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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情 宁远 28060 字 1个月前

“天呐,我得偷拍一百张!”

“不是,你们是来听讲座还是来慕星的?讲座不好好听,回头遇到黑魔方就是死路一条。”

“别遇到黑魔方了,要是她能让我提个问题,和她说句话,我当场命给她都行!”

“……”

乌泱泱的年轻学子脸上带着兴奋劲儿,看上去不像是去听讲座,倒像是去相亲。

边烬听了一耳朵的聒噪,说的话也不堪入耳。

看来近日的政绩,让永王在学子中的名望大增。

崇文馆内,办公处。

沈逆从进门开始就被馆主薛辟拉着,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他当年和双极楼师尊如何肝胆相照,如何患难相扶的旧事。说得老泪横流,义眼险些被眼泪从眼眶里冲出来。

听崇文馆学士说,今日来者众多,偌大的崇文馆都要被挤爆了。

沈逆倒是一点都不紧张,来再多人都没什么感觉。

对治过军的人而言,一场小讲座而已,还不到让她犯怵的地步。

学士看她半张手稿都不准备,好心提醒,“侯君不备稿吗?”

沈逆:“不用。”

沈逆在京中素有张狂之名,学士也有所耳闻,今日一见的确有那份心高气傲。可长得实在太美,冷淡却维持着让人舒适的礼貌,倒是一点都讨厌不起来。

学士道:“回头永王殿下说完,侯君便可上台了。”

沈逆颔首。

学士离开,无人之时,沈逆打开边烬的传信,眼前一亮。

居然称她为“侯君”。

不是师妹,而是侯君。

师姐这是玩什么趣味呢?

看后半句,说要来找她一同用膳。

这般主动可不多见。

是不是意识到先前的冷言冷语让人不悦,主动来哄了?

想象着边烬苦恼地琢磨怎么哄她的场面,沈逆开心地用脚尖磨了磨地面。

可惜,今日是没空了。

沈逆压抑着想要直接唤她“夫人”的冲动,利落地敲字:

【我现在人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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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完后没直接飞鸽,看了一遍,觉得言语间太过活泼,把那个颇有花痴意味的“呀”字给去了再发。

崇文馆门口,披坚执锐的金吾卫立于入口处,入馆者需一一扫描是否携带黑魔方病毒。

崇文馆是为皇室贵戚设立的学府,今日李煽让薛辟广开门路,但凡想听讲座的,通过病毒检测后均可入馆。

边烬和孟初到的时候,里面已经人满为患,她们只能寻一个角落站着。

李煽主讲黑魔方探测器的原理,以及近日内廷对黑魔方策略的变化,呼吁大家配合金吾卫巡查,一切都是为了保障百姓生命安全。

李煽所言,比边烬想象的要有条理,有信服力。

很多年前边烬见过李煽,那时李煽还未觉醒天赋,木讷怯懦,无论与谁说话都畏畏缩缩,不敢看对方眼睛。

转眼数年过去,最高研发署这些年的磨练让她老成练达许多,最重要的恐怕还是天赋的觉醒,为她增加了不少自信。

李煽说完,众人低声耳语着,有些躁动。

边烬听到了有人提及“靖安侯”的名号。

边烬眉心略蹙,这一路人实在太多,她又在留意金吾卫的变化和是否有黑魔方潜藏在路人之中,忘了看沈逆有没有回复她。

此刻一看,沈逆果然已经回复,而她本人也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上了台。

孟初“咦”了一声,问边烬:“边姐姐,你夫人哎!靖安侯居然也来了!你怎么都不说!”

边烬:“……我也是刚知道。”

李煽来崇文馆讲座,沈逆也一道跟着来了。

原来她俩已经有了这些联系。

看来那日沈逆说李煽会站在她这边,所言非虚。

她们又是何时建立的关系呢?

边烬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堵着心,酸涩感在胸口蔓延。

偏偏酥麻的感受和酸痛同时袭来,更教她不解。

和那夜的检查如出一辙。明明没有被沈逆触碰,却滋生出难耐的热。

边烬双臂环抱在身前,压抑着奇异的情绪。

娇俏的鼻尖上已经冒出薄薄汗珠。

如果现在检测指数的话,恐怕已经接近一百八十。

而这次无法自控的燥热之中,又夹杂着些许疼痛感。

为何会这样?

目光很难从人群尽头的沈逆身上移开。

沈逆从万众瞩目中过,翩然优雅,掀起满场欢呼。

原来学子们仰慕的不是永王,而是她。

沈逆却没有发现人群之后的边烬,与李煽擦肩而过。

李煽的目光落在沈逆身上片刻,半晌不舍抽离。

此景此景被边烬看在眼里,呼吸渐渐变得浊重。

想要立刻触碰沈逆的冲动情绪,在心口一下下地顶撞着。

第46章

沈逆这几天没睡好,黑眼圈严重,也懒得补妆,就随意戴了副墨镜出来遮一遮。

绯袍加身,幞头墨镜,年轻不羁又妍丽非凡的模样,可是让学子们激动坏了。

沈逆走上台,透过墨镜,发现和自己想的不同。

以为见到的会是一张张忧心忡忡的脸,没想到却是满面痴态。

沈逆:……

看来有点小瞧当代年轻人的精神状态了。

没什么开场白,沈逆直接投了一段记忆投影。

“这是我刚去北境没多久遇到的真事儿,大家随便看看。”

投影内,溟濛的黑夜里,一位衣衫褴褛的可怜老媪用根树枝撑着身子,蹒跚地走向镜头。

老媪身后跟着一只骨瘦如柴行路困难的狗。

老媪边走边向沈逆伸出枯枝般的手,声音嘶哑难听。

“官家……给口吃的吧……”

沈逆暂停视频,问众人:“若你们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处理?”

抢坐在第一排少年郎抢答:“得看我身上有多少干粮。若是足够,分给老媪一些也不妨事。”

他身边斯斯文文的同窗也道:“这样困苦的环境中,竟舍不得吃狗,还一直带在身侧,可想而知老媪心地纯良。这样的人如何能让她死?”

堂下一阵低低的议论声,沈逆没做评价,继续播放。

画面中的沈逆果真掏出一块硬饼,对老媪说:“这个给你。你过来拿。”

老媪的五官落在黑暗中,紧握着树枝,反而警惕起沈逆,并未上前。

狗也像静止了一般,卧在老媪身边,纹丝不动。

“怎么,不要了吗?”

因为是第一视角,看不到沈逆的脸,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里带着宽和的笑意,又像陷阱。

老媪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向她招手。

“求求你了,给我吧……我和狗,要饿死了……”

“不过来吗,没关系,说给你就一定会给你。”沈逆将硬饼抛向半空,“接着。”

趁那老媪抬头的时候,画面一闪,沈逆陡然逼近对方。

老媪的脸蓦地变成了大特写,铺在众人眼底。

她的眼珠居然在失控地狂颤,惊愕中带着被某种力量吸去生命的干瘪,一层皮铺在毫无血肉的骨头上,发青的脸不似活人。

这极其恐怖的一幕吓得崇文馆一大半的人本能地惊呼,有人或转过脸或捂住眼睛。

投影里的沈逆毫不手软,一戒棍打烂了她的头。

老媪的身子慢慢软下去,再去看那只狗。

一直卧着的狗只有上半身,下半身露出半截白骨和碎肉,其余部分早就不见踪影。

“这狗是……”

沈逆回答学子的疑惑:“狗早就死了,不过是诱饵。你们应该也发现了,老媪的言语简单贫乏,只能本能地重复某种内容,因为她被黑魔方感染了,已经不算个人类。黑魔方的能力是吞噬,吞噬更强壮的机械以得到更强大的力量。本能的驱使下,它拎着这只狗四下逛逛,本质上和钓鱼没什么区别。狗就是鱼饵,看哪个心软的傻子会动恻隐之心。那么,这个倒霉鬼就会成为它下一个目标。”

“居然会以狗为诱饵,这黑魔方……”

“没错,黑魔方拥有低等模仿的能力,模仿人类的行为。不过这都已经成为过去。”

沈逆的话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现在在内廷的努力下,黑魔方失去了低等模仿能力了吗?”

