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州派系这回遇上大麻烦了。
如此一来,李司登基的可能性大增.
靖安侯府外,兴化坊角落。
李极的马车停于隐蔽之地,康逸等武卫站在马车之下警惕四望。
马车内,李极双手撑在曾倾洛的身侧,反复品尝着她的软唇。
曾倾洛几次想说话都被她打断,最后只能捂住她的嘴,暗暗喘着气,皱着眉把她往后推:
“李极……你来找我就是做这些事?”
李极想到曾倾洛是为了第五阙而去的婚宴,事发时完全没管她,第一时间去找了第五阙,还与那暗恋之人同乘一辆马车,李极心口便想被泥石堵着,难受得很。
“你都听到我在婚宴上说的话了,从今往后没有李极,只有裴寂。你不是喜欢裴寂么,就不能只喜欢裴寂,心里不再惦记旁人?”
李极的声音从曾倾洛的掌心里透出来,语气里带着控诉,仿佛曾倾洛就是狠心的负心人。
曾倾洛被她这霸道的发言弄得哭笑不得。
“都是你自说自话,我可从未应允过你什么。”
此番话在李极听来与她划清界限,甚至默认还喜欢第五阙没什么区别。
李极眼睛说红就红,“曾倾洛!你……气死我便开心了?”
曾倾洛多少有点习惯她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袖子都要被她扯破。
又念起李极在大庭广众之下把睦州集团所作所为抖落干净的场面,那一刻当真光芒万丈。
和眼前被她一句话就惹恼惹哭的不似同一人。
曾倾洛心中有些道不清的情绪,也没再和李极针锋相对。
“现在莫说这些不相干之事。你可有筹谋往后?砸烂了向知番的全盘计划,他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
曾倾洛语气平淡,但李极能从中听出她的担忧。
李极又开心了,握着曾倾洛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舒服地蹭着。
“是啊,他会找我麻烦,所以你得把我藏起来。”
李极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任何危机感,反而有点乐在其中。
也是意外的好哄。
好哄到曾倾洛根本没哄,她就自个儿把自己哄好了。
曾倾洛能理解,李极迈出的这一步十分不易,往后路不好走。
其他暂不多想,为她找个地方吧,就当行善积德,为长安城扫除一个祸害。
曾倾洛懒得收回手,就让李极蹭着。
“肯定不能把你藏在侯府连累我小师姐。”
李极:……
行,曾经的暗恋对象之上还有小师姐,不知小师姐上面还有谁。
排在她前面的人可真多。
“不过,我对闹市之中藏人还是有些心得。你若放心便随我来。”
曾倾洛的话让李极想到挟持的那回,便是将她藏在闹市陋屋之中,好一番折磨。
当时气得要命,如今想起,别有滋味。
“那你会陪着我吗?”
李极的手掌很冷,薄薄的一层。
曾倾洛想直接拒绝,话到嘴边,犹豫间成了“再说”。
第137章
沈逆让第五阙自己先哭会儿,她去找李司。
李司和窦璇玑此刻正在前厅,摆了一桌的下酒菜,点开万维网上的李极那段足以载入史册的发言后,箸提在手中半天忘了夹菜。
李司时常觉得自己不够疯,显得和李家嫡系格格不入。
沈逆坐着电动轮椅从游廊那头过来,结果被门槛挡住。
沈逆:……
只好起身,用自己这双好久没动弹的双腿跨过门槛,把轮椅搬进来后再懒洋洋地坐上去,一路开到李司和窦璇玑身边。
就着菜,三人浅析安王此举的影响。
恐怕李极已经无意争夺帝位,李司现下最大的对手是李沐和李煽。
沈逆:“说句不好听的,她俩恐怕都活不长了。”
李司和窦璇玑沉默着。
还真是挺不好听的。
沈逆问李司:“最近找你的人是不是特别多?”
李司道:“岂止是多,和你一块儿在德政殿露面后,我信箱差点炸了,无数拜帖和邀请函蜂拥而至,眼睛都要看花了。”
沈逆抓了一把油炸地豆,吃了一颗,没什么胃口。
说不上有什么变化,就是没以前好吃了。
沈逆兴意阑珊道:“该见的人还是得见,将军得好好筛选一番。最近一些局恐怕是躲不过了。还需要联络一批可信任之人,组建属于自己的班底。”
和沈逆相比,李司肉眼可见意气风发。
在靖安侯府待了这些日子,李司的确落下很多事儿。
知道第五阙来了,那位可是S级战斗天赋,有她伴着沈逆,李司能安心去忙活。
沈逆道:“我没事儿,你现在正是要活跃的时候,别担心我。”
李司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沈逆琢磨着她的表情,试探问道:“她在离开前,单独找过你吧。”
不难猜,含华殿事变时,李司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率领所有金吾卫及时赶到解救众王群臣,夺了个大功绩,一定是提前准备好的。
边师姐曾经暗示过李司能堪大任。离开之前若点拨了李司,告知她起事的时辰,也很合理。
事情已经办完,没什么好再隐瞒了,李司把当时的情况跟沈逆说了。
“那时边女郎让我保密,不可跟任何人说。”
沈逆点点头,理解。
“她一定对你寄予厚望。将军,帝国往后便靠你了。”
李司被她说得心里咚咚地跳,感觉有臭狐狸这句话,自己已然站在了历史的中轴。
“对了。”李司忙了几日差点忘了,“我把含华殿那具奇怪枯尸的记忆模块复制下来了,正在恢复数据,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就是不知那枯尸的记忆有没有价值。”
沈逆被她说得一怔。
当时沈逆受伤又被麻醉,思绪混乱,但还残存着一点点稀薄的记忆。
即便连这稀薄的记忆都没有,也可以推理出来,李司所谓的枯尸就是真正的李渃元。
李司听完沈逆的话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真正的李渃……”
说到一半没敢说下去,忍不住往门口的方向看,生怕这么要紧的机密被旁人听了去。
沈逆脸上漾过许久未有的兴奋。
“看来李渃元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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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司当初复制人家记忆模块的时候还很忐忑,觉得自己这么做太没品,损阴德。
没想到……
李司道:“那这么说起来,李,咳咳,她的尸首还在我那儿收着呢。”
旁人只道那被踏碎的小魔种身体是先帝遗骨,早就小心翼翼地敛了尸,正在筹备国丧。
没想到真正的龙体在李司那儿。
沈逆问:“收哪儿了?”
“金吾卫的库房。”
沈逆:……
“把先帝遗体放库房的,李将军也是前无古人了。”
李司只觉得浑身恶寒,忍不住对着天际拜了拜。
莫怪莫怪,这就回去把您老人家好好安置。
这么一顺,李司有更多事儿要处理。
窦璇玑也需要回一趟丽景门,门主不知去向,现下丽景门也不晓得是何光景。
沈逆让窦璇玑也放心去,房判大脑的重建会由系统维持,日夜不停。
窦璇玑道谢后离开了。
守了沈逆这几日,见她状态稳定,身体是弱,但生活规律,多少也能放下些担忧,约定明日再和李司一块儿来探望沈逆.
