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瑟茜之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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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悠长而带着满足的咕哝声,从炉角那里突然传来。

“啊哈!……”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耀武扬威地,挥舞着已经熄灭的烟斗大声说,“现在我们搞定了。我一直在等待这个,马斯特斯。是啊,我宁可认为是他干的。让他进来,波特……”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大声说,“我说,孩子,你最好先出去,挡住那帮新闻记者,直到我去看看那个水榭为止。”

“你的意思是,亨利爵士!……”马斯特斯说,“是这个男人——可他是谁啊?……我记得听过这个名字——杀了玛莎·泰特,还……”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笨蛋。哦,正好相反,恐怕正相反。我能想到两、三个人,永远不会去杀害玛莎·泰特,他就是其中之一。他送她毒巧克力,是的,但是,却不是想让她吃下去。他知道她从不吃巧克力。你看,孩子,把毒巧克力送给一个大伙都知道,不碰甜食的人,我想这相当有趣。他从来都不想杀任何人。”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冷笑着,摇晃着他的大秃脑袋,“盒子里只有两块巧克力下了毒,却都没有放到致死的剂量。这可怜的笨蛋。甚至挺有良心,盒子递给他之后,他弄碎了其中一块。让别人不去吃,然后自己吞下另一块。呵呵。你很快就明白了,马斯特斯……把他带到这儿来。”

他们过几分钟,就把提姆·埃默里带进来了。如果说詹姆斯·本涅特在两天前,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看上去不眠不休、愤懑不满——由下拉的嘴巴、棱角分明的窄脸、布满血丝的眼睛,充分表现出来——则他现在看起来病恢恹的,不大像因为吞了半格令②士的宁,引起的身体疾病。他的脸色蜡黄,你甚至能看到颧骨凸出;如此死气沉沉的面容,加上沙质头发明显分叉,看起来就像假发。他身穿一件驼毛大衣,上面沾着雪融后的斑斑水渍,他正用手指,把帽子转动着甩来甩去。他们听到他吹起了口哨,如腺状肿般呼吸着。

“谁……谁是这儿负责的侦察官?”他像青蛙一般呱呱叫道。

马斯特斯推出一张椅子给他,然后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身体往前一倾。

“很简单,”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咕哝道,“喂,孩子,冲进这里把糖果盒的事,说得人尽皆知,这是什么鬼主意啊?你他妈的想被扔出去吗?”

“只有这样,这群笨蛋才会放我进来,”提姆·埃默里嘶声说,“他们以为我是记者,也想偷偷地溜进来。不管怎么样,现在有什么区别?介意让我喝点东西吗?”他摸索着内口袋。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端详着他:“你这小小的新闻广播员,总想爆出巧克力盒的事情,想得这事都腐烂发酸了吧,不是吗?”

“啊!……”提姆·埃默里吃惊地说,他的手拉直了,“我没有说!……”

“好吧,现在,你还是说了为好。别当个傻瓜。玛莎·泰特已经严禁你,跟新闻媒体透露她的行踪,也不得宣扬她的逸事。那就是你一直在抱怨的。所以,你认为在必要的时候,自己就算泄漏一点儿玛莎·泰特的消息出去,只要没有危及她、或者其他人的性命,玛莎·泰特也管不着。你打算指证那盒巧克力下了毒,而且,只有卡尔·雷格比你先拿到。报纸上会有一条轰动的大新闻——‘试图谋杀玛莎·泰特’,很好的宣传手段,嘿?……把盒子交给药剂师,查出被下了毒。约翰·博亨坚持让每个人都吃一块,你宛然成了英雄……呸!”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从眼镜后面,酸溜溜地看着他。他鼓着脸颊吹气,发出一阵噪音,然后,转头看向詹姆斯·本涅特。

“你开始明白,昨天在办公室里,我为什么告诉你,没什么好怕的,而且,泰特小姐也没有危险,嘿?她不会有的——如果只有这个埃默里在捣鬼的话。但事实不是,还有一个人,确实打算要杀死她……”

“呵呵!……”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虚伪地模仿着,不带一丝欢喜,“干得好。从他精巧的鬼点子中,一家勤勉的报社,却只能得知士的宁的剂量,没能打破限制,获得捣鼓出一篇报道的满足感。因为我们明智的朋友卡尔·雷格先生,指出了他所忽视的一点,公开此事会引来警察调查,也许他们不会在合同期内,准时把玛莎·泰特放走,让她回到美国。很明智的朋友,雷格。”

马斯特斯拾起笔记本,冷酷地点了点头。

“还有房间,”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说,“给警方作调查。我们不大喜欢这儿出现那种新闻报道。毕竟给别人送有毒的东西,会构成谋杀未遂。我敢说你知道这点,埃默里先生?”