“不,在它自己的努力下,迭代出了智慧。”

沈逆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方才看到美人的痴态统统被惊惧取代。

边烬被她逗得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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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完全被沈逆的魅力所感染。

李煽全程都没有去后面歇息处,一直站在角落,能够看见沈逆的地方。

沈逆的快言快语,让李煽收到馆主薛辟一言难尽的眼神。

李煽多少有些窘迫。是她让薛辟去邀请沈逆,私下为沈逆说了不少好话。

她口中的沈逆,巧舌如簧又老成持重,大局尽在掌握。

实际上的沈逆,没两句话就把黑魔方最大的秘密当着众人的面捅出去,引来一阵恐慌。

对永王,薛辟不敢有甚微词,只是那双垂老的眼睛里铺满了不安。

不过,现场的气氛没有走向失控。

沈逆简单粗暴又直观的行事作风,将她美貌所引发的轻浮气氛扫荡得一干二净。

馆内落针可闻,沈逆看众学子面色铁青,心惊胆战。

行,看来可以好好说说黑魔方的事了。

生灵涂炭的北境从沈逆口中说出来,不过寥寥数语,已让人肃然起敬。

她身上带着一种见过最极端的残酷的从容,超越年龄的镇定。

学子们很难想象,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靖安侯曾经面对那么多的生死一瞬。

尸山血海是她的修炼场。

“……总之,如今的黑魔方已经和从前不同,它有了智慧,只会更加难料。先前的经验只能参考,不能当做保命的唯一真理。”

有人颤抖着声音道:“那,我们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沈逆:“万事皆有可能。”

“这回答是不是太敷衍了?就没有什么安慰的话可以送给我们的吗?”

沈逆眼神从墨镜上沿透出来。

“谁都会死,或早或晚罢了。所以面对死亡的时候不用害怕。这样说有安慰到你们吗?”

“……”

安慰是没有被安慰到,破罐子破摔倒是丧丧的很安心。

经过沈逆给一榔头再递杯酒的洗礼,馆内的气氛又开始活跃起来。

沈逆在北境那些年的确成长了不少。

朝堂之上游刃有余,授业解惑也能直击人心掌控全局。

边烬淡淡看向李煽。

这等魅力有人为之着迷,并不奇怪。

想起李煽当初带着大理寺的人闯入侯府那日,气势汹汹。

如今望着沈逆的眼神专注又仰慕。

同为机械师,沈逆是当代机械天赋者里最出类拔萃的,以她的天赋,极有可能成为一代传说。

高山仰止,李煽对沈逆心中有那份崇慕不难理解。

所以,当初她硬要治沈逆新婚妻子的罪,是否藏着私心,也只有她自己知晓。

沈逆年轻有为,性格狂悖无束,更别说一张好皮囊让人过目难忘。

李煽这样的金枝玉叶也会对她倾心,再正常不过。

道理明明白白,可边烬却是平生第一次在明白了某个道理后,心里的酸劲依旧控制不住。

以前紧紧将沈逆护在身边,舍不得她沾染半点风雪时惯出的娇气,已经被粗粝的戎马生涯磨没了。

她眼里那个单纯的孩子,早就变得成熟可靠,风情迷人。

时过境迁,边烬有些怀念不被打扰的二人时光。

怀念小师妹只她不可的依赖。

该说的都说完了,沈逆便待离开,结果有位臣国学生用带着口音的唐语道:

“侯君姐姐别走呀,还有提问环节呢。”

侯君姐姐?这是什么不正经的称呼?

沈逆:“你想问什么?”

臣国学生一头红棕色的头发格外扎眼,两撇刚刚蓄上的胡须打理得很用心。

和沈逆对上话了,他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站起身:

“能不能问侯君姐姐一点私人问题。”

沈逆正要说“不行”,忽然余光一闪,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边烬。

以为是自己用眼过度,产生了幻觉。

快速眨了眨,再望去,真的是边烬。

边烬几乎要被挤到门外去了,若不是高挑优越的身形,以及沈逆对她有种天然的敏锐,恐怕真发现不了。

沈逆一时沉默,那臣国学生便觉得是默认可以提问,兴致勃勃地问道:“请问侯君姐姐有喜欢的类型吗?”

果然是私人问题,私人到不能再私人。

此话一出,被众人嫌弃。

有人更是直接拆台:“不是吧范森,你怎么会问这么无礼的问题,难道不知道我们侯君姐姐已经成亲了吗?”

范森“咦”了一声,难以置信。

李煽在一旁暗笑。

以沈逆的性子,肯定不会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

没想到,沈逆目光从人群的头顶掠过,万千目光中,锁定了边烬。

“我喜欢成熟的女性。比如,我妻子那样的。”

满堂欣羡的起哄声。

孟初心里“哇”了一大声,捂住嘴。

怎么会想到带着边姐姐过来,直接秀了一段大的!

孟初羡慕的眼神在边烬的侧颜爬上爬下。

表面镇定,实则耳尖已经发烫的边烬冷言:

“别看了。”

李煽的表情有些发僵,顺着沈逆的目光远望,也发现了边烬。

沈逆和边烬与人潮之中彼此相望,旁若无人。

向来冷淡锋利的沈逆,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妻子说情话。

只不过隔空收到边烬一个平淡的眼神,嘴角便荡漾着情不自禁的笑。

眉眼都软了。

不知名的尴尬和憋闷让李煽垂下眉眼,无声离开。

范森两年前曾经来到唐Pro帝国学习,回去了一年,在黑魔方爆发前刚刚回来。

听到周围人笑话他,他震惊得无以复加。

“不会吧,她这么年轻,居然已经成亲了。”

都不用沈逆回答,现场自有人为她说明。

“不仅成亲了,还是天子御赐的姻缘呢。”

沈逆:“你们就没有什么专业上的问题可以问吗?”

“侯君姐姐,你看上去也挺乐意回答的。”

“是啊,我看你也挺享受的。”

“专业问题能帮助我英年早婚吗?”

牙尖嘴利的沈逆被连环拆台,第一次感受到百口莫辩是什么滋味。

边烬看这儿也没什么正事,便出了馆。

沈逆很快结束了讲座,出来找她。

沈逆一出现,孟初就立马告辞。

“边姐姐,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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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眼神还在她和沈逆之间乱瞟。

边烬:“……”

感觉孟初没少联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就剩下她们俩,沈逆暗暗挨得离边烬更近些。

“你怎么寻到这儿来了?”

“我不是特意来找你,同僚来听讲座我便来看看,没想到你和永王也在。”

“?”

为什么会提到永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永王出现在边烬的嘴边时,带着一股酸意。

沈逆觉得自己想太多。

师姐这种性子吞剑咽刀可以,吃醋,不可能。

“那,你之前说一起用膳的事儿还算数吗?”

此时沈逆人就在面前,专注地只看着自己,笑得甜甜软软的,先前边烬心头不可名状的酸麻感没再冒头。

“你想吃什么?”

“你带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边烬淡笑着,“捉弄完我之后又这么乖么?”

“我哪有捉弄你?”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什么……喜欢妻子,还不是捉弄我?”

沈逆忽然又靠近一步,双眸对望。

“说喜欢你就是捉弄你?”

边烬眼眸闪过一丝局促。

沈逆发现一个小细节。

即便局促,边烬也没有后退。

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唇上。

“其实。”边烬顿了顿道,“我来找你,是想看看你有没有空,能否陪我去开通连理模块。”

沈逆:!.

转眼到了民政司。

并肩坐在民政司内,沈逆火速提交开通连理模块的申请。

办理开通连理模块的属员是位面容和善的大姨。

看到这对京都大名人现身此处,乐呵呵地指导她们开通的细节。

大姨看了申请半晌,犯难地抬头。

“亲密度太低,开通不了啊。”

沈逆和边烬同时道:“亲密度?”

作者有话说:

所以,该怎么提高亲密度呢ww

第47章

“亲密度?”

两人同时反问。

大姨见她俩中间隔着大半个人的距离,又想起关于这二位大名人的一些传闻,左右环顾了一番,关上房间小门。

坐回来,大姨问她们:“二位圆房了吗?”