入夜,沈逆回到第五阙的客房时,第五阙已经沐浴过,穿着沈逆的寝衣躺在床上咻咻咻地飞鸽传信。不用问也知道传给谁。
沈逆打算在客房陪她说会儿话再回寝屋。
第五阙念叨着她的贺姐姐究竟还在不在长安城,她都自爆了怎么都没惹贺姐姐现身。她可不信贺姐姐会对安王言听计从,结合安王在婚宴上那番发言,说不定贺姐姐也是受制于向知番那老阉狗……
第五阙越说越来劲,完全没要睡觉的意思。
第五阙念叨完她的贺姐姐,又来问边烬的事儿。
听沈逆说了几句,眼睛又跟着红了,反过来安慰沈逆说:
“边女郎神通广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些日子以来,第五阙还是第一个和她一样笃定边烬没死的人。
沈逆的心头暖了些,暖光映出她的淡笑。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一定不会有事。”
边烬留了些琐碎之事在长安城,沈逆养伤的这段时日便把这些余冗处理了。
……
秋雨萧瑟,万姑姑撑着伞检查完了宅子所有的门,确定都关上后,裹紧了斗篷,打了个寒颤,沿着游廊回屋休息。
滴沥滴沥的冷雨打在寂静的院中。
忽然,一声轻微的声响。
后门的锁平白开了。
一道黑影肆无忌惮地走入侯府。
侯府所有的监控防御系统竟没有任何声响,宛若没发现一个陌生人堂而皇之地入府。
巡查的护院从远处走来。
那黑影似幽灵,忽然与周遭融为一色,躲过了护院的眼睛。
近日秋雨频繁,夜里更是雷雨交加,独睡的沈逆睡眠质量堪忧。
越是想念边烬的怀抱,越是难入睡。
睡眠不足会影响她的康复进度,她必须逼自己睡个安稳觉。
早点康复,才能早点离开长安城,去找边烬。
这几夜睡前都会喝万姑姑为她准备的安神茶,的确很利于睡眠。
孤灯落地,寝屋内极静,偶有细雨敲打窗沿的均匀声响。
沈逆抱着边烬的枕头,闭着眼,呼吸均匀平稳。
忽然,细雨的声音消失了。
有人站在窗外,挡住了雨水。
窗户被无声开启,宅内系统依旧没发出任何警报。
沾着泥水的脚印踏在光洁无尘的地板上,犹如一只夜行的猫,无声进入室内,慢慢接近床榻。
床上的女人睡着了,毫无防备。
黑影手中一把尖刀高举,狠狠刺下。
却刺了个空。
沈逆不知何时卷起了寝衣,跃至左侧,人还在半空,机械外骨骼的电磁炮口已然对准了黑影。
沈逆:“地板记得擦干净。”
雨夜侯府,忽然火光乍现。
黑影直接被炸到了小院中。
护院们听到电磁炮的声音正是纳闷,迅速往主院奔来。
却在距离主院一步之处被看不见的屏障挡住,护院们全被拒之院外。
这可傻眼了,怎么回事?
黑影摇摇晃晃地从小院的池塘里站起身。
电磁炮居然没能对黑影造成任何损伤。
沈逆坐在游廊的雕花栅栏上,慢悠悠地系紧了寝衣的腰带,鄙夷道:“趁人入睡时偷袭,好不要脸。”
黑影正是李褚从兰陵的监狱里救出的重犯。
此人拥有两种S级天赋,S级战斗天赋和机械天赋,曾经悬赏百万黄金,臭名昭著的帝国第一神偷。
没人知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出身死城,诨名“阿索”。
据说他不服自己才是S级天赋,自认能与双S级比肩,世间没有他打不开的门禁。
连兰陵大狱那种极为森严的监狱都关不住他。
阿索曾经两次成功越狱,越狱之后杀了上百人,盗取了兰陵巨富的所有身家,还杀了兰陵节度使全家。
之后便是让他恶名远播的百万黄金悬赏。
重赏之下,阿索到底还是被抓了回去,在狱中被砍去双腿,单独把他关押在特殊牢房里,这才勉强控制了他近十年。
直到被李褚带出监狱。
今夜,他不是来抓沈逆,是来杀沈逆的。
倒也不是为了李褚承诺还给他六十年的自由。
他对自由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只是,他听闻这双S级的机械天才盛名已久,迫切想要见见她,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样的惊世天赋。
人见到了,有点失望。
“这宅子的系统太无趣,随手就破解了。你怎么会是双S级天赋?”
阿索手中的剥皮小刀转得飞快,他的声音很低很闷也很慢,几乎要被雨声盖过。
沈逆看他穿着一身拟态夜行衣,十指已经高度机械化,腰间的蹀躞带上全是机械工具,双腿自膝盖往下是义体。
是个机械师无疑。
沈逆懒得解释这秦王的宅子她根本没花多少精力改造,其实是没时间,只改了一些必要的权限。
沈逆张开五指,蓝色的电流在指尖窜动。
今夜她的能量池记得充电了。
沈逆道:“死城阿索,我曾经也想抓你赚点零花钱,只是被别人抢先一步。是谁把你从兰陵大牢里放出来的?我好像问得有点多余。除了李褚还会有别人吗?”
阿索瘦得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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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说明,我对你很着迷,所以你所有的研发和成就我都了解过。所以,你的电磁炮对我不管用。”
沈逆眉心微蹙,随意开了一炮。
阿索果然没躲,但电磁炮在轰到他之前就消散了。
连带着沈逆身上的所有模块、义体都在狂震,猛烈挤压五脏六腑。
伤口忽然崩裂,沈逆压着胸口,血从唇缝中涌出,滴在洁白的寝衣上。
“电磁脉冲炸弹?”
阿索道:“没错,这便是专门为你装备的电磁脉冲炸弹。不仅能消除电磁炮,还能摧毁方圆十公里内所有的义体和电子设备。你还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说明一下,我对滥杀无辜没有兴趣,所以在进来的时候设置了屏障。外面的人进不来,电磁脉冲炸弹也不会殃及这个院子之外的人。你放心,这院中只有你我,我只杀你一人。”
沈逆抽出了戒棍,往下一抖,戒棍变长。
阿索的剥皮小刀在指缝中熟练地转动。
“要用武力解决?我劝你别这么做。我有两个S级天赋,另一个天赋是战斗天赋。听说你受了重伤,我也不想占你便宜,所以,只要你在一炷香之内黑入我的屏障,将其接管,我就认输,随你处置,怎么样?反之……”
沈逆戒棍直接横飞而来。
阿索轻松躲过,戒棍砸在他身后的院墙上。
戒棍轻松击碎了院墙,但被外面一层看不见的事物挡住,咣当当地掉在地上。戒棍正是被阿索建立的屏障挡了回来。
此刻第五阙和护院们正在屏障之外,无论怎么踹怎么打,用什么武器抡,这透明的屏障都纹丝不动,像某种能量场。
阿索:“那棍子伤不了我。还没尝试接管屏障就放弃了?你的双S级天赋不会是浪得虚名吧?”
沈逆勾勾手指,戒棍被她的能量池吸了回来,回到手中。
“在你开口前我就试过了,S6型能量场型屏障,不接入任何网络,纯粹的物理型屏障。说的冠冕堂皇,像是想来一场机械师之间的对决,结果立了一道只能物理突破,根本没有黑客接管可能的屏障。”沈逆轻蔑道,“到底是小偷,说谎不眨眼。真下作啊。”
被拆穿的阿索忽然笑了起来。
再也不是方才内向、谨慎又沉闷的声音。
而是尖锐、躁动,极其刺耳。
沈逆冷嗤:“这就对了,这才像个贼。”
阿索动作极快,剥皮小刀削向沈逆的心口。
沈逆猛地一侧身,肩头被撕开一层皮。
她表情半点没变,戒棍对着阿索的脸飞射。
阿索到底是S级战斗天赋,躲避重伤未愈的沈逆的进攻轻轻松松。
剥皮小刀连削带刺,沈逆身上血口被越来越多,她挥动戒棍的动作却始终没停,只是每次都被阿索躲过。
在脖子被开了一个口后,沈逆身子摇摇欲坠,实在站不住,索性坐倒在饮茶小椅上。
血将雪白的寝衣染透,身子越来越沉,眼皮也愈发撑不起来。
阿索玩着小刀,听见院外喊杀声四起。
阿索眉眼笑成月牙,“忘了说,兰陵王殿下不止救了我一人,还救了十多位狱友,全都是我见了都害怕的恶徒。今晚全都来你侯府做客了。你们侯府那些护院恐怕有的忙,没空来救你……”
话还未说完,身后轰然一声巨响,一辆飞艇撞进院中,直接撞上阿索的后腰。
阿索满脑子问号被撞飞,再次摔入池塘里。
沈逆嫌弃道:“我这一池塘的鱼,没法要了。”
阿索站起身,从嘴里呸了一条鱼出来,惊讶地看向撞他的第五阙。
“不可能,就算是你沈逆造的载具,也不可能一撞就撞开我的屏障!”
沈逆转着手里的戒棍,“是么?”