提姆·埃默里布满血丝的眼睛,露出迷惑的神色。他做了一个含糊的动作,仿佛在拂开一只讨厌的苍蝇。

“是啊,但是……哦,天哪!……”他激动地说,“这是个好故事。它……不论如何,那有什么区别?现在有别的事情,我说还有别的事情!……”

“你知道了?……”亨利·梅利维尔爵士随口问道。

“卡尔·雷格那小子打电话给我了,他喝得醉醺醺的。我可以——看看她吗?”

提姆·埃默里说话的时候,身体不住地颤抖,空荡荡的眼神慢慢移向亨利·梅利维尔爵士。

“他喝得醉醺醺的,说她在一个水榭中出事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提及一个大理石珠宝盒。那……那个可怜的笨蛋在哭——卡尔·雷格。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只要我们能带她过海,就能给她伦敦最好的珠宝盒。他说他们准备逮捕博亨先生,在这儿把他吊死,会么?……真是夸大其词。”

他的言词彼此撞击,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但声音本身全无力道。提姆·埃默里用手指在椅子扶手处上下摩擦。有些想法正折磨着他,而正如他日常心思纠结之时一般,非将之付诸口舌不可,否则心境难以平息。

“现在。我准备全盘招供啦,你们迟早会知道。如果博亨正如卡尔·雷格所说那样,杀了码莎·泰特,那就是我的错。因为我跟卡尼费斯特说……”提姆·埃默里顿了一下,作出解释,“昨天下午,我偷偷溜出医院,跟他说了。卡尔也是两天以前才发现的,他说那是制止演出的最好方法。好啊,我的意思是,他发现卡尼费斯特是他们的天使,因此……”他激动地打着手势。

“放松一点,孩子。喝你的饮料吧!……”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昏昏欲睡地摆手道,“然后,我们好好整理一下线索。你告诉卡尼费斯特什么了?”

“我说她已经结婚了。”

马斯特斯重重插入道:“为公平起见,我不得不警告你,埃默里先生,你得小心自己说的话。出于你本人的意志,你承认了自己,对一起罪案的控诉负有责任,一起任性和充满恶意的谋杀未遂事件……”

“什么,谋杀她?……”提姆·埃默里激动地大叫,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上帝呀,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她!……你们在这儿对正义,总有一大堆的念头,但为什么老是对那件事喋喋不休呢?……听着,你们这群可怜的笨蛋,她是我的妻子。”

四周突然沉寂下来,有人轻轻地吹着口哨。提姆·埃默里缓缓环视众人,脸上涌现一股愤世嫉俗的绝望之色。

“是啊,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这猴脸,不适合被邀请到这么好的房子里来。好吧!……现在让我告诉你们一点事情吧,是我把玛莎·泰特打造成明星的。”他缓缓说着,声音里带有一种强烈的胜利感,“问问任一个,把她带到今天这个地位的人,问他们,看看他们会怎么回答。当她还藉藉无名的时候,是我令她崛起的。”提姆·埃默里激动地宣布着,“确实有一大堆好导演,能够带着好演员,但是,如果你以为这就成了,那你就是猪头。那没办法造星,你需要猴脸来完成那种事。

“我做了她希望的任何事,我总是如此。她提出一个条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结婚了,以免影响她的事业。好吧,我想她是对的。让大家都知道,她与我焦不离孟有好处吗,呃?”提姆·埃默里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我能做的——现在你们要认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的笨蛋了,当然对此我无法阻止,不管怎么样,你们总会知道的,可那就是我的思考方式——我能做的,就是创造一个能谈及的妻子,在与人交流中,用来代替玛莎·泰特,这是一种安慰。我叫她玛格丽特,因为我总喜欢这个名字……”

嘶哑的声音弱了下去,最后的供述,带来一种不适的羞耻感,似乎多于其他一切感觉。提姆·埃默里挑衅地看着四周的人。他的手插在胸袋中,摸出一个大而扁的银色酒瓶,先装作主动要递给众人,然后才举起瓶子,灌入口中。豪饮一口之后,他吁出一口长气,全身一颤。