边烬不语,看向沈逆。

沈逆:……

这种丢脸的时刻你就派我出场是吧?

沈逆说谎脸不红心不跳。

“圆了。”

大姨一副“我都不惜的说你们”的表情。

“都到咱们这儿来就别瞒了。才二十五,圆过了能是这点亲密度吗?肯定不可能啊。就这么说吧,亲密度起码到了六十分才能开连理模块。”

前阵子她们已经接触得不算少了,才二十五。

六十这个分数,感觉要经历很多边烬没法承受的事。

边烬:“若是强行开启,会有严重后果吗?”

听她这话,沈逆一阵皮肉幻痛。

又是体罚又是捂嘴,现在还要强行开启连理模块。

师姐你还蛮喜欢用强的。

大姨摇摇头,“强行开启倒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可是开了也没用啊。亲密度不到,你们情感没法共鸣,感知不能共享、梦境不可互通。情意么,嘿嘿,也共振不了。更别说身体托管了,潜意识直接就排斥出去了。”

之所以要开通连理模块,就是为了让沈逆通过梦境进入边烬的潜意识,寻找丢失的记忆。

若梦境不能互通,就失去开通的意义。

这样说来,提升亲密度是至关重要的先决条件。

边烬似乎认命了,不再惦记着另辟蹊径,回归正途。

“请问,亲密度该如何提升?”

大姨也没想到,“亲密度”这个名称起得这么直白了,还需要问。

大姨:“呃……顾名思义啊,多做点亲密的事儿,亲密度就能提升。看,您二位现在坐的就太远了,都往里坐坐,哎对,靖安侯您揽一下夫人的腰。看,亲密度不就上了吗?”

连理模块已经在大姨的帮助下预开通了。

只要调取模块,就能看见亲密度的变化。

【+一】

一行蓝白色数字从眼底往上跳。

亲密度的确从二十五变成了二十六。

但距离六十,还有一大段距离。

大姨看两个年轻人都挺斯文,继续鼓励道:“我就说你们和那种硬凑在一处的夫妻不同,对彼此还是有好感的吧。这不,御赐的婚姻,还没圆房,亲密度也有二十五了。”

大姨说得挺含蓄,意思是二位平时摸个小手,搂个小腰之类的应该也没少做,不然哪来的二十五。

边烬太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沈逆知道师姐有很多疑问,便当她的嘴,向大姨虚心讨教:

“您意思是,只要亲密度够,连理模块就会自动开通。模块中的功能也能顺利使用?”

“正是此意,我已经帮你们预设好了。总之别害羞,多亲热亲热,很快就能开通了。”

边烬做最后的挣扎,“除了亲热,别无他法吗?”

大姨被逗笑了,“哎呦,我的天呐。”

门外路过的人听到大姨的笑,忍不住往里投来一记好奇的眼神。

大姨笑完用力咳嗽一声,努力严肃回来。

“抱歉啊,请原谅我刚刚不专业的表现。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亲密度就是为了确认伉俪两情相悦嘛,总不能成天眉来眼去就把亲密度给提升上来了,就像光接吻也生不了孩子,这是一个道理。”

听到“生孩子”这三个字,边烬胸口略起伏。

怕边烬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沈逆直接拍板。

“好的懂了谢谢,我们会努力的。”

大姨笑得两眼弯弯。

“还有一点,除了肢体的亲密,心灵上的亲密也是非常重要的。不然,这六十分看似不高,若两心相离,也永远无法达到。毕竟连理模块功能实在太强大,亲密度不够硬是开通不止增加离婚率,还增加犯罪率呐。”

这连理模块比想象中还要严谨。

离开时想到什么,沈逆回头看大姨。

“您……”

御赐的婚姻却未圆房,这事儿若是泄露,她又会被那些言官追着弹劾。

大姨做了一个拉上嘴上拉链的动作,且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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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今日与二位所有的谈话内容都会保密的。我还不想丢了这官帽呐。”

沈逆最是喜欢和聪明人交流,道谢后和边烬一同离开。

出门时,边烬问沈逆:“她当真不会说出去么?”

沈逆:“不会。”

“你很笃定。”

“嗯,她是成庆侯夫人的母亲。”

边烬有些意外,竟是她。

当年成庆侯夫人还是不受宠的郡主,在京师游园时不慎落水,是边烬将她救上岸。当时沈逆也在,亲眼见边烬脱下衣衫为小郡主披上。小郡主母亲吓坏了,急忙赶过来,对边烬千恩万谢。

多年过去,当年的年轻母亲老了,没有超忆症的边烬见过太多太多人,不记得她很正常。

但被帮助过的人,一直都记得这份恩情.

回侯府的一路,两人各怀心事,都没说话。

沈逆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窗外,又转回边烬的脸上。

边烬全神贯注看着窗外的风景,但眼眸沉沉,偶尔轻闪羽睫。

沈逆对她的状态很熟悉,她在思考。

边烬沉思时很难注意到旁人的目光,沈逆便肆意打量着她的侧颜和鼻尖,目光往下,最后停在紧闭的唇上。

双唇紧闭,拒绝一切外来之物。

但饱满的唇珠却是几欲翕张般的微微翘起。

到了侯府,边烬走在前面,沈逆正想说师姐你等等,手表突然震了起来。

身后脚步声停了,边烬从纷杂的情绪中回神,意识到自己又走得太快,没顾及沈逆。

顿了脚步回头,寻了几句好听话,还没来得及说,见沈逆手指点了耳尖,正在与人通话。

“嗯,应该的。”

沈逆沐浴在金光之中,姿态再松散也有一股凛凛的美感。

即便漫不经心说着敷衍的话,面庞也是灵动又通明剔透的,若一颗水头极足的上好翡翠。

“永王客气了,下回再说。”

原来是李煽找她。

她们私下联系很频繁吗?

沈逆很快挂断了,一抬头,发现边烬已经进屋。

进屋之前照例敲了敲门。

边烬的声音从里面闷着出来。

“自己的寝屋,想进就进吧。”

沈逆推门的动作略顿。

师姐情绪似乎不太好。

轻轻推门进去,见边烬跽坐于案前,正在随意翻阅她放在案上的一本闲书。

沈逆上前,安静地看着她。

“怎么?”

边烬目光依旧落在书上,似看得认真。

“好看吗?”

“还行。”

沈逆将书抽走,上下调转,放回边烬手中。

边烬:……

刚才居然拿反了。

沈逆:“这样看应该更好看。”

边烬胸口微微起伏,索性把书合上,放回案面。

“师姐为何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

“我与她通话说的是今日讲座一事。本来讲座我也不想去,是崇文馆馆主薛辟将马车开到工程司门口,硬拉着我去的。是,只要不是真的绑架,腿长在我自己身上谁能强迫?只是想到那些年轻学子多了解黑魔方一些,就有多一些保命的机会,费些唇舌就能救人一命,去就去一趟罢。我本无助人的热心肠,都是这些年受师姐教诲,与旁人无半点关系。”

边烬没想到她会一口气说这么许多。

胸口道不出缘由的酸胀感倒是没那么难捱了,但依旧清晰,难以忽略。

边烬不想自己看上去小家子气,要和那永王争些有无。

“我说了,无需哄我。”

“原来师姐并不在意,是我多言了。”

沈逆自嘲地笑,也不知是发自真心,还是故意为之。

两人回来之后本来是要提升亲密度的。

没想到刚进寝屋气氛就变得僵冷。

提升亲密度是为了解开记忆禁区,她自己应当来主动做此事,不让沈逆操劳。

整理了一下思绪,定了定神。

可是,该怎么开始?

边烬问沈逆:“你之前谈恋爱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沈逆:……

虽说先前是她自己口出狂言在先,可师姐这记忆怎么回事。

该记得是事忘记了,不该记得的事倒是烙在脑子里。

沈逆冷嗤一声。

边烬:“怎么?”

沈逆:“谈恋爱,不就那些事可做。”

“哪些事?”