看着戒棍,阿索忽然明白了,沈逆方才并不是在做无用功,戒棍每一次都敲在同一个地方。
那是屏障最脆弱的闭合口。
无法用肉眼观察到的细小弱点,居然被沈逆一眼看透。
她是在用戒棍敲击声提醒屏障外的第五阙,进攻那处,便能破局。
第五阙驾着沈逆的飞艇,艰难踩住刹车。
飞艇撞开了屏障,还差点撞断了阿索的腰,再坚硬的载具被第五阙横冲直撞一顿造,脑袋也瘪得冒烟了。
第五阙打破了那晦气的屏障,终于进来了,憋了一肚子气,见到阿索扑上去就揍。
沈逆失血过多,正在为自己治疗,撑着意识道:
“阿阙,他有两种天赋,不可大意。”
阿索的剥皮小刀速度极快,却没想到第五阙完全不躲,正面来就正面打,剥皮小刀被她一手抓拢,下一刻右手重拳直击,阿索被她揍跌出好几步远。
第五阙把剥皮小刀当飞刀使,长臂一甩,小刀刺进阿索的胸口,血流了满池塘。
“两种天赋?”
阿索刚站起来,又被第五阙一脚踹飞。
“在哪儿?我看看。”
第五阙平日里太单纯一根筋,让沈逆都快忘了她的强悍。
即便同是S级战斗天赋,也是有高有低。
第五阙是S级战斗天赋中最拔尖的那一波。
阿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抹去嘴角的血,拔出胸口的小刀,从蹀躞带上摸出一根注射器,笑着扎进自己的胳膊里。
而后不到两息,这瘦如纸片的男人肌肉迅速膨胀,整个人变成了肌肉如石头一般大块又坚硬的壮汉。
第五阙:“哦,是嗑药的天赋。”
与此同时,阿索解除了屏障,三名浑身带血的同伙踏过护院们的尸体,和阿索一同包围了第五阙。
第五阙笑了起来,“还有一个天赋,是以多欺少的天赋。”
沈逆撑起身子,无语地看一眼她冒烟的载具,耗费巨资打造的载具没法用了。
沈逆胳膊搭着第五阙的肩头,借着她的身子站立,问她:
“对面有几个S级的战斗天赋?”
第五阙:“都是。”
沈逆:“……你们S级战斗天赋怎么随地一抓一大把?”
第五阙笑了起来,“也就你,这时候还能说笑话。没想到咱们要死在一起了,怕吗?”
沈逆:“我可没这打算,我还要去找师姐。你找你的贺姐姐去。”
第五阙两手空空,没有武器。
以前都是贺兰濯为她制备武器,可她总是不珍惜,用几次就用坏了。
她再莽撞再肆意,武器坏得再快,贺兰濯都会第一时间帮她补一把新的。
贺兰濯就是这样一言不发地宠着她,为她兜底。
第五阙眼眶有些热意。
“也对,我还是想和她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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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塘被血染红。
青石板上也都是鲜血刮擦的痕迹。
昏迷的沈逆被第五阙一挥手送入寝屋里,她则脱力地坐在寝屋门口,手里握着一把抢来的长剑,指向断了一只手的阿索和仅存的另一位同伙。
“你们谁来?”
第五阙野兽般的眼神充满威慑,阿索和同伙都有些犹豫。
按理来说没什么好顾忌,毕竟这女人腹部被开了一个大口,右腿也断了,命悬一线。
而他们还有两人,杀她易如反掌。
可是不知为何,即便处于下风,这女人恐怖的威压就是压得他们心头发怵,不敢轻举妄动。
阿索转动着剥皮小刀,深吸一口气,往前踏了一步,第五阙也没任何动作。
阿索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好怕的,她快死了,虚张声势罢了。”
第五阙嘴角扯出笑容。
的确,她是快死了。
能维持现在这个姿势都已经耗尽全力了。
肯定是死前的幻觉。
不然,她怎么看到贺兰濯站到她身前?
第五阙等着死亡的来临,却一直没来。
阿索和同伙脚步迟疑了。
第五阙飘忽的意识忽然一紧。
不是幻觉。
抬眸,她看到了熟悉的西服和乌黑的长发。
真的是贺兰濯。
和无数次陷入困境时一样,贺兰濯又一次在第五阙最最危险的时刻出现了,挡在她与危机之间。
第五阙想说话,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们都是……咳咳咳,S级……”
贺兰濯手压在了护目镜上,只说了两个字:
“闭眼。”
第138章
第五阙听从贺兰濯的话,闭上了眼。
但在贺兰濯摘去护目镜的那一刻,狂潮般的精神力依旧将第五阙吞没。
第五阙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打入深海,从深海之渊中骤然拔起一座巍峨的山峰,瞬间刺破了海面。
天地在眨眼间倒转,思绪被狂风席卷,天幕上映着两只奇特的眼睛。
那双瞳仁几近通明,闪耀着神性,仿佛能看穿万物的思潮。
第五阙不敢直视,那双眼的目光像炙热的风,从她的肌肤和脊背割过,不知灼亡了谁。
她听到了无法克制的嘶吼,那是见到了极端恐怖事物才会发出的绝望咆哮。
意识何时消失的第五阙记不清了,只记得再睁开眼,看到满目疮痍的院子,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阿索的同伙倒在她身边,双目睁圆,七孔爆血。
而阿索本人伏在地上痛苦哀嚎着,已经将自己的脸抓烂了。
贺兰濯扶着朱漆圆柱,摇摇欲倒。
这是第五阙第一次看见贺兰濯的眼睛,看见完整的她。
那是方才她在幻觉中所见天幕上的双眼,琉璃般通透而闪耀,即便在无灯的夜晚,那双眼也似切开了黑夜般夺目,美得不似这凡尘之物。
第五阙看痴了。
蓦然和第五阙对视,贺兰濯立刻避开目光。
“不是说了,闭眼。”
即便她的精神力已然严重透支,也不想第五阙看到,也有破坏她精神世界的可能。
贺兰濯的双眼有两种作用。
一种是无敌意的深度催眠,如对边烬所用。
另一种,则是以彻底摧毁对手的精神世界为目的的进攻状态。
贺兰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因为战斗而摘过护目镜了。
每次摘去护目镜,进入紧绷的攻击状态,她的精神力就会失控地无差别进攻,所有的精神力完全无法控制地井喷。
这时她精神力在短时有极大程度的跃升,能摧毁所有她直视之人的思维。只有闭上双眼,且她没有任何敌意的人才能幸免于难。
即便是阿索这种拥有两种S级天赋的强者,也被贺兰濯注入了他最畏惧的场景,此刻还在极端害怕中挣扎,精神世界已经完全混乱了。
与此同时,贺兰濯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代价亦是她无法控制的。
上一次玉璧险些过载,九死一生活了下来。
此刻浑身的气力尽失,头痛欲裂。
可以说,每次这么做都是她的生死大关。
但次次都是她主动为之,她不后悔。
拾起一把刀,贺兰濯用最后一丝力气,干脆利落地贯穿了阿索的心脏。
转眸,见第五阙跌跌撞撞地走向她,贺兰濯转身要走。
可惜她体力尽失,脚下发软,走得慢了。
被第五阙一把拥入怀中。
浑身的骨头都被抱得生疼。
“别走……”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原本想说这句话,最终没敢说出口。
第五阙颤着声道:“我,我不给你压力,你想怎么做都行,就是别走了……别走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寒雨彻骨,第五阙的眼泪却好烫。
贺兰濯没有回应。
没有像之前丢给她让人寒心的话,也实在没有力气挣扎,就任她这样抱着,发泄着。
她没能力挣脱。
心和身体都是。
傻不傻。
贺兰濯抬眸,望向黑压压的天际。
左眼的视力在慢慢消失,璀璨的眸光也随之泯灭。
第一次见到第五阙的时候,贺兰濯就觉得这人不太聪明。
旁人说的尖酸之语她听不懂,想占她便宜她也不抗拒,就像只脾气软绵绵的羊,谁都能过来薅她一把。
贺兰濯不行,她受不了这种气。
就算得罪的不是她本人,旁观也咽不下去。
更何况这傻千金还是她的副手,她容不得这样的笨蛋在身边。
替第五阙教训了那些居心叵测之徒,同时也把第五阙拎到她的书房里,单独“审问”。
“你是笨蛋吗?别人占你便宜就半点不生气?”
