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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情 宁远 31866 字 1个月前

第151章

第五阙的计划的确非常大胆。

是贺兰濯听到肯定会直接把她五花大绑不让出门的那种大胆。

能发现向知番不容易,机会转瞬即逝,必须咬住他。

只有掌控了他,才有可能找到贺兰濯妹妹阿赐的下落。

救出阿赐,贺兰濯便能完全摆脱老阉狗的控制,获得自由身。

可是如果跟踪向知番很容易被发现。

第五阙胆大心细,她打算假装无意,主动暴露在向知番面前,让向知番把她抓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五阙的身份特殊,既和贺兰濯有深厚的情缘,又是第五家族的嫡女。向知番想要继续控制第五家族,借助第五家族的威势掌握睦州,甚至利用她来瓦解贺兰濯和李极的联盟,第五阙都自认是一枚非常好用的棋子。

她有信心,只要暴露在向知番面前,向知番肯定想抓住她。

沈逆眉心就没松开过,“你是胆大,可这也太胆大了。你比我清楚,精神天赋者想控制一个人,采取的是深度催眠。催眠术可和洗脑没多大区别,你想假装被他控制,趁机调查贺兰濯妹妹的下落,这法子是好。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真的被向知番洗脑了怎么办?”

第五阙笑嘻嘻道:“这不是有你吗?你不能帮我造个东西把精神力隔绝在外吗?”

沈逆将手里卷成麻花的包装袋丢向第五阙的脑袋。

“在这儿等着我呢?感觉你贺姐姐一走,你智商偶尔又能重新占领高地了。”

第五阙:“骂我不带脏字是吧?”

沈逆喝了口曾倾洛买来的茶,茶香浓郁,相当解乏,脑子也清晰不少。

“阿阙你先坐下。咱们都不是精神天赋,对精神天赋不甚了解,现在身边也没有一个精神天赋者来做实验,不好冒进。你说让我造个东西出来把精神力隔绝在外,我可以帮你造,可我对精神力了解有限,万一隔绝不了怎么办?那你不是真把自己搭进去了么?机会只有一次,不是闹着玩的。”

窦璇玑受过精神力的操控,也劝第五阙道:“精神力不是那么好隔绝的。”

另一位精神力受害者曾倾洛也现身说法,“而且精神力何时出现让人产生幻觉,你根本无从分辨,防不胜防。”

沈逆摊手,一副“你看看”的表情。

第五阙咕咚咕咚把一整杯茶都喝了,又再给自己接了一大杯水。

沈逆道:“行动之前最好去找个精神天赋者聊聊。施展催眠的人肯定最怕被催眠,精神天赋者肯定有精神力对抗之术。而且此人还得可靠,不能信口胡说,也不能转头把咱们卖了。”

第五阙思索时,下意识习惯用手指戳戳自己的脸。

“我……有个认识的精神天赋者,就在石川。”

沈逆她们三人异口同声问道:“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第五阙吞吞吐吐道:“这人吧,身份有些特殊……”

清晨。

相比于夜里沸腾的街衢,昼时鬼市收摊,整个石川小镇显现出毫不掩饰的疲软和萧条。

满地垃圾,渣斗被塞得合不拢口,青黑色的街道上所有的店铺都关着门,车开出去大半条街才见到一个倒在路边的醉汉。

第五阙一边比照地图,一边给开车的沈逆指路。

车慢悠悠地往西边开。

等到再也看不见小镇城墙之上那颗巨大的琉璃球时,就算是出了城。

她们来到一处山脚下,窦璇玑说:“咱们被盯上了。”

第五阙:“正常,到了地下城入口,这附近都是地下城的人。”

窦璇玑喝着豆浆问:“地下城?”