“师姐做不来的事。”

边烬被堵得说不出话。

沈逆的手表又震了一下,没去看。

边烬本能地联想到李煽,心尖上一阵刺痛,那针脚扎痛她的地方立即蔓延出更多酸麻,像洪流,一瞬间冲散她矜持的堤口。

沈逆说她做不来,她便偏偏要做。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来?只是为了提升亲密度罢了,你之前怎么对待你的女友们,现在怎么对待我就好。”

没错,是为了提升亲密度,可是,真就只是为了提升亲密度啊?

这话说得忒无情。

和返程时相比,边烬没有上任何口脂的唇瓣不知何时颜色更深了。

不知是因为温度,还是情绪的变化。

这双唇长得这么美,仿佛为了接吻而生。

却至始至终紧紧地闭合着,拒绝着红尘的诱惑。

而这次,清冷圣佛自己望向了红尘。

沈逆眸色沉沉,“那师姐摘了口罩吧。”

边烬出门一向戴着沈逆为她研制的口罩,人多时调整为黑色,平时则为透明。

沈逆的话已经不算暗示,而是直言不讳的告知。

自己说的话自然要做到,边烬去摘口罩。

心绪到底是乱了。

平时随意一勾就摘下来的口罩,此刻耳绳好巧不巧勾住了发丝,挂在脸上,一时难摘。

越急越乱,边烬正在和口罩作斗争,手指忽然被一双温热干燥的手握住,揉入掌心里。

沈逆纤指轻勾,口罩便像听话的宠物,从边烬的脸前掉落。

那双洁净的唇,因为沈逆突然的靠近和接触,不安地抿得更紧。

沈逆的唇直接将它们顶开,不讲道理地揉进去,凶得很。

边烬呼吸一窒。

双唇从未被谁这样对待过,无助地张着,沈逆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们因突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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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软又缠绵的滋味在口中蔓延,一向安静的寝屋此刻荡着隐约的水声。

那水声让边烬羞赧想躲,后脑被沈逆压住,摁回来,将她压回自己的唇上。

指尖伸到她的发丝里,尽情把她弄乱。

发丝间的潮意很快染上沈逆的指腹。

边烬的腰在抖,白皙如玉的指骨上透着被欲念沾染的红。

这抔谁都未曾踏足过的冷雪被热吻烹得几乎融化。

难言的难耐和陌生的痛快在边烬意识里交织,搓出从未想过的火花,劈啪作响。

边烬双手在空中悬着,不知放在何处才妥当。

沈逆当然不会让她没着落,握住,一根根手指挨个揉弄过去,最后攥到滚烫的掌心里。

朝思暮想的人,终于被她握在手里了。

灼热潮湿的体温从衣料下透出来,多年以来压抑的占有欲一瞬间爆发,狂热的摩擦烧得边烬喘不上气。

沈逆自己得心跳也在失控地加速。

还嫌不够,沈逆直接将她抱起来,整个人接入怀中,拉着她的双臂环住自己的脖子。

被沈逆教了这一下,真有种情人之间互动的滋味。

边烬被她抱起又落下,迎面跪着,膝盖被沈逆的腰抵得收不回,难受又难堪。

腰快要撑不住绵软的身子,沈逆还在抚她的后脑和脊柱。

热吻就是不停,边烬呼吸越来越粗重。

压在她脊柱上指尖往上,整只手捂住她后颈时,战栗感让边烬漏出一声不清不楚的哼呢。

这一声哼呢连她自己听了都脸红。

沈逆听到她的声音,像被按下了某个开关,吻弄得更深。

“……不。”

边烬软嗒嗒的声音从沈逆口中闷出来,推拒的动作无力得像逢场作戏,更像某种趣味。

“不要了?”

沈逆张开迷离的眼,凝着眼前人。

银丝还挂在两人的唇面上闪着亮光。

边烬那双幽闭的冷唇,大抵是一直被保护得太好,脆弱不堪,突然遭受沈逆肆意的吻,才吻了这么一会儿就充血发肿。

只对沈逆的敏感体质在作祟,一场吻而已,边烬已经如一朵被雨水打湿的夹竹桃,潮红从紧闭贴合的衣襟深处往上蔓延,将她整个人染透。还在涣散的眼眸也湿乎乎的。

只是唇又闭了起来。

不想她闭着,沈逆的指骨直接探进去,将她唇齿分开。

边烬:!

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沈逆……”

边烬眼角有泪又有埋怨,话语含糊不清。

“我还会对我的女友们做些更过分的。”

沈逆箍着边烬的腰,仰着头,用指骨磨她的牙。

“师姐还要继续试试吗?”

第48章

被撑开嘴的姿态很不雅观,这对用膳时都只是轻微张嘴,咀嚼食物的过程中从不开口的边烬而言自非常羞耻。

沈逆从未对她这般狂悖放肆。

唇齿被抵开,软舌无处安放,不想碰到沈逆,否则便像挑逗了。

很难维持。

眼前【+一】的提示不断上升,亲密度转眼破了三十。

沈逆被这几行数字吸引过去,思绪一松散,被边烬执住了手腕。

边烬脸庞上浮着羞恼的红晕。

“你戏弄人的手法可真娴熟。”

沈逆笑了笑,“谬赞,师姐喜欢便好。”

“我哪有……”

上次检修后,为了方便后续,沈逆把逆芯系统移植到自己的身体模块中,掌心探测到的触觉指数能直接显示在视网膜上。

“指数已经破了二百八十,还在持续攀升。将要接近数据库中行房指数的巅峰。师姐应当不反感才是。”

边烬一时无言。

她没有说出口的身体反应,被触觉指数暴露无遗。

边烬刚把她手推出去,她又换另一只手过来。

就要挨到边烬唇边,边烬躲了一下,眼神里带着警告。

“沈逆。”

今天第二次直呼其名了。

那警告危险得很,沈逆也不怕,大不了被她罚就是了。

更何况此刻她是好心。

“别躲,帮你擦擦。”

边烬立即意识到自己嘴角有些水渍。

“……我自己会处理。”

边烬手背挡住嘴,另一只手撑着沈逆的肩头,站起身时张开的姿势和发软的腿拘着,有些费劲。

她离开得绝情,沈逆不舍,但更怕她摔着,托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抱。

边烬稳稳站起,沈逆抬着头对她乖乖地笑,想象中的夸赞没等到,却迎来一记冷眼。

沈逆:?

边烬:“下次不必用这些花招,只,专心提升亲密度便好。”

很冷冽绝情,把沈逆当做工具似的。

若不是脸上的红晕还未能消退,边烬这番冷硬的话无论丢到哪儿都像军令,仿佛她本人毫无快乐可言。

要没有触觉指数,或许真会被她骗了。

“哦,好。”

沈逆底气十足,随口敷衍。

边烬听出了她敷衍的语气里带着有恃无恐。

现在是说也说不过她,气也气不了她,管了管不到她了。

边烬只能离开。

沈逆:“你要去何处?”

别一气之下不回寝屋睡觉了,其他的房间可都没寝屋那张她亲手布置的大床舒服适睡。

边烬站在门口,回首淡声道:“浸浴后便回。”

沈逆散漫道:“哦,我也不太舒服,不若一起……”

啪。

边烬把门合上了。

沈逆摸了膝盖,“……是真的不太舒服啊。”.