贺兰濯当差时手里还晃着杯苹果酒。
第五阙还以为自己差事上出了什么差错,被冷面上峰抓到这儿来教训。
没想到……
第五阙:“谢谢节度使关心,我不生气啊。”
贺兰濯:“没人关心你,我只是在担心我自己。有你这样缺心眼的副手,我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
“那更不用操心了,我很强,我有S级战斗天赋!”
眼前这小娘子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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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濯在安王府的秘密安排下,空降睦州节度使,算是抢走第五阙势在必得的位置。
原以为这位富家女脾气和她那头张扬的红发一样不好惹,肯定得找她麻烦,没想到截然相反。
贺兰濯在心里给她打了一个“小傻子”的标签,没兴趣与她多说,便让她走了。
小傻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是出门前神神秘秘地探回脑袋。
“有事?”
贺兰濯翘着腿。
“是你帮我教训他们的么?”
贺兰濯没想到人看着不聪明,偶尔又有些敏锐。
不是真傻,是不在乎。
贺兰濯:“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在我的地盘做这些无聊的事儿。”
第五阙像看穿她的嘴硬心软,开心地说了声:“谢谢贺姐姐。”
贺兰濯:“……叫我节度使。”
第五阙口头上答应,回头还是会时不时叫错。
贺兰濯伞尖戳在她心口,“你故意的?”
第五阙赶紧道歉,“不是不是,抱歉,因为你真的很像我家大姐,看到你就会想起她,对不起啊总是口误。”
“你家大姐?”
“是啊,她和你一样,看着凶凶的,其实对我非常好。”
“哦?有机会认识一下。”
“可能没机会咯。”
“怎么?”
第五阙踢了一下石子,没回答。
贺兰濯心想,大概她大姐已经不在人世,无意间提及人家的伤心事,有些尴尬。
之后第五阙再喊错,她也懒得纠正。
三个月后,第五阙公然旷职,贺兰濯问她人哪儿去了,有人说她家大姐来找她,姐俩逛街去了。
贺兰濯:?
她大姐?像我那个?不是死了吗?
之后她大姐跟着她一同回了署里,贺兰濯看见了,活的,会喘气的。
又一次把第五阙拎到书房,问她怎么回事。
第五阙:“她没死啊,之前是吵架了,我还以为她再也不会搭理我了呢。”
贺兰濯:……
信了你的邪。
贺兰濯:“现在再也不会搭理你的人换成我了。”
第五阙虽不知发生了何事,贺兰濯为什么不高兴,但之后的一段时日她跟在她的贺节度使身后端茶递水,哄了好长一段时日,总算是哄好了。
还一不小心哄上了床。
床上出奇的合拍,往后的日子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夜夜相伴。
第五阙很依赖她,她知道。
在睦州当差,贺兰濯是为了能够牵制住安王府,面上当她们听话的傀儡,不让安王府怀疑,背地里一直在让赏金猎人搜查阿赐所在。
坐上这个位置,贺兰濯替安王府干了不少脏事,很多事都让她反感,但是为了找到阿赐,她不得不这么做。
当然也有恶心至极,非常厌恶自己的时候。
浑身的污秽余生都无法洗净。
可是,只要被第五阙抱着,她又觉得自己变干净了。
被第五阙爱着的时候,又能呼吸了。
但她记得自己处境有多危险。
她就是安王府的一把脏刀,越是危险的事,安王府就越喜欢安排她去做,便是在看能折磨她到什么地步。
她知道自己随时都会死,只要安王府一句话,她的命就得折进去。
更别说第五家作为睦州大族,安王府一定会想方设法控制和牵制,到时候她和第五阙便是死敌。
前路未知,随时会死的人没资格掏出真心爱谁。
她不能爱第五阙。
所以一直维持着床伴的身份。
可笑的是,在告诉自己不能爱她的时候,那颗心痛得像被千刀万剐。
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陷入第五阙为她编织的春日,不想离开了。
在阿赐被抓走的那一天起,贺兰濯便学会了忍耐。
万箭穿心也得把万箭埋进身子里。
忍着。
拖着无法修补的身心,过着行尸走肉般的日子,这样的她,遇到了世上最通透的第五阙。
所有的苦痛扎进第五阙的身体里,那些尖锐的情绪穿过她的心肺,竟留不下任何痕迹,在她快乐无忧的笑容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贺兰濯拥有一双独特的眼睛,透明如琉璃。
但她知道,第五阙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才是真正璀璨无尘。
第五阙是她此生遇见过最妙的奇女子。
……
雨不知何时停了。
贺兰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失血过多总算是昏过去的第五阙抱进屋中,躺到沈逆身边。
即便失去了意识,第五阙还紧紧拉着她的衣摆。
贺兰濯握住她的手,一根根手指打开。
第五阙双唇一颤,从闭合的眼缝中滑落一道眼泪。
即便昏迷着,也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贺兰濯在重新戴上护目镜之前,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她留了半条命给第五阙,剩下的半条还得支撑她踏上那条漫长之路。
安王府是为了操控她的能力才抓走了阿赐,这是向知番一贯的手法。
阿赐是因她才受此横祸,阿赐的人生不该如此。
如今向知番正在被南衙十二卫追捕,正是贺兰濯黄雀在后的最好时机。
她有预感,很有可能要离开长安城,深入城外凶险之地。
她不能退缩,要救回阿赐,这是必须要做的事。
她得割舍。
离开之前,留下了一张卡。
里面存着她所有的积蓄。
足够第五阙买下任何一座山头。
有山,有瀑布,有果树,还能有一处看得到日出日落好位置的山头。
小傻子就该一直幸福着。
贺兰濯摸摸第五阙的脑袋。
不要再遇上会惹你哭的人。
……
曾倾洛没想到,自己就出门给李极安个窝的工夫,侯府就遭人偷袭。
沈逆才养好一些的身子又受重创,这回可不是懒得走路才坐轮椅,是真的起不来身了。
第五阙的状况更惨,腿断了肚子也开了口,还一直陷入梦境醒不过来。
只是这昏迷的症状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别人昏迷时浑浑噩噩的尽做噩梦,口中不是喊“救命”就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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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濯来时沈逆已经昏迷,记不得最后阿索和那同伙是怎么死的了。但沈逆查看了他们死状,同伙七孔流血表情狰狞,分明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吓死的同时脑部肯定也受到了重创。
阿索更是奇怪,强悍的S级战斗天赋者,居然被一把刀简单刺穿心脏而亡,很明显死前已然不能动弹。
应该是受到了强大的精神力攻击。
结合第五阙的梦话,沈逆觉得贺兰濯现身救了她们的可能性很大。
李司和窦璇玑听说侯府遇袭,急忙跑来看沈逆的情况。
沈逆领她们去看阿索等人的尸体,又调了一份兰陵监狱的资料。
李司滑动着资料,“这些犯人身上都还有几十年的刑期,为何能进入长安城内?”
窦璇玑双臂抱在身前,“那势必是有人知法犯法,助他们越狱了。”
沈逆:“李将军,看来你的差事又有着落了。”.
李褚等了一夜,阿索没有回来。
非常不妙,得逃。
他虽没有实权,但贵为王爷,出城的权限还是有的。
侍从正备马车时,忽然两队持械金吾卫冲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李褚见状大喊:“大胆,你们竟敢挡住本王去路!”
吵嚷间一回头,被李司那张凶脸惊得噤了声。
李司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冷光的手炮,如鹰般的眼睛盯着李褚:
“兰陵王殿下着急忙慌的这是要逃去哪儿?”
李褚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梗着脖子硬撑着道:“本王要去何处,莫非还需与你报备?李司,你这乡野村妇不会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吧?”
李司面不改色半点不恼。
“身为金吾将军,城内一切可疑行迹还真需要到我这儿来审上一审。殿下,得罪了。带走。”
两排金吾卫上前叉住李褚,哪管他拼命反抗,直接押回署中审问。
李褚落入李司之手,等于被沈逆捏在掌中。
且不说这些年与他主动寻的晦气也该就此了结,就是他自己作的死,李司随手一查,都足够让他死上好几回的。
只不过他到底还是个王,如今帝位空缺,暂无人能发落他。
不过也不远了。
距离唐Pro传奇皇帝李司登庸纳揆,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这日一早沈逆被吵醒,万姑姑快步来报,说门外涌来一群老臣,都说要见侯君。
沈逆坐着轮椅来到门前一看,还真是一大窝的老臣,扫过去各个都是永王拥趸。
群臣请沈逆去德政殿一趟,沈逆更是莫名其妙。
她已经和李司一同出现,摆明了姿态,她支持李司登基,这帮李煽的支持者还想拉她作甚?