石川靠近睦州,第五阙没少来这儿办差事,对此地比她们仨更了解一些。

第五阙说:“别看石川小镇小,那可是卧虎藏龙。地面上有鬼市,地面下有个庞大的地下城。”

曾倾洛咬着牛肉饼说:“我听说过这个地下城,据说此地收容通缉犯和不被世俗接纳的怪人。”

“没错。”

沈逆:“那咱们要来找的不会是……”

第五阙推开车门,“就是这地下城的老大。”

雪地之下埋伏了不少地下城的守卫,第五阙下车,抬起双手以表诚意,对着四野道:“我是你们老大的朋友,今日有事相求特来拜访——还请诸位代为通报!”

她喊完话后,果真从雪地里探出几个脑袋,这些地下城的守卫个顶个的凶狠,手里端着枪,瞄准第五阙的脑袋说:

“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滚。”

面对不容情面的敌意,第五阙反而强硬了。

“回去跟你们老大说,第五家的人来找她。”

守卫们没说话也没动,似乎在权衡着。

第五阙:“还不快去?”

守卫思索了片刻,点开电子表,暗暗说了几句话。

地下城首领:【就她一个人进来。】

守卫枪口指着第五阙道:“你,一个人进去。”

第五阙:“我和我朋友一起进去。”

守卫真是服了气了,来拜访他们老大,还跟这儿讨价还价?

守卫迫不得已又去联系首领。

地下城首领:【……第五家的人还是这么烦。就进来两人,不可更多。豆渣脑筋,以为我这儿是景点?还组团来?】

守卫知道老大在骂那个姓第五的,可是第五氏又听不到,只有他听到了,成骂他了。

守卫没好气地向第五阙她们转达了首领的话。

沈逆说:“我跟你进去。倾洛璇玑,你们等一会儿。”.

表面上看,她们就是进了一个普通的山洞,沿着崎岖昏暗的山路往里面走,一路上只有一排地灯照明。

大致行走了一盏茶的工夫,进了云梯,一路往下。

沈逆估算着大概下降了两里地。

再次开门,云梯之外赫然是一座繁华的城镇。

一排排房屋齐整,街道上车马不息。除了头顶看不到天空,只有一层布满了灯管的金属天顶和安静运作的核心能量球之外,其他的都和普通城池没有区别。

要不是偶尔能看到从水泥钢铁缝隙里长出的植物,散发着地下植物特有的荧光,很难意识到自己此刻已经身处地下空间。

全程身后的四名守卫都用枪指着她们的脑袋,驱赶着她们前进。

沈逆问第五阙:“这地下城老大是你朋友还是仇家?”

第五阙:“以前的朋友,现在的仇家。”

沈逆:“……我真是信了你的邪,到底是谁?”

说话的工夫,她们已经来到一处府邸。

大门敞开,地下城的首领正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吃着葡萄等着她们。

第五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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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逆:……

地下城首领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额头上有一道没进头发里的可怖伤痕,穿着一身保暖的大氅,面容姣美但面相凶狠。

第五阙嘴甜,“我记得雪怀姐姐你是非常厉害的精神天赋者,路过此地,有些事想请姐姐帮忙。”

对方瞥了一眼第五阙,似乎也不意外,吐出葡萄皮后拿来酒盏,嘴压在酒盏边时淡淡丢出一句:

“你还有脸来找我。”

沈逆凑近第五阙问她:“什么仇什么怨啊?”

第五阙低声在沈逆耳边说:“当年她和我大姐爱得死去活来,婚都订了,我大姐人跑了。”

沈逆:“敢情还真是仇人。”

话说到这儿,第五阙忽然想起自己曾经觉得贺兰濯像她大姐。

现在再一比对,怎么不像呢,一模一样。

地下城首领姓窦名雪怀,正是曾经四大世家之一的兰陵窦氏真正的后人,和窦璇玑没有血亲关系。

自从兰陵窦氏没落后,嫡系迁至长安谋生,其他庶出各奔东西,窦雪怀随耶娘到了睦州,而后与第五阙大姐那番震动睦州的情感纠葛后,心下憎怨,失魂落魄,加之耶娘离世,她毅然离开睦州,独自到雪域闯荡。