今年最后一场雪下得力不从心。

一点点雪沫落在边烬的乌丝上,还未感觉到寒冷,便很快消融了。

侵入热泉之中,没有以往解乏的爽快,本就燥热的身子被那热度一浸,额头上出了一层汗,耳朵红得似能滴血。

半天降不下温。

边烬靠到池边,身子往上浮起,空气里的冷意迅速往桃粉色的肌肤上扑,总算舒适了一点。

将湿漉漉的长发拨直额顶,水流路过她水墨画般浓丽的眉眼。

唇面的肿胀还没能消去,齿间尚且留存着异物感,那是沈逆指骨的形状。

雪沫落在她滚烫的肌肤上,似几滴冷水落入岩浆,徒劳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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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沈逆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之后的几日本该继续提升亲密度,可沈逆公事繁忙,边烬有自己的作息,还需早起晨练,保持身体状态。

夜里沈逆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入睡。

没亲近的后果便是亲密度在下降。

好不容易上到三十,轻轻松松又跌回二十九。

民政司为她们预开通连理模块后,亲密度变化会频繁提示。

沈逆应该和她同步显示。

边烬是个非常被动的人,在一无所知的情感方面更是如此。

常年无欲无求,更不知该如何主动。

夜半偶尔醒转,发现不知何时回来的沈逆面向着她,额头抵着她的手臂或者后背,睡得很安静。

很乖,没有不经允许就整个人贴上她。

沈逆熟睡时的样子很放松,眉眼软软的,一派毫不设防的纯真,仿佛和那日用无耻的手法戏弄她的不是一个人。

本欲揽她,想想又作罢。

现下这张床和师妹都很危险,若是她主动去揽,怕师妹误会,惹一些不清不楚的事情来。

只是,连理模块总是要开的……

边烬想着想着,又落了个失眠的下场。

一日晨起,天未亮边烬听见动静,朦胧中睁眼,见沈逆在青色的晨光中穿衣。

“吵醒你了?今日我要去一趟洛阳,探讨洛阳的城防建设。和同僚一起去,不好乘私驾,得赶中央驿站的早班车。”

“去多久?”

“三日后回。”

边烬欲言又止,沈逆看穿她的心思。

“这三日亲密度可能还会掉,等我回来后再补。”

沈逆话中直白的意味让边烬面上一红,没去看她,起床。

“我送你去。”

沈逆眼睛一亮,嘴上说:“不必劳烦了,你再睡一会儿。”

边烬见她眼里满是期待嘴上却很客气,隐约不想看她失望,便利落地起身了,寻了个借口。

“中央驿站人多,万一黑魔方作乱,有我在能安全些。”

沈逆当然乐得和她多待一会儿。

三日见不着人,不知会有多难熬。

长安城的中央驿站坐落在中轴线以南,巨大的吞吐量为所有大陆之首。

黑魔方肆虐后中央驿站关闭多日,昨日才陆续开放。只为内廷官员提供公事往来,疏通重大商务交流,以及接待必要的外臣使团。进出都得经过重重检查,不能将黑魔方带入城中,也不许黑魔方逃逸。

普通百姓依旧禁止进出港,曾经热闹的驿站萧条不少。

古老的驿站保留着建国初始古朴的风格。在科技爆炸之后,钢铁和电子凌驾于古典中式建筑之上。又因户部预算不足,维护不佳,整个中央驿站呈现出一种不古不今的新鲜和颓废,反倒有种夕阳落尽前云霞杂糅出的最后一抹壮阔。

李煽很早就到了驿站,正站在的大厅中央,不时暗中往门口张望。

随行的最高研发署的属员颇为不解。

永王殿下明明有皇室专用的飞天仪仗可乘坐,御用航道更是有精兵护航,以免路遇异兽,十分安全。

以前殿下去洛阳都是直接乘飞天仪仗,这次为何要来和他们挤公共交通?

一想到要和肃冷严苛的永王同乘,还没出发,最高研发署的属员们就已经开始累了。

工程司除了沈逆还来了两位属员。

小女官崔凝也十分畏惧李煽。

她刚入仕的时候,曾经想入最高研发署的编制,也去面试了,被李煽亲自刷了下来。

她永远记得李煽那张冷脸,以及拒绝她的理由。

“小黠大痴,四体不勤,不适合研发署。”

之后她调剂再调剂,被调到了工程司,一个专门吃苦还捞不着油水的地方。

如今再看到李煽还是很怕她,希望这一路别和她有交集。

出差洛阳,李煽偏偏脱去官袍,穿的是明艳的常服,玉面朱唇,好一位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人。

只不过人再美,该怕她的人还是很怕。

李煽看了半晌没看到人,刚刚转开眼,就听见崔凝对着驿站大门挥手:

“总监事——”

沈逆来了。

李煽心口砰砰急跳了两下,含笑往大门的方向转身,只一眼,刚刚扬起的笑容便僵住了。

来的不只是沈逆,还有边烬。

两人套着的裘衣都是同款不同色的。

一眼望去,好不登对。

金吾卫正在检查行李,沈逆向同僚挥了挥手,与此同时边烬也看到了人群中的李煽。

原来这次李煽要和沈逆一同去洛阳。

鬼使神差间,边烬主动将沈逆通过检查的小箱子接了过来,帮她拎着。

沈逆默默看着她的举动,没说穿,只道:“你别送了,回去补个觉。”

边烬将箱子递给她,说:“衣襟歪了。”

出门有些匆忙,沈逆没有仔细对齐衣襟。

沈逆接过箱子,双手拎着,忽然靠近边烬,撒娇似的。

“师姐帮我对。”

边烬没料到她会忽然靠得这般近。

居然有种下一息就会被她启开唇齿的错觉。

沈逆自然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

樱粉色的软唇在暧昧的距离内停下,上身挨近边烬,见她一时没应,还“嗯?”了一声催促。

边烬明知她故意,说不上什么心态,还是照做了。

像温柔的妻子,指尖贴上沈逆的衣襟,把里外领口对正。

微妙的波动在彼此之间荡漾着。

同僚们见到她俩恩爱的场面,暗暗起哄。

“先前还有人说这二位是冤家,其实恩爱得很嘛。”

“这两任北境总都督真的好配,好养眼,大早上的看得我都不困了。”

沈逆和边烬告别,走进来时,李煽已经上楼了。

工程司的属员:“永王殿下怎么走得一声不吭?都一起出公事,还分两拨走啊?”

沈逆走在人群最后,指尖愉悦地敲打着手表。

边烬才刚刚走出车站大厅,就收到了沈逆的传信。

【这几日也要保持联系,不然亲密度会继续降的。】

边烬犹豫,没立即回。

沈逆走进车厢内,这个车厢里都是最高研发署和工程司的人。

往前走,只有李煽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

她没停下脚步,继续往前,拍了拍崔凝说:“我和钱姐有些事要说。”

意思是你位置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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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姐便是此次同行的另一位工程司女官,一位年近四十的和蔼姐姐,和崔凝坐一块儿。

崔凝看看钱姐,又往后方看,都满了,就永王身边空着。

崔凝:……

不是,还真就怕什么来什么是吧?

不甘不愿地换了位置,坐到李煽身边的时候,李煽用余光瞟了她一下,全程死着一张脸,半声不吭。

崔凝:……

僵成了根棍,动都不敢动。

沈逆知道钱姐除了会做工程还是园艺大师,与她聊着种花经验。

钱姐:“这就是你要聊的要事啊?”

沈逆:“可不,我夫人爱花,我想亲自为她布置后院,自然是要事。”

钱姐“哎呀”一声,羡慕道:“侯君可真会疼人。要是我家那位有侯君十分之一的体贴就好了。”

沈逆淡笑着,查看手表,边烬没回。

沈逆不死心,又追一条过去。

【亲密度降得容易提升难,若不保持联系,回来后可能要多吻几次了。】

此时边烬刚刚上了轨道列车,大庭广众之下看到这条挑逗的传信,被这个“吻”字弄得心头发烫,心道“荒唐”,无奈地随意回了句,立即锁屏。

边烬飞信来了。

沈逆窃喜,倒是要看看这次师姐要怎么逃避。

点开后,出乎沈逆的意料。

边烬:【听你的。】

沈逆立即回:【什么都听我的吗?】

这次边烬回复明显慢了。

但最后还是回了她。

【得寸进尺。】

被骂了,但沈逆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仿佛能看见边烬投来凌厉的冷眼,却红了耳朵。

第49章

夜半。

长安城的巡防交班之时。

来接班的队正见队中有个陌生的面孔,而且穿的是工部的官袍,并不是金吾卫,便问她:“你是谁?”

这队正姓赵名洄,先前寻过沈逆晦气,被沈逆伶牙俐齿说得吃不消的那位。

曾倾洛利落地把刚刚捕捉到的一只异兽的金属内核投进满是水银的虚电容箱内,用手背擦掉脸上的动力油,没说一句话便离开了。

赵洄盯了她背影半晌,转回来问下属:“她谁啊到底?”

士兵回禀:“好像是工程司的人。”

“工程司的人来这儿杀异兽,不要命了?”