沈逆推脱道:“下官重伤懈倦,实在没有体力外出。”
沈逆没撒谎,阿索那帮贼人可比师姐下手狠多了,这几日她睡觉都睡不踏实,得注射止疼剂才能睡着。
群臣之首自然是老丞相。老丞相捻着胡须道:“靖安侯确定不去?错过重要朝会,可是要后悔莫及的呀。”
沈逆嘴角扯了扯,还吊我胃口。
看他们围堵的架势,要是不跟他们去的话,恐怕侯府大门会被围个三天三夜。
去就去。
说到这份上了,李煽还能做什么,沈逆倒有些兴致亲自去瞧一瞧。
群臣几乎是夹着沈逆的轮椅,一路严防死守,把她护送到了德政殿上,生怕她半路溜了。
沈逆真想跟他们说不必盯得这么紧,现在即便给她让出一条通天大道,她都没有半丝力气跑。
一进德政殿,沈逆就看到了李煽。
深秋未至,坐在轮椅上的李煽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大氅,她的脸色比雪白的狐狸毛围领还要白上一层。
即便是坐在轮椅上都有些坐不住,显然时日无多。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李煽看见了沈逆,一阵咳嗽后,用调侃的语气对沈逆道:
“靖安侯见到本王为何不行礼?”
沈逆:?
永王怎么惦记上这事儿了?
她不过是个靖安侯,见到王爷自然要行礼,只是她现下实在不便。
李煽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笑着瞧她,连带着整个大殿的人都往沈逆这儿看。
沈逆:……
永王这是什么趣味?专门把她叫来行礼?
沈逆没辙,只能哆哆嗦嗦地从轮椅上站起来,向李煽拱手展礼。
朦胧的视野里,李煽终于看到这不可一世的靖安侯对她行礼。
沈逆脸上疑惑不解的神情,更是让她开怀。
总算坑了沈逆一回。
当初沈逆在那已经被毁的含华殿上故意受她一拜,李煽当时是对这狂人恨极了,心里也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滋生。
一直不愿承认,但她的确喜欢沈逆,这份喜欢间带着仰慕又羞恼,既羡慕又嫉妒。
而今,戏弄过沈逆之后,种种复杂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融化于心。
足矣。
沈逆坐回轮椅,气喘不止。
随时在侦测她心率的曾倾洛都传信过来,问她怎么心率一下跳到一百二,是否遇到麻烦了?
沈逆回复她:没事……
本想解释自己被“绑架”到德政殿,忽然听到李煽开口。
“今晨寅时三刻,楚王薨逝。”
李煽开口没有半分预警,众声惊起,沈逆传信的动作都顿住了。
李煽眸色淡淡,“而我也时日无多。”
无视一片惊讶和聒噪声,李煽提高了一些声量。
“帝国数百年国祚,没想到行至吾辈,储君零落国力难续。又缝乱世末日,诸事难行,正需要一位亢厉踏实的帝王,带领群臣和百姓共度难关。我有心无力,相信李司会是那位带领帝国走向中兴的新帝。”
议论声充斥于耳,李煽已经懒得去在意这些人怎么想的了。
说出这些话,她只觉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纠结多日的神经总算不再紧绷。
阴沉的乌云难得短暂散去,她想再晒晒太阳。
……
枫叶似火,阳光晒在身上很温暖。
李煽短暂地睡了一会儿,这场短暂的睡眠她很喜欢。
因为没有梦到皇姐。
醒来时,轮椅在慢慢前进。
回眸,看见推她的人是沈逆。
“能走了?”李煽调侃她。
“总得活动活动。”沈逆说,“推你到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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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李煽推到温暖地带,其实没走几步,沈逆已经累得够呛,坐到一旁歇会儿。
两人不太熟,没什么话说。
只一起吹着同一阵长风,沐浴同一片金光。
“多谢。”
不知沉默了多久,沈逆忽然蹦出了两个字。
李煽也懒得问她在谢哪一遭。
是偷偷复制最高研发署权限,而没揭发她的那次。
还是后来助她侦查鸟潜入广膳宫的那回。
无所谓了。
“我才是该谢你,让我在死之前明白人生的真相。”
“很残酷。”
“是,很残酷,但这就是我的人生。短暂、残酷,充满遗憾。”
李煽没有哭,闭上了眼睛,面对着远处的夕阳,嘴角漾起浅笑。
“我反抗过,珍惜过,拼尽全力努力过。我活过。沈逆,我活过了这一生,我尽力了。”
第139章
自那日德政殿上当着众臣的面支持李司登基后,李煽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
永王府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据坊间传说,李煽已经将最高研发署的所有权限交予沈逆。
沈逆在帝国中枢的分量,又往上拔了一大截。
新帝登基前,沈逆显然是帝国的权柄中心。而正在筹备登基大典的新帝李司,亦是她一手托上帝位的帝国新主人。
旁人眼中权倾朝野的靖安侯,此刻正疑惑地看着墙头挂着的那人。
沈逆慢悠悠地往嘴里丢一颗油炸地豆,寻思着这张脸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那女子被沈逆刚刚修复的内宅防御系统逮个正着,五花大绑在空中荡了大半天,终于见着人了,对着沈逆灿烂一笑。
“你就是靖安侯吧,我是阿阙二姐,我来找阿阙的。”
沈逆微笑。
就说眼熟呢,果然是你们第五家姐妹能干出的事儿。
第五阙坐着沈逆的电动轮椅把自己送到墙下,嫌弃道:
“二姐,你来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们第五家的脸被你丢尽了。”
二姐呵呵一笑,“提前说了你还能让我来吗?有你在,丢脸这事儿还轮不着我。”
第五阙:“信不信我不放你下来?”
二姐:“行啊,那我就跟路过的邻居聊聊天,让大家都知道逃婚的第五阙根本没死,在这儿呆着呢。”
姐俩一见面没说两句话就开吵,隔空激情互骂。
沈逆:……
怎么会在人家家里吵起来啊?
沈逆当人,把二姐放了下来。
姐妹俩面对面倒是不吵了,偷偷找了个角落说小话。
此情此景让沈逆想到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小狗,抱着它的时候它见人就叫,估计来只异兽都能骂骂咧咧。但凡给它放地上瞬间乖巧,不吵不闹。和第五家姐妹何其相似。
第五阙问她二姐:“阿娘真的那么生气吗?”
“这还用问?你看看我的后脖子上的红印子!本该捏你的,我替你受罪了。连无辜的我阿娘都能够下狠手,可想而知她气成什么样了。要是见着你,那肯定不是捏,得上手撕。”
“你也不能算无辜吧,毕竟收了我一百两银子,为我打掩护,你是同谋。”
二姐:??
二姐:“不是吧阿阙,我帮你,你忘恩负义。”
“你那不叫帮,你那是生意,要算行侠仗义的话,把一百两银子还我。”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去跟阿娘说你是假死?”
“行啊,你回去跟她说呗,我看你脖子会不会被当场拧掉。”
两人没说两句又开始吵,吵得沈逆脑袋有点痛。
有一个第五阙就够了,怎么还来了俩?
头痛归头痛,但她舍不得赶人。
第五阙冒死护她的事儿,其实她挺感动的。
第五阙和沈逆不太分彼此,有事儿是真上,已经助沈逆好几次了。阿索突然出现的那夜,要不是第五阙舍身救她,她现在肯定没命了。就算侥幸还留着一条命,恐怕也被李褚所抓,用她来为登基铺路,下场都不敢多想。
这会儿吵点怎么了,吵吧,吵点有人气儿,热闹。
德政殿归来,沈逆不再依赖轮椅,平日里能走就走走,也一直在喝疗伤型强效营养液,身子恢复得很快。
沈逆看得出来,李煽还是眷恋尘世的,但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这份遗憾让沈逆有了种紧迫感。
之前的确也想快些康复,可是边烬终究带走了很大一部分的生命力,沈逆想让自己更振作一些,偶尔也会陷入乏力和疲倦之中。
如今她心里多了一份道不明的动力,不想蹉跎的心境在翻涌。
她又开始沉浸在工作室里。
离开前有些事得了结,有些准备得做足。
累一点,身子和脑子反而又活了。
沈逆路过姐俩,慈祥地摸摸第五阙的脑袋,走了。
二姐看着沈逆离开的背影,问第五阙:“难怪你藏这儿了,原来是给侯君当宠物。”
第五阙:……
姐俩吵归吵,感情还是很好,二姐顺势躺在第五阙的腿上。
被吊了半天,浑身疼,累得慌。
二姐说:“你能跟你侯君姐妹说一下么,这段时日我想在侯府避难。什么时候等阿娘消气了,或者你又活了,我再回去。”
第五阙:“可以。”
“你真好。”
“一百两辛苦费。”
二姐:?