“哦,究竟怎么了?”提姆·埃默里坐回椅子当中,突然厌烦地说。

“你的意思是……”马斯特斯怀疑地沉声道,“你竟然容许……马上,进来!……”

“新型婚姻。啊哈,我开始明白了。”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冷言冷语地说。他懒洋洋地眨着眼,任由眼镜滑到鼻梁上;尽管嘴带玩世不恭的疲态,他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犹如一尊大佛,“别管说话的家伙,孩子。那是马斯特斯警长,大概他要中风了吧,他已经开始怀疑你啦。我知道要说下去不容易,不过,如果你愿意继续的话……”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冲着提姆·埃默里打了一个手势,“好吧,我已对这个疯狂的世界太有经验,无论听到什么,都不会过于惊讶了。如果我叫她吸血鬼,你还会打我的眼睛吧,会吗?”

“我只是关心一件事,”马斯特斯说,“无论我对那方面怎么想,我只有一个职责,那就是:找出是谁杀掉了玛莎·泰特。所以,我要问一问提姆·埃默里先生,作为她的丈夫,你是否知道,泰特小姐和约翰·博亨先生……”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的咕哝声,把马斯特斯的声音掩盖过去了:“你知道他要说什么,孩子。你脑子真棒,会不问自答。假装说一个铁锹不叫铁锹,那它就相当于隐形了,这总让人都感觉好些。怎么样?”

“哦,住口,会么?……”提姆·埃默里依然闭着眼说,他身体颤抖了,“是,我知道。你满意了?……我一开始就知道,因为她很早就告诉我了。”

“我明白了!……”马斯特斯咆哮说,“而你却不……?”

“如果那让她快乐些的话,”提姆·埃默里迟钝地说,“我无所谓。现在,看在可爱的犹大份上,你们能让我一个人待着吗?”他声音抬高了。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用眼睛盯着他,猛地抬起手来,让马斯特斯保持安静。他似乎知道,提姆·埃默里会自发行动……

“我想让她继续下去,”提姆·埃默里唐突地补充道,“并成为大人物。大人物,我就是这个意思。老实跟你们说,我完全不在乎,她是回美国还是在这儿演出;无论她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很难想象她会死,没什么好说的……”他长叹一声,愤愤地跺着脚,“只有一件事如毒药般伤人,让我想离开这个国家。我从来没有意识到,人们会这么看我,就是当我告诉卡尼费斯特那老家伙:我跟她结了婚之后,他看着我的那种眼神,好像说我是寄生虫似的。浑蛋,我怎么了?……听着,我告诉你们我干了什么。”他脸上重新泛起一丝热切,“我租了伦敦最好的劳斯莱斯,配备可以打开成床的座位的轿车,打算带她回伦敦。听着,我现在带来这儿了,车里有个穿着黑衣服的特殊司机。我们将往车里洒满鲜花,她会在一排葬礼队列中回到伦敦,那将是这个国家有史以来,最为盛大的事情……”

听起来,提姆·埃默里绝对是认真的。他要用自己的方式,献出最后的贡品。

“嗯,首先还得办一些手续,”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一边说着,一边缓慢地喘息着站起来,“马斯特斯警长和我,要到水榭去调查一下。如果你喜欢的话,一会儿可以一起去。你说昨天下午,把所有这些事情,都告诉了卡尼费斯特,是你自己的主意吗?”

“是,部分是的……”提姆·埃默里点头说,话一出口,他顿时犹豫起来,“不……等一下,是的,我认为是这样。我不记得了。事情起源于卡尔·雷格导演跟我聊天。卡尔来这儿之前,曾先去医院看望我。”埃默里试着理清自己的思路,不得不再次求助于酒瓶,“他说,那是必须得做的事情。他说要来这儿,对博亨的哥哥阿谀奉承一番,答应各种疯狂的守则,以便进入房子。上帝啊,真是有趣!……他还想给老莫里斯·博亨一年五万英镑,雇他当技术顾问……”

“啊哈。很严肃的建议啊,不是吗?”

“别跟傻瓜似的!……”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有意无意间,抬高了声音,提姆·埃默里也在不知不觉中,用同样的音调回应着。

“那么,卡尔·雷格已经知道,你跟泰特结婚了,嘿?”

“他猜的。不管怎样,当他说我们得加紧工作时,我承认了。”

“约翰·博亨先生知道吗?”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严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