生斟酌了一下,“我能数出五六个在伦敦的人来,他们若是在《泰晤士报》上看到了我的讣告可是不会泪如雨下的。不过他们也不至于想要我这条老命。说到底,他们又何苦呢?我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事实上那些混蛋非常诧异我能够活这么久。医生们也很吃惊。”

“那是当然,您要活下去的意志非常强烈。”马普尔小姐说。

“我猜你认为这挺奇怪。”拉斐尔先生说。

马普尔小姐摇摇头。

“噢,没有,”她说,“我认为这是很自然的事情。生命就是这样,当你有可能要失去它的时候,就会觉得它弥足珍贵,就会觉得生活妙趣横生。或许不该这样,然而事实如此。当你年纪轻轻的时候,身强力壮,身体健康,生命之路就铺展在你面前,活着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会轻易自杀的是那些年轻人,出于对爱情的绝望,有时候则纯粹是由于焦虑和烦恼。而老年人却懂得生命是多么值得珍惜,又是多么充满乐趣。”

“哼!”拉斐尔先生哼了一声,“听听这对老家伙在说些什么吧。”

“嗯,我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马普尔小姐问道。

“噢,没错,”拉斐尔先生说,“确实如此。不过你就不觉得我所说的我应该扮演被害人的角色这句话也是对的吗?”

“那要看谁能够从你的死亡当中得到好处了。”马普尔小姐说道。

“谁都得不着,真的,”拉斐尔先生说,“如我所言,除了我在商界的那些竞争对手之外。我还说过,他们很早之前可以舒舒服服地等我退出江湖。我可没那么傻,留下一大笔钱让我的亲戚们去分。政府拿走大头之后他们能落下的可没多少。哦,不,多年以前我就把这些事儿都处理好了。财产授予,信托基金等等。”

“比方说,杰克森就不会从您的死亡当中获益吗?”

“他一个子儿都拿不着,”拉斐尔先生兴高采烈地说道,“我付给他的薪水双倍于他从别人那儿能得到的。那是因为他必须得容忍我的坏脾气;而他也心知肚明,假如我死了他就是输家。”

“那沃尔特斯太太呢?”

“埃丝特的情况也一样。她是个好女人。一流的秘书,聪明,脾气好,善解人意,即便我大发雷霆她也能不动声色,就算我骂她,她也毫不在乎。她就像个好保姆,照看一个蛮横不服管的孩子似的。有时候她也会稍稍有点儿惹我生气,可谁又不会呢?她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从很多方面来讲,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女子,但我找不着能比她更适合我的人了。她这一辈子也算是历经磨难。嫁了个人还不怎么样。我得说,只要一事关男人,她就没什么判断力了。有些女人就是没有。任何人只要跟她们诉诉苦,讲点儿辛酸往事,她们就会信以为真,倾心相许。总愿意相信男人所需要的全部就是女人适当的理解。这样只要一把她娶回家,他就会发奋努力,出人头地!可当然了,那种类型的男人才不会这么做呢。不管怎么说,幸亏她那个没法让人满意的丈夫死了;是某一天晚上在宴会上喝多之后跑到了公交车前面。埃丝特还有个女儿要抚养,于是她又重新捡起了秘书的工作。她已经跟了我五年。我从一开始就跟她打开天窗说亮话,让她别指望在我死后能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我同样从一开始就付给她一笔很高的薪水,而且每年我还会以百分之二十五的幅度再给她加薪。甭管这些人有多正派,有多诚实,你都千万不要信任任何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很明确地告诉埃丝特不要对我的死抱有任何期望。我每多活一年,她就能拿到更多的薪水。如果她每年都把这些钱的大部分存起来的话——我觉得她就是这么做的——那等到我咽气的那一天她就会是个相当富裕的女人。我还负担了她女儿的学费,在给她女儿的信托中投了一笔钱,等她成年以后就可以拿到这笔钱。所以埃丝特·沃尔特斯太太其实已经被安置得非常妥当了。我告诉你吧,我的死对她来说就意味着一笔非同小可的经济损失。”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马普尔小姐,“所有这些她都了如指掌。她可是非常明智的,埃丝特就是这样。”

“那她和杰克森合得来吗?”马普尔小姐问道。

拉斐尔先生迅速瞟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