二姐:“不是,阿阙,你掉钱眼里了?怎么这还要收费?”
第五阙:“嗯,刚才腿给你枕,再加五两。”
二姐:……
她的确掉钱眼里了。
当她醒来时没找到贺兰濯,却发现一张存了巨额银钱的卡时,不用任何人说半个字,她亦明白这是何意。
贺兰濯拼死救回了她的性命,留下所有的积蓄帮她完成心愿。
这是诀别。
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的夜里,第五阙睁眼看天明。
给贺兰濯飞了无数封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第五阙也坐着轮椅在长安城里找了一圈又一圈,从日升到日暮,只想当着贺兰濯的面对她说,你才是真傻,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山。没有你的山头,山水无趣,落日寂寞,要来有什么劲呢?
所有美好,都得有你在。
得有你。
哭了几夜后,第五阙抹掉了眼泪。
贺兰濯将她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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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是个特别可靠的人,贺兰濯不会倾尽所有来救她,满足她,然后独自离开。
贺兰濯肯定会留下,向她倾诉,一起商量对策的。
第五阙对自己说,别再当个废物。
要赚钱,要自立,要变得更厉害。
她要去找贺兰濯,告诉贺兰濯:所有的事我都摆平了,你不用操心任何事,更别再离开,只需要负责喜欢我就好了.
第五阙和沈逆一同养伤,互相督促着。
第五阙还教沈逆一些调息吐纳的方法,能助精力和体力更快恢复。
沈逆在修补自己,规划前路,与此同时,为第五阙专门打造的S级武器终于完成了。
断腿已经基本康复的第五阙听到沈逆送她的宝贝终于大功告成,兴冲冲地跑到工作室。
“在哪儿呢?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沈逆正在净手,下巴冲着工作台的方向点了点,“在那,试试看。”
第五阙兴致勃勃地走到工作台前,笑容挂在脸上,眼珠子忙碌地找了一圈又一圈,疑惑了。
哪个是我的宝贝啊?
沈逆净完手擦干净,回头一看,见第五阙正在拆她的机械臂。
沈逆:“干嘛呢你?”
“这不是你给我造的武器吗?”
“你看着它像你的武器吗?那是我工作用的机械助手。”
“那是哪个?总不能是工作台吧?”
沈逆也是纳了闷了,拎起一双金属拳套丢给第五阙:
“你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没见着这儿还有一副拳套?”
第五阙接过拳套,也挺纳闷。
“我还以为这是你干活时戴的手套,工作完丢这儿了。”
“别小看它,这可是迄今为止除了逆芯之外,耗费我最多精力和财力的装备。”
金属拳套是露指的款式,通体是隐隐有光的玄色。戴上后有种神奇的皮革感,完全不觉得僵硬,手指活动起来也非常灵活舒适。
沈逆推来一个击打测试仪,自己先开了外骨骼战衣,用力一拳打上去,测试仪显示力量指数为一千零二十一。
沈逆:“你试试。”
第五阙活动活动手指,跃跃欲试。
“我是不是起码得两千起?”
“甭客气,用全力打,让我看看效果。”
第五阙准备出击的时候,沈逆还后退了一步。
这一拳出去第五阙还是略有收着力的,就怕已经好得差不多的伤口再次裂开。
谁知——
已经在侯府安顿下来的二姐正在茶斋里饮茶。
侍女为她倒了一杯特级白毫银针,二姐闻到那清甜的香味心旷神怡。
这侯府可真是个好地方,虽说她那六妹老是作妖作出烂摊子让她收拾,可也是托了六妹的福,她才能住进侯府。侯府里吃穿用度可都是天子赏下来的,外面有银子都买不到,二姐感觉自己被吊了大半天的罪没白受。
茶盏刚贴到嘴边,忽然轰隆隆的巨响裹着尘头迎面撞来。
二姐吓得直接蹿上了屋顶。
这是什么动静,列车撞进侯府了?
侯府塌了,但没完全塌,只是沈逆的工作室被第五阙一拳给毁了一大半。
第五阙惊怔,“我,都没用力呢……”
沈逆被落下来的灰土呛得连连咳嗽。
“看来我想的没错,再多再复杂的武器,都不及你本人实打实的给上一拳来得过瘾,痛快吗?”
第五阙欣喜地点头。
沈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拳套我送你了,不过我的侯府你得负责修好。”
第五阙的笑容僵在脸上。
不是,这……
怎么就一拳打散架了,你们侯府纸糊的啊?
二姐端着茶壶和茶盏从屋顶上落下来,看到第五阙从一片废墟中走来,还问她: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侯府突然塌了?”
第五阙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问她:
“二姐,还想枕着我的腿吗?枕一整天的那种。”
二姐:?.
明日李司要参加登基大典的第一次预排,她却火急火燎地冲到了侯府,绛色龙袍在身,肩挑日月金龙盘身,进侯府时吓得府中侍女们一哆嗦。
就连沈逆看到李司这副装扮,刚吃进去的油炸地豆都差点喷出来。
沈逆:“你怎么……”
李司直接拽起她的手,“去你工作室,走,阿阙,你也来!”
三人杀到工作室,李司卷起宽袖亲自把门合上,拉她们坐下。
“你俩可坐稳了!”
李司龙袍上身真有点儿唬人,一声令下,第五阙稳稳坐着,忽闪着大眼睛,一副待她发落的模样。
沈逆翘着腿道:“陛下,有何事快放。”
李司双手撑在她俩身前的桌面上,旒上的玉珠在她眼前相撞,噼里啪啦地响,而李司的双眼瞪得比玉珠还圆。
“先帝的记忆模块修复了。”
沈逆和第五阙同时来了兴趣。
李司:“在看她的记忆之前,你们最好做好准备。”
沈逆知道李司不是胆小之人,能让她这般紧张又谨慎,还一再告诫,恐怕是想象不到的惊天秘闻。
沈逆:“有两个天子的事儿咱们都经历过了,还能比这更刺激?”
李司播放之时,回眸看向沈逆,脸上铺了一层让人胆寒的冷光。
“能。”
……
李渃元的记忆之旅,从至关重要的七岁开始。
年幼的她因为极为早熟且聪慧过人,被封为端王。
李渃元七岁的时候更是不得了,觉醒了双S级精神天赋。
这是帝王的象征,是李氏代代相传的天选帝王的标志,李渃元欣喜若狂。
李渃元兴冲冲地跑去找天子,无意间却发现先帝立了太子。
不是她。
是她那位弱冠之年的皇兄,一个平平无奇S级精神天赋者。
李渃元一直在殿外等待着,等待一个和天子单独相处的机会,告诉天子,她觉醒了双S级天赋,她才是帝国最当之无愧的储君!
她以为天子肯定会改变主意的,只要天子知道她现在的天赋无人能比。
可是,天子知道后也只是笑着摸摸她的脑袋道:
“元儿是朕的骄傲,可是元儿你太小了,还是个孩子。”
李渃元不解,“那又如何?我已经觉醒了双S级精神力了,那些比我年长的可有比我天赋高的?”
