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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恰如她所想,有了她过来说得两句话,那寿儿果然将事情记得真切,哪怕瞧见贾珍归来,面上带着些酒气,也将这事回了。
贾珍原是吩咐了解酒茶,预备吃了后便安歇一回,听得这话,倒也不敢怠慢。不过吃了两盏茶,又含了解酒石,将醉意去了七八成,便自往尤氏的屋子里去。
尤氏也是在榻上盘算再三,渐渐有了主意,又听得贾珍回来,便自起身来。
贾珍见她在内室歇着,倒有些吃惊,因道:“妹妹今儿请你过去,究竟说了什么?倒引得你这么个模样儿。”
“我还罢了,只怕大爷听见,比我还要恼恨。”尤氏面色不虞,却还是起身来,又着人端茶来。
彼此安坐下来,尤氏端起茶盏吃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声长叹,且将惜春种种言行,一一道来。前头,她与惜春分崩,便是因贾珍之故,只是彼时她心中有病,也知道有些话好说不好听,便不曾与贾珍言语。
如今既是撕破面皮,正经摆下车马,惜春更是以性命相威胁,她也实在不能隐瞒,只得从头到尾,将一应的事体说了个明白。
贾珍听了,果然呆立当场,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
旧年贾敬亡故,他见惜春一应起卧皆与姊妹一道,混似她不是东府宁国府家的姑娘,倒似荣国府那边的出身,便稍有不喜。只是那到底是胞妹,兼着自小养在贾母膝下,由王夫人照应,年纪又小,便不曾说什么。
如今到了眼眉前,他才知道,这个胞妹甚是厌恶这边,连着自己的婚事,也不肯教这边料理,哪怕以死相逼。
说说两处极亲厚的,前头又因元春之故,他多得了许多恩典,可撞见这一等事,也由不得他不心生疑窦:他们宁国府家的姑娘,怎么倒似旁人家的一般,竟还嫌恶起自家人来?这些年教养,又是落到了什么地方?
心里想着,这些话却不好多说。
是以,贾珍虽是面沉如水,却不曾十分言语。
尤氏原知道他的性情,便又道:“我瞧着她的意思,怕是不肯回头的。大爷要与她争持,怕是未必能如意。”
“荒唐!”贾珍听了,忍不住怒骂一声:“她是我宁国府家的小姐,自小也是诗书礼仪教导着,难道还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如今父母不在,自然是我这兄长做主,她一个女孩儿家,难道还自说亲事不成?那成了个什么东西?”
“你倒不要犯了肝火,她原不是这么个意思。”尤氏也是回头细细想过的,这时候便道:“不过是听了咱们这边府里的风言风语,又自小在老太太、太太跟前长大,两厢里生疏了,方生出了个念头。原也不曾说,自己说定亲事的,只是要那边说准了,她方肯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