队伍中有人嘀咕了一句,“小娘子挺厉害的。”

“那也不能随便来个人就让她杀异兽去啊,要是赔了命,被赖上怎么办?”

赵洄原本是李褚门下,李褚被驱逐出京流放兰陵后,树倒猢狲散,连带着他升迁校尉的事儿都泡了汤。正是前程晦暗一筹莫展之际,沈逆手下还来添乱。

李褚被流放,此事正是沈逆所致,赵洄横竖看工程司的人不顺眼。

来捕杀异兽是吗?

赵洄冷笑。

这么危险的差事,一不小心被异兽杀了,那可赖不得任何人。

……

午夜的护城河一片死寂。

远处的灯火铺在黑洞洞的水面上,如同肮脏的油彩。星星点点的霓虹光斑疲倦地荡漾着,很快被一艘老旧的画舫破开。

画舫里传来一阵阵痴醉的笑声,有人在吟诵未来世代的诗歌,在醉生梦死间滑向晦冥的浓黑。

曾倾洛后背上全是血和渗出来的动力油,额头上也被割开了一个可怕的血口。

这座城市的机械师们还是很繁忙,忙着帮一掷千金的客户卸载机械义体。她没那么多银子,也约不上号。

不想再去麻烦小师姐了,一会儿找个地方窝一下,睡醒了应该就好了。

在此之前,有样东西要处理掉。

多足虫虫玩偶的外包装上沾了不少血迹和污渍。

明明是全新的,看上去却已经残破不堪。

存了好一阵子的银子,怕自己手速太慢还特意请了代拍,好不容易买到的礼物,却失去了送出去的理由。

她好傻,以为偶尔的亲近就是钟情。

还想着用对方喜欢的玩偶来讨欢心。

她虽一生浮萍,却也想试着握一握真心。

在客栈无意间撞见第五阙房中暧昧的时候,就该知道她有了伴,还心存侥幸,以为只是一时贪欢。

没想到,竟是认识许久,一直在身边的上司。

原来人家早就心有所属。

没有公开,只是低调罢了。

所有的暗中欢愉和辗转反侧,不过是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曾倾洛心头发着酸,河面上的灯光被泪意融得化成了大面积的色块。

所有的思绪都跟着玩偶沉入河底,别让任何人知晓这可笑的妄念。

吸了吸鼻子,抬手把玩偶抛向河中。

手臂挥出去了,却丢了一个空。

曾倾洛“咦”了一声,听身后有一道清甜的女声说:

“这么可爱的玩偶,还未拆封就丢,不可惜吗?”

曾倾洛立即回眸。当她看见身后女子时,一直紧皱的眉心因惊讶而舒展,挂在眼角的眼泪都凝滞了。

眼前的女子长得极美,像颗夜明珠破开浓郁的黑沉,玉肤红唇粉腮娇腻,犹如一朵忽然绽放在眼前的雍容牡丹,也似化作人形的千年妖物。不然,凡胎如何生得这般美?

曾倾洛瞧得出神,那披着厚厚狐裘的女子向她走来。

忽然回神,曾倾洛抽出枪指向陌生人。

“你是何人?”

黑魔方依旧肆虐,城中百姓无人敢在夜间单独出门,这羸弱的女子从何而来?

见多了黑魔方防不胜防的路数,且迭代出了智慧,曾倾洛自然严加提防。

那女子见她这么紧张,笑了起来。

一笑如桃花迎风微颤,温柔甜软,曼妙又天真。

曾倾洛仔细瞧她,举止神态都与正常人无异,浑身上下没有失控的可疑之处,的确没找到黑魔方入侵的痕迹。

“不用紧张,我只是见你受了重伤,想为你治疗。"

曾倾洛还在思考,那女子已经飘然来到她面前,手指轻抬她的下巴。

曾倾洛没想到对方会触碰自己,正要挣开,忽然眼前一阵晕眩,失去了反抗能力。

糟了!

多年刀头舐血的生活让她明白,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意味着极端的危机。下一息就可能被人鱼肉。

心头已经被死亡的焦灼笼罩,谁知,当她恢复意识时,没有被杀。

那张漂亮洁净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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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出她一些的女子,正好吻上她的额头。

伤口赤裸地迎接对方的唇,微痛的麻痒感从痛楚上漫过,方才还在一跳一跳发痛的地方被覆盖般,竟然不疼了。

“你,怎么……”

女子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的,娇波频频,宛若春水。

“我有一点点精神天赋,只有C级,别的做不了,但镇痛还是蛮有效的。”

“所以,刚才的晕眩感是……”

“你有晕眩感吗?抱歉,因为是C级嘛,所以启动精神天赋的时候很容易被人察觉。”

“原来如此。”

女子的手再贴至她的后背,后背有一道被刀砍出来的血口,肌肤被毫不容情地切开。

只是一碰,曾倾洛便痛得咬紧牙关,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女子吃了一惊,“怎么伤得这般重?”

曾倾洛便将自己正在捕杀异兽的事情说了。

但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告知对方自己的名字和官署。

“原来是为了守卫京师,那么你便是京师的恩人。能让我帮你治疗吗?”

曾倾洛眨眨眼,没有拒绝。

她未曾被谁这般主动地照顾。

女子并不嫌弃她身上的血渍与污秽,双唇挨上她的伤口,有种温暖的感觉一丝丝往她的骨血中渗透。

“好了,应该不痛了。但我也只能起到一些麻醉的作用,你还是得尽快去找机械师修理。”

女子用手绢拭去唇上的血,发现曾倾洛一张小脸不知何时全红了。

“多谢女郎为我治伤,可否请女郎留下名字?他日我好登门谢恩。”

曾倾洛行了个手礼,言语恳切。

作为优秀的探子,她对突然出现在京城的神秘人物也有天然的探究欲。

女子淡笑,并没有留下名字。

“区区小事无足挂齿。”

她叠了一下,再用手绢把虫虫玩偶的包装擦干净。

“这么可爱的玩偶若是丢了太可惜。它若沉在这黑漆漆的河中,何等可怜。你不想要,可否赠与我?”

曾倾洛语塞一时。

“女郎若是喜欢便留着吧。它于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多谢。”

裙摆轻荡,没再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了。

忽然出现又没有结尾地消失,像一场没头没尾的梦.

今日沈逆不在,边烬又恢复成独自用膳。

整个饭厅冷冷清清,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饭厅之外,执锐护院正在换班。

沈逆在离开前征了一批护院,是在北境追随过她的老兵,各个忠诚机敏值得信任。

虽说这些护院加在一起都未必挡得住边烬一招,可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边烬不可能随时都绷紧神经。

沈逆不在时,有人护在侯府,护着边烬,她能安心点。

用完膳,打开电子表想查看今日京师新闻。

眼眸忽地凝滞。

页面不知何时打开,更让她惊讶的是,居然停留在暗网上。

这几日她完全没有登陆过暗网。

页面中暗网账号还未登出,有个陌生人给她发了一封传书。

传书加密了。

暗网规矩,重大交易时多数人会采用密码对接。

边烬有三组固定的交易密码,都是十三位的。

先输入最常用的,系统提示密码错误。

剩下的两组接连输入,依旧不对。

她并不记得最近与谁约定了重大交易,难道是回长安前约定的?

但密码为何不对?

有一种可能。

不是眼下的自己设置的密码,而是失去意识时的“那个她”设置的。

那为什么会直接停留在暗网页面?

是来不及退出,意识就更换了主导者?

还是根本无需退出,不惧被边烬发现?

边烬将这封传书转飞给了沈逆的暗网账号。

就是上次和秦无商互怼的那个号。

说明原委。

转飞后,边烬又觉得不太对劲。

对方不可能傲慢到认为顶级黑客沈逆会解不开这种级别的密码。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是对方明目张胆留给边烬的“提示”。

沈逆忙至中午才申请与她视频通话。

视频里的沈逆挂着一脸的无语。

“师姐,这种重要的事能不能别只在暗网悄没声息转给我?起码飞一鸽提醒我去暗网看看啊。要不是我需采买些建筑材料登录了暗网,何时能发现。”

边烬默不作声。

边烬当然是不想打扰沈逆,而沈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好大的胆,开始教训师姐了。

沈逆:“我已经破解了,是一份资料,一个人的详细资料。”

这倒是有些出乎边烬的意料,“谁?”