天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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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渃元没吃。
自负的李渃元不明白,为什么她拥有绝世的天赋,却不立她为太子。
天子有天子的顾虑。
那时的唐Pro被另外两国联合倾轧,他自己又得了不治之症,太子虽没有双S级天赋,却也精明能干,能为天子分忧。
反观七岁的李渃元,只会怒气冲冲地过来质问他,徒添烦恼。
当时的国师,正是秦无商的师姐,第五隽。
第五隽与李渃元的母亲,那时的皇后走得极近。
皇后一直都很疼爱李渃元,怕战事将启,李渃元性命不保,如今她又觉醒了极其罕见的双S级天赋,想除掉她的人只会更多。
就在皇后忧心忡忡之际,第五隽向皇后献上了一只魔种,和李渃元一模一样的小魔种。
皇后好奇地拉着小魔种看了又看,惊讶不已,真是一模一样。
第五隽道:“这种魔种的寿命都不长,但起码外人很难分辨真伪。若让魔种在外行事,可防暗杀。”
皇后非常满意,拨了一大笔银子给第五隽,让她多炼几只魔种,以防不测。
第五隽得了巨赏,心满意足地继续捣鼓她的魔种去了。
而李渃元一直都没能死心,她渴望站上帝国的顶峰。
那时让她着魔的并非对权力的渴望。
七岁的孩童,即便是天才,也未必向往权力。
是不服输的心气儿在日日夜夜折磨她。
不甘人后,是每个天才的命运和梦魇。
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李渃元偷听到太子和其生母的对话。
太子:“胶囊里面还有一个小盒?”
“对,从未来世代送来的胶囊之中,除了科技和能源之外,还有一个封印的小盒。这件事除了李氏皇室,没有任何一个人知晓。”
太子听到此事也非常意外。
“小盒里是什么?”
“不知道,五百年了,没人打开过盒子。我听说那胶囊藏在最高研发署里,五百年国祚,三十六任皇帝,没有一人敢开启那个恐怖的魔盒。”
“恐怖的魔盒?为何这样形容?”
“据说那魔盒里蕴藏着不可控的巨大能量,是让先祖们梦寐以求的宝物。先祖们都想打开,却不知为何无人敢开。这件事我也是听太后说的,但是,现在,你得去开启它。”
太子吃了一惊,“我?”
生母拉着太子的胳膊说:“你父皇的病随时都有可能夺走他的性命,不然你道他为何这么匆忙立太子?而那小兔崽子觉醒了双S天赋,你父皇觉得她年纪尚小,还是属意你。可若再过几年,她长大了,就不一定了。
“那个盒子里藏着这个时代最大的秘密,皇室最深的渴望,你父皇也非常想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但他不敢开。若你帮他打开了,他一定高看你一眼。说不定真是用之不竭的能源,那你可是立下不世之功了啊!”
太子道:“可你也说了,那是不可控的巨大能量,万一失控,真的造成巨大的灾难怎么办?”
“那就再收回去就是了,还没听说过放出来收不回去的道理。”
太子犹豫道:“我,我再想想。”
这些话好巧不巧被李渃元听去了。
李渃元在背地里笑话他,真是胆小如鼠,连盒子都不敢看一眼,便这样放弃了。
李渃元想着,若是她能将那历任天子都不敢开的神秘魔盒打开,父皇还会觉得她只是个孩子么?
她要让父皇知道,太子根本不配与她相提并论。
皇后知道她要去触碰禁忌之盒,并不赞同。
可李渃元一心坚持。
“母后,这或许是我夺回储君之位最好的机会了。”
皇后拗不过女儿,只能提议,若真的要开,不如让魔种去开。
既能知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也能以防万一。
第五隽尴尬地说:“可是,魔种不会用手。”
皇后:“那挑个侍卫去。”
李渃元觉得母亲的担忧可笑万分。
“随意挑个侍卫也太冒险了,皇室机密万一泄露,父皇追究起来岂不是得不偿失?况且这么危险的盒子,除了我没人能镇得住。既然要向父皇证明我的天赋,便没有造假的必要。”
李渃元轻漫道:“还是由我亲手来开吧。”
第140章
李渃元的记忆播放至此,沈逆和第五阙的脸色已然僵硬苍白。
即便已是第二次观看的李司,神色依旧凝重。
第五阙喉头动了动,“所以,禁忌的魔盒里就是,黑魔方……”
沈逆:“我早就觉得那颗来自未来的胶囊非常古怪,原来,黑魔方就是它带来的。但时间不太对。黑魔方是我出生那年开始出现,此时距离我出生还有十几年。”
李司:“接着看。”
陈旧的记忆在继续播放。
皇后依旧不太赞同李渃元想要亲手打开魔盒的想法,总觉得这件事情过于危险。
而且太子和他生母那方对话也令皇后生疑。
皇宫那么大,如此机密之事为什么偏偏就让李渃元听见了?
“元儿,那是陷阱,诱导你涉险的陷阱。你听母后的话,千万不要冲动。再忍耐几年你就及笄了,到时候有无数种方法能把太子拉下马,何必急于此刻?”
李渃元明白皇后的担忧。
“可是母后,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父皇在我及笄之前就……”
“驾崩”二字太忌讳,李渃元没说出口。
李渃元:“等到他登上帝位,培植了更多党羽,根基稳固,只怕连我们后悔的机会都不会给。若我是他,登帝第一件事就是剪除后患。”
皇后明白她说的有理,只是心中忐忑,依旧劝着她。
李渃元已经下定决心了。
在她心里,皇后实在太胆小,不是个能行大事之人,所以之后的计划她也只跟第五隽共谋,并让第五隽不要告诉皇后。
第五隽其实很矛盾,毕竟给她拨银子的是皇后,她效忠的也是皇后。
在她看来,李渃元的确就是个半大的孩子,行事太冒险。
可是,李渃元不知何时与师妹交好,成日带师妹出去玩耍,锦衣玉食地让师妹喜欢她喜欢得要命,睡觉的时候都念叨着端王姐姐有多好。
第五隽明白,那是精神天赋者最喜欢用的精神控制,也是对她的警告。
要是她不听话,一定会对师妹下手。
第五隽别无选择。
李渃元在第五隽的帮助下得到了最高研发署的权限,顺利进入藏着胶囊的房间。
终于看见了那禁忌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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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渃元的目光聚焦在魔盒之上,仔仔细细观察了许久,可以看出她对魔盒还是很谨慎。
这是个方形小盒,普通魔方大小,只是表面上没有任何的格纹,也不能拧动。
李渃元拿在手中翻转了几次,想要找到打开的锁扣,一时没有找到。
当李渃元的手触碰魔盒十息之后,魔盒像是被体温激活,表面上浮出一排简化的文字。
【这是一个会带来灾难的禁忌之盒,它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不可打开。】
李渃元和第五隽相视一眼,第五隽紧张地抿了抿唇。
这行字消失之后,又浮现了另外几行字。
【正因为是极端恐怖的能量,所以我们只能困住它五百年。】
【我们给予了你们想象不到的科技和能源,提供了巨大的财富,但所有的幸福都需要付出代价。你们的富甲一方,战无不胜,这一切都不是免费的。】
【希望五百年的时间足够让你们研制出控制它的方法。】
【还是那句话,祝你们好运,愿勇气和幸运永远与你们同在。】
阅闭这几行字,李渃元的目光长时间地凝滞。
和此刻投影前的三人一模一样。
竟是这样,这也太讽刺了。
爆炸式发展的科技,天赋的觉醒,梦幻的乌托邦,竟是一场彻头彻尾伪善的骗局。
第五阙骂了一句脏话道:“原来未来世代的人无法消灭,甚至不能永远禁锢黑魔方,就把它打包送到我们这个时代来了?还大言不惭地说给我们提供了巨大的财富?还祝我们好运,结果所有的厄运都是由他们带来的!”
沈逆道:“我之前就觉得奇怪,我们这个时代科技水平不算落后,说句厚脸皮的话,我们的科技水平已经登峰造极,却没有能够破解时空穿梭的技术。我曾经试过造一台时空机器,失败了。那次失败更让我明白时空穿梭的技术有多困难,即便破解了时空穿梭的谜题,想要穿梭一次时空也需要耗费巨大的财力。可这些素未蒙面的子子孙孙却舍得把他们的技术和能源传入我们的时代,只是为了让我们吃饱穿暖,成为时代的霸主?是不是太孝顺了一点?”
李司已经摘掉了碍事的冕。
“所以,未来世代那些不肖子们是打着帮助我们发展的幌子,投放有毒垃圾。”
第五阙:“岂止是有毒垃圾,简直是生化武器。魔盒上的警告这么骇人,李渃元居然还敢打开?”
沈逆明白了,“五百年。他们说,只能困住它五百年,而我们国祚也差不多五百年,李渃元幼时正好卡在五百年的时间即将到达的节点。”
沈逆深吸一口气,竟是这样。
“李渃元别无选择。”
那些字消失后,出现了一排数字。
【000Y:03H:08M:43S】
一秒一秒在倒计时。
对未来世代的时间格式非常熟悉的众人都看懂了。
当李渃元拿起魔盒时,五百年的时间只剩下三个小时。
从李渃元目光凝滞在倒计时的整整一分钟的时间里,可以揣度出她当时不安且犹豫的心境。
再过三个小时,那禁忌的恐怖力量就要破开封印,在沉睡中复活。
李渃元居然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在无意间踏上了一条无法后退的绝路。
第五隽在她身侧,她看到的所有第五隽也看到了。
第五隽的冷汗在往下淌,“殿下……”
李渃元的情绪从忐忑中慢慢缓解,意识到自己忽然站在了人类文明的转折点上,没有任何退路。
心跳在不受控制地狂跳,说不心悸是不可能的。
但是,若只剩三个小时它就会自动解封,还有什么好等。
三个小时,一个半时辰,能做什么?
说服她父皇和一众老朽恐怕都来不及。
李渃元闭上了眼,不必再等了。
李渃元继续探索着小盒,当她的指尖从倒计时上连续划过时,倒计时缩小到下方,一行字放大在她眼眸里。
【是否解锁?】
【是/我再想想】
李渃元没再犹豫,开启了禁忌的魔盒。
和三十多年后观看这段记忆的人所想一致,李渃元开启的禁忌魔盒中封印的就是黑魔方本体。
魔盒开启,黑魔方本体呼啸着冲向李渃元的身体,像一阵飓风把她身旁的第五隽也刮倒。
李渃元感觉自己的玉璧在疯狂地震颤,从皮肤之下刺出黑色的金属尖牙,左手瞬间被拧断。
李渃元立刻以精神力压制,而第五隽后背上已经刺出无数的黑色乱体,她在恐惧中跑出最高研发署。
那时的她们都不知道这是何物,也不知道黑魔方是病毒,会感染一切金属和机械。
李渃元在混乱的思绪中察觉到了有种逐渐要失控的力量想从她的体内挣脱。
不行,若是被它逃走,一定会感染别人。
她这个双S级天赋者都难以对抗,何况是其他普通人?
那的确会是帝国末日,文明的尽头。
她得控制住这邪祟,不让它离开。
她可以,她是李渃元。
李渃元闭门不出,连皇后都不见,日日夜夜透支强大的精神力控制着乱体横生。
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等到她暂时压制住乱体,站到镜前,发现自己一半的身子已经被拧得乱七八糟,她成了只怪物。
她不能以这副模样出现在父皇和众人面前,不然她登帝之路将会彻底化为泡影。
就是在那一刻起,第五隽为她炼的魔种正式登场。
第五隽先前为她炼了四个魔种,每一个都惟妙惟肖,可是第一个魔种用了三个月就开始咳嗽,走路莫名其妙摔倒,一查看,腿断了。
皇后隔着帷帐对李渃元道,国师说过这种魔种寿命都不太长,没想到竟只能用三个月!“
李渃元:“不必惊慌,还有三个魔种,只要找到国师,让她再炼出更多的魔种就行。”
“可是,我已经找了很多日,到处都没有她的踪影,你说她会不会已经……”
第五隽只是个S级机械师,恐怕真的无法对抗。
李渃元没接皇后的话,只说:“继续找,一定要找到。”
后来的确找到了第五隽,只是她已经死了。
死的时候尸首面目全非。
李渃元把第五隽的尸体埋葬时,对自己发誓:
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就不会让身体里的那只怪物出现在世人面前。
我要保护我的子民。
李渃元就这样,一面用精神力日夜不停地对抗着黑魔方,一面继续谋划登基之路。
她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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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更是不可能放弃。
李渃元是后来才知道,原来第五隽被感染的那日奔回家,想以师门之术控制乱体。
第五隽的师门是符丹双修,以符和丹药来增进天赋。
第五隽想用大量的符纸控制黑魔方,可惜无法压制,还感染了刚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的小师妹,也就是秦无商。
秦无商那时还是个婴儿,初代黑魔方并不似后来会立刻让人异兽化,她在感染初期也只是身上出现黑色的乱体,毁了容貌。
目睹第五隽之死,唯恐帝国正在爆发一场恐怖的传染病,师门其他两位师姐打算连夜带着秦无商离开唐Pro,前往弦昼国避祸。
路上被皇后派去的人拦截,本想把她们全都抓回来,却失败了,人跑了,但唯一庆幸的是,第五隽一直用来炼魔种的炼丹炉被抢了回来。
魔种太脆弱,而第五隽死了,没人能炼魔种,长此以往只剩下三个的魔种转眼就会用尽,到时候李渃元该怎么办?
李渃元道:“不就是个炼丹炉,我来钻研,自然也会用。”
李渃元的确聪明,即便是跨行研究炼丹炉,依旧被她掌握了使用的窍门。
剩下的三只魔种反复进入炼丹炉中修修补补,还真坚持了三十多年。
只是,黑魔方在她的身体里越来越强壮,她登基的那年正是最春风得意之时,却乐极生悲,黑魔方趁她疏于防备,将一部分支从她身体里逃走。
就此开始了长达二十多年的作乱。
之后的李渃元在漫长的痛苦中,再回想当年事,即便再心高气傲,她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的确是上当了。
已过世的母后说的对,她被太子母子骗了。
当时她的确太幼稚,太自负,太自以为是了。
可即便不上当,到了时间魔盒依旧会开启。
幸好是我开的。
李渃元活在阴暗的世界里,眷恋地看着晚霞时,是欣慰的。
换成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控制黑魔方长达十多年。
十多年间,有人在宠溺中长大,有人遇见了毕生挚爱,有人携手长眠,她在极端的苦痛中给予了子民们无声的庇护,度过了此生最最幸福的时光……
投影结束。
李司道:“很多记忆都无法恢复,不过重要的信息基本保留下来了。”
沈逆原本觉得李渃元是个狂妄的天才,是个阴谋家。
但看完她的记忆,心情却变得复杂。
沈逆道:“陛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李司:“能不说这些见外的话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祭祖大典之前,我会把先帝真正的遗体一同敛进棺木内,让她永眠于皇陵,享万世祭奠。”
……
大忙人李司放完投影就走了,沈逆和第五阙坐在茶盏喝茶。
第五阙调侃沈逆,“以前以为你是个凉薄之人,没想到还有些古道热肠。”
沈逆抿一口茶道:“别恶心我了。”
第五阙嘿嘿地笑。
沈逆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大门派里长大的孩子自小就识人无数,加上她本就早慧剔透,人心善恶瞧上一眼,八.九不离十。
虽她本性薄凉,但谁对她好她都会记在心上。受师姐的影响,好人遇难她总想伸手帮一把,遇到恶人也忍不住使点绊子。
她没有做救世主的心,只是单纯凭喜好行事,师姐的准则是她喜好的基石。
如今这颗铁石心肠倒是被师姐越泡越软,师姐不在的时候,遇到事儿她总是会想师姐若在此地,师姐会怎么做,下意识地模仿师姐。
师姐,此时此刻,你身处何处?
想起师姐,漫天灿烂的晚霞都像一片干涸的猩红。
……
这几日曾倾洛早出晚归,沈逆没问也知道,她是去照看李极。
口中不言,行动已经说明一切。
再回忆先前有段时日总是联系不到曾倾洛,还见她心率时常高到不正常,沈逆才明白自己有多傻。
曾倾洛又要出门,正好和沈逆打了个照面。
沈逆提了提嘴角,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曾倾洛也尴尴尬尬道:“好……”
曾倾洛离开侯府之时,侯府不远的一处华楼上,贺兰濯撑起身子,忍着剧烈的头痛,放下望远镜。镜中正在侯府院中练拳的第五阙的身影也暂时从她的眸底消失。
贺兰濯又一次无声地跟在曾倾洛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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