“咱们熟悉。李司。”

“李司?”

这更让人惊讶。

“为什么你身体里另一个意识要在暗网买她的资料?她很重要吗?”

边烬:“我不知晓。”

沈逆收回莫名的醋意,怎么连师姐另一个意识干的事儿都计较上了。

把李司的资料传给边烬,边烬迅速看完。

李司出生洛阳郡王府,母亲是续弦,上面有六个哥哥两个姐姐,自小不算受宠,觉醒了平平无奇的C级机械天赋后,为郡王府养马一直养到及笄之年。大概是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望到头,李司没跟家里说一声自行跑到西北征战,征战中又觉醒了第二个天赋,B级战斗天赋。砍了屡次犯境的岳国国君首级后,被李渃元看中,调入金吾卫,从此开启了她在京师跋扈的人生。

边烬:“听上去像个励志故事。”

沈逆:“像她这种经历军伍中一抓一大把。有何特别?”

边烬双臂抱在胸前,沉思时她会轻绞住下唇内侧的唇肉。

“资料出现的时间点特别。”

沈逆指骨敲了敲自己的唇,琢磨边烬的话。

“时间点,便是她让周氏来寻你麻烦,借机试探你之后。你先前也有过意识断离,可没找过谁的资料。显然另一个意识也不想和我打交道,不然用我就行,何须去暗网上买。”

边烬目光被沈逆的指骨和唇吸引了片刻,很快闪开视线。

“莫非熟悉她的资料,是为了能够更轻易扫清李司这个障碍?”

沈逆摇头,“要扫清她,何须看她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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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杀一个金吾将军是有点麻烦,不过那是小麻烦。

都不用她俩一起出马,单独就能成事。

沈逆:“感觉……另一位像是对她特别感兴趣。特意留着暗网的页面,就是想让你也对她感兴趣。”

“那为何不直接打开档案?还要设置密码?”

“那就是想让我也对她感兴趣了。”

想起李司那厮,沈逆嫌弃地“嘶”了一下。

沈逆的话切中了边烬心中某个隐约的想法。

为什么自己坚持要去兰台?

为什么觉得自己某日一定会离开长安?

这是暗示?

是某个精神天赋者给她催眠吗?

以S级精神天赋者贺兰濯的能力推测,若要做到切断边烬的意识又控制身体,必须是双S级的天赋者才能做到,而且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多次催眠。

且不说整个帝国根本没有双S级的天赋者,即便有,不可能她和沈逆两人都没察觉。

手上突然出现的伤,鞋上的泥,档案馆,还有李司的资料……

另一个意识的确存在,而且有意在引导着边烬,一步步将她推向未知的目的地。

边烬正想跟沈逆说自己的分析,沈逆那头传来唤她的声音。

沈逆回头应了一声,“我还有事,先挂了。”

边烬欲言又止,只能“嗯”一声。

沈逆很快切断了视频。

眼前的投影屏幕漆黑一片,只有边烬自己的倒影。

总是主动亲近她的沈逆,很少率先离开.

洛阳的城防地基已经选定,沈逆去现场勘察,指正了几处疏漏。

午后又是一场漫长的会议。洛阳的最高长官东都留守也出席了会议,专门探讨黑魔方的防御计划。

沈逆主持的部分进度很快,满满的信息量。

东都对年少有为功高盖世的沈逆也非常熟悉,都听过她的故事,有羡慕仰慕的,自然也有嫉妒的。

可当她开口,年轻却练达的言语,冷静又缜密的条理很快收服了洛阳的高官。

靖安侯看上去寡言少语似乎很不好亲近,没想到矫矫不群,极富魅力。

沈逆之外的其他高官主持的时候难免打官腔,弯弯绕绕说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

歌功颂德惹人犯困,沈逆在桌下给边烬飞鸽传信。

边烬正在兰台档案馆的货架前,记录武德十一年的档案。

将武德十一年货架上所有归档的义体都看了一遍,几番分析,始终找不到可疑的切入点。

在她身体里输入指令的是谁,要利用她的身体寻找什么?

为什么选择了她,和弦昼国那个疯子有关吗?

宛若面对一个巨大的毛线团,她知道毛线团里有想要的真相,却找不到能解开毛线团的那根线头。

暂且将这货架所有档案写入记忆模块,随时能调取分析,也能防止有人改动。

记录完成时,收到沈逆的传信。

其实从午间起,边烬就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知道沈逆在忙公事,可当手表中没有任何传信时,依旧会陷入奇怪的失落中。

此刻沈逆突然来信,边烬点开传信时,发现琉璃面倒映出来的自己正在笑。

沉下目光,看沈逆的传信……:【师姐在做什么?】

边烬:【在档案馆查看武德十一年的档案。】

回复后,直到边烬走出档案馆,沈逆都没再回她。

边烬有些出神地想,应该又去忙了。

晚上东都留守宴请李煽和沈逆。

沈逆不喜官场那套,借口眼睛不适,溜回客栈。

回到客栈要与边烬视频通话,那头迟迟没接。

做什么去了呢……

沈逆等了一会儿,边烬那头没动静,便先去沐浴了。

在浴房内听到手表的响动。

皂角泡沫都没冲干净,沈逆裹着松松散散的浴袍直接杀出来。

第50章

果然是边烬。

视频中的边烬也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寝衣之外还套了件素色的披肩。

即便在自己寝屋也穿得规规整整,连脖子都被散下来的长发遮去一半。

沈逆那头视频晃动着,只有她大半张脸。

边烬:“刚才在热池,没听见。头发洗了未干,别介意我没有绾发,凌乱无章。”

沈逆是一个健步夺了放在床榻上手表的,整个趴上去,没控制好力道,脸贴屏幕。

“没事儿,我方才也在洗濯,都没来得及穿。”

边烬:“来不及穿?”

沈逆调整了一下视频的距离,拉远了些,欲坐起身来。

未承想只是一动,本就勉强围在身上的浴袍立即垮了。

一对雪白忽地晃至眼前。

边烬微怔后立即转开视线。

“沈逆。”

沈逆迅速把浴袍围回来,“失误。”

真是失误,她可没那么放荡。

边烬索性闭上眼睛,“穿好再说。”

沈逆系腰带,心道,我都没不好意思,你脸红成这样。

可说脸红就脸红,好可爱。

“好了吗?”边烬还看着镜头外。

“嗯……快了吧。”

“这么慢么?”

“是啊,腰带一圈又一圈环过腰,想要系紧,自然得耗费点时间。”

沈逆这话故意说得慢悠悠,又详细,边烬脑中自然生成她所描述的画面。

一双漂亮的女人手握住腰带,环绕于腰。

而那女人的腰肢,她也是握过的……

边烬闭眼。

在想什么,都是这倒霉的连理模块害的。

不太对劲,这么久了怎么可能没系好腰带。

用余光打量,沈逆根本没在穿衣,已经将手表稳定放置,双手托着下巴正含笑欣赏边烬的窘态。

边烬:……

边烬:“与我视频,是专门来戏弄我吗?”

“当然不是。刚才确实是意外。”

“那现在?”

“现在,是在提升亲密度。”

倒是没法反驳,边烬不善此道,而沈逆好像专门精通此事,她说这样能提升,边烬还能反驳不成?

两人斗了几句嘴后,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师姐就没什么想跟我聊的吗?”

沈逆还是撑着脑袋,一副认真端详边烬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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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烬长得太清正,是张白纸。

越是纯净的白纸,就越让人想要肆意涂抹,留下自己的痕迹。

“嗯,聊。”

为了亲密度,边烬将自己今天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沈逆听。

关于自己在兰台的探索和猜测,还有朝食、午膳全都说了。

说到晚上喝了些清粥时,边烬意识到沈逆没有回半个字。

也是,怎么尽说些无聊的琐事,这些零碎恐怕无法增进感情,反而会让人昏昏欲睡吧?

“为何停了?”

没想到沈逆不仅不觉得乏味,还在追问。

“因为太无聊了。”

“不无聊啊。师姐的点滴小事,我都想知道。”

这一整日下来没能见到边烬,沈逆想得很,一些平日里不会说出口的话突然自己往外蹦。

边烬:……

没回应,但耳朵擅自变红了。

原来师姐喜欢听情话。

沈逆道:“师姐除了正经话,还有没有其他话要说?”

边烬:“我不会说不正经的。”

沈逆:?

边烬:“原来你喜欢不正经的。”

沈逆:……

我是这个意思吗?

两人的眼前忽然跳出一排数字。

亲密度又加了一,重回三十。

沈逆:……

好吧,我可以是这个意思。

“亲密度提升了,师姐想听点不正经的吗?”

边烬:“不。”

拒绝得干干脆脆,连挣扎的余地都省略了。

沈逆:“好吧,让你看看我住的客房。洛阳客栈的空间可比京师的要奢侈得多。”

沈逆拍了一整圈客房,犄角旮旯都照了个仔细。

边烬暗暗在观察,没有另一个人的痕迹,沈逆独住。

沈逆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边烬安心,她可是正经出差,没人进她的房间。

边烬眼角有些隐隐绰绰的笑意。

“今天很累吧,早些休息。”

沈逆躺回床上,镜头对着自己的脸。

“师姐陪我睡。”

发丝落了些在脸庞和床面上,粉唇乌丝,眼眸里点点娇态,连声音的尾调都是软软的。

边烬无意间就被她的话带着走。

“怎么陪呢?”

“你也躺下,看着我,就像我们还睡在一起。”

边烬躺下,侧卧的姿势看着视频里沈逆的脸,真的有种跨越了时空还睡在一块儿的亲密。

沈逆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边烬的轮廓,明亮似水波,多情迷人。

素颈如玉,琼钩浅曲,连着一小截因为侧躺的姿态延伸出来的颈弯。

“好想师姐抱着我。”

好直白的撒娇。

沈逆小时候也这么说过,可现在再说,感觉已经全然不同。

边烬心尖被她撒娇的话催动,酸酸软软,并不难熬,多了种迫不及待的麻痒。

“等回来再……说吧。”

短短的一句话,中间卡顿。

沈逆没再去闹边烬,她的确倦了,有边烬陪伴,她很快沉沉入睡。

这是她们成婚后,第一次相隔这么远。

之前忙碌的时候沈逆也睡过工程司和工作室,但不一样的。

无论沈逆怎么忙,她还在边烬周围,还在相同的空间里。

她随时会出现,若是要见她也能寻到她。

但身处另一座城池,相隔崇山峻岭人潮人海,她在做什么,身边又有谁,无从得知。

走出了日常,便成了远在山海之外的传说。

沈逆不在府中这几日,边烬独自用膳,再独自入睡。

没有沈逆的气息,侯府如同被抽去了热度。

有时候会莫名醒来,枕边空空荡荡,只她一人浸在冷夜之中。

几番辗转,终于入睡,那只侵害她梦境的手从意识深处游荡着,又来扼她的喉咙。

猛然醒转,呼吸困难,浑身发烫。

这次她自己醒来了,没有被困在噩梦里。

擅自想起了某夜的怀抱,充满安全感的紧拥从脑中闪过,寝屋的清冷愈发难熬。

转目漆黑,伸手无人,连鼻息都只有她一个人的。

在北境深山里独自守夜的那一个月,都没有此时对“孤独”这二字的滋味体悟真切。

吃过了蜜,苦便更苦。

打开电子表,找到沈逆。

想她的气息,哪怕只字片语也好。

指尖刚刚移到沈逆的对话框中,便停滞了。

沈逆有自己的事要做,洛阳城防关系到千万百姓的安危,不能分她的心。

别让她担心。

睡不着索性起来练练身子。

沈逆帮她做了一个练鞭的装置,启动后会高速弹射球体,供她训练准头,有几个档位可调。

一口气抽碎了一千个飞球,心里的烦躁稍微压制了些。

沐浴后,东方已晓,朝阳驱散了边烬心中的孤冷。

刚到饭厅准备用膳,万姑姑急急而来。

“夫人,外面有两个怪人说要见您。”

“怪人?”边烬擦着鞭子问。

“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在载歌载舞,说非见您不可。”

边烬以为自己听错了。

“载歌载舞?”

万姑姑自个儿说出来也觉得荒谬。

“对,载歌,载舞。”

边烬将鞭子收入腿侧,还没到侯府门前就听见两个破锣嗓子在嘶吼,歌不成歌调不成调。

门前两位的确一边哭一边又唱又跳,还是老熟人。

被她五十军棍打废,后来找她麻烦弄坏了水晶球,被一腿扫飞的那二位。

那二位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在门口激情舞动,大声嘶吼,舞得身上掉零件闪火花,依旧停不下来。

边烬见到此情此景,不能理解。

他们已经累到双眼翻白,却无法昏迷,跳到边烬面前,边唱边向边烬哭诉。

连猜带蒙,边烬大概搞懂了发生何事。

自从上次他们俩被边烬一脚踢得半残后,好不容易把自己修得七七八八。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日大半夜的忽然身体不受控制,爬上屋顶打鸣,一群邻里街坊冲出来骂他们,他们不仅没法停,还开始跳舞。之后把金吾卫招来了,只能逃走。

这么多天了,居然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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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吃饭也睡不着,就搁那唱搁那跳。

肯定是被哪个黑客黑进模块,给他们下了病毒。

寻遍了京城中的机械师,没人能解。

再这样下去,他们得过载而死。

实在是受不了了,跑到侯府来求边烬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会立刻滚出京师,再也不出现在边烬面前。

边烬:“你们中毒与我何干?”

高个边唱边哭边求饶,“总都督,边奶奶,祖宗……这事儿除了你们家侯君,还有谁能办到吗?”

上次沈逆在兰台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黑了周氏,这等高调的行事作风肯定早就传遍了京师。

而且,那高个还有句话没直说。

能黑了他们,不干别的尽让他们到处丢脸,除了沈逆恐怕还真没别人。

边烬又好气又好笑。

沈逆居然背着她做这样的事。

的确很像沈逆的手笔,凌厉间带着幼稚。

最重要的是,如今谁又会事事维护她,不愿她受一点委屈呢?

走过路过的坊内邻居听到奇怪的动静,忍不住往这儿看。

靖安侯府怎么天天都有热闹瞧?

边烬:“你们先离开此处,我会去问问。”

收到边烬的传信,沈逆远程为他们清除病毒,监视着这二人连滚带爬滚出了长安城。

“本来想让他们直接累报废的,既然你开口了,那就不造杀业了。”

“这便好。”

沈逆今日穿戴齐整,幞头官袍一派禁欲冷冽,正要去洛阳最大的学院授课。

察觉到边烬声音中有些无奈,沈逆问她:

“觉得我幼稚吗?”

这几日相处下来,沈逆不苟言笑不说废话,冷若冰霜的模样让洛阳高官都不敢随意跟她搭话。

谁能想到,清冷侯君私下正对妻子撒娇。

幼稚吗?当然。

但边烬并不反感,反而这幼稚最似她疼爱的小师妹。

边烬没回答她的问题,只道:“他们以后应该不敢回来了。”

“那最好。”

“你是为我出气么?”

“找你麻烦的杂碎当然要全部扫除。”

“找我麻烦的人估计会络绎不绝。”

边烬有自知之明。

她以前治军严苛,眼里容不得沙子,得罪了不少人。

旧敌环伺之下,失去记忆的那三年又经历了什么未可知,前程亦不明。

要是有人愿意当她的同伴,恐怕会很伤脑筋。

李煽走在最前方,身侧全是洛阳高官。

余光里找不到沈逆,停下脚步向后望。

昭晖硬生生从厚厚的乌云中挤出来,不偏不倚,就落在沈逆身上。

一层金光两点笑意,美得让李煽恍惚。

就在此间,她的心被沈逆柔和的美紧紧攥住的刹那,并不知道沈逆在说什么。

沈逆红唇微张,对山海那头的心上人说:

“络绎不绝么,倒也简单。我替你全杀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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