如今这庞大的地下城是她一手创立的,懒得再回那浑浊尘世,在地底自立为王也过得逍遥快活。

第五阙对窦雪怀笑道:“雪怀姐姐别对我这么凶,以前我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会给你留一份,你给我大姐写的情诗还都是我给偷偷送去的呢。小时候那会儿你不是可喜欢我了吗?而且,是我大姐抛弃你又不是我抛弃你,咱两的情分不能因为我大姐就断了。”

窦雪怀冷笑道:“以前我那是爱屋及乌,现在,恨屋也及乌。”

第五阙立刻道:“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想知道我大姐在哪儿。我拿她的下落跟你换。”

沈逆心里一阵无语。

第五阙,你可真是你大姐的好妹妹,说出卖就出卖。

可是,这样对方会信吗?

窦雪怀觉得好笑,“这么多年你还是卖你大姐卖得这么干脆。可谁要知道她的下落,她死了才好。”

窦雪怀了解第五阙,还真信她能卖了她大姐。

以前第五阙和她二姐总是合伙作妖,惹出事了一定第一时间推到她大姐头上,她大姐一头雾水被她娘一顿好骂的场面还历历在目眼前。

窦雪怀都没发现自己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很快,又压了回去。

第五阙:“雪怀姐姐,这么多年了大姐也该面对当年犯下的错了,我这是替天行道。”

窦雪怀翻了她一眼,把酒盏随意一放,靠到椅背上:

“说吧,什么事。”

第五阙喜笑颜开,“这么说你答应了?”

窦雪怀道:“趁我没反悔,说。”

一炷香后。

听完第五阙的计划,窦雪怀问:“你说的这个姓向的是什么等级的天赋?”

“S级的精神天赋,还有一个S级的战斗天赋。”

“如果你不想真正被催眠,我倒是有个方法,也是我们精神天赋者自保的法子。我给你在精神世界下一个锚点,只要你看到这个锚点,就能瞬间清醒。你有S级战斗天赋,精神力也比普通人强上一些,能清醒的概率也更高。”

窦雪怀用杯盏点了点案面。

“但有一点我得跟你说清楚。对方是S级精神天赋,我是个A级,我为你下的锚点在对方精神攻击面前,可能就是漂浮在水面上的小球,浪一大就会被冲没了踪影。失去锚点,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窦雪怀的话很硬,很吓人,不过第五阙并不怕。

第五阙笑道:“这么说,只要锚点下的对,能醒过来就没事了。”

窦雪怀眸光微微凝滞。

这第五家的姐妹还真是相似。

这份天真乐观,让人想恨都没法真的狠心去恨。

第五阙看向沈逆,“逆逆,你觉得找个什么当锚点合适?”

沈逆思索着,看向窦雪怀,“所谓锚点也就是精神标记,通过锚点来破解催眠,在任何时候都能瞬间唤醒意识。”

窦雪怀努了努嘴。

沈逆对第五阙道:“得是一样对你而言很有意义的东西。”

很有意义的东西?

沈逆和第五阙同时目光向下,看向了第五阙随身携带的那只贺兰濯送给她的丑丑多足虫。

……

从地下城出来后,第五阙和曾倾洛没有跟着沈逆她们一同返程。

生怕向知番跑了,第五阙和曾倾洛决定争分夺秒,立即布局。

曾倾洛原本还有些犹豫,但沈逆对她说的话,让她下定了决心。

“有些人一见如故,有些人日久生情,而有些人则需经历三回九转方可见真心。人活一世最难得的便是能遇见属于你的那颗真心,若你见着了,可别让它擦肩而过,那样的话必定会抱憾终身。”

曾倾洛忽然明白小师姐为何如此坚定。

因为她知道这紫陌红尘弱水三千,谁对她而言是最最珍贵的。

曾倾洛似乎见着了一颗心,一颗埋在肮脏砂土之下,朦胧晦涩,恐怕连这颗心主人自己都不太确定的心。

不知它是否真挚,不知它能不能长久,甚至有可能又是一场梦。

正因为不确定,曾倾洛想去试一试,抓一抓。

她决定和第五阙一起行动。

第五阙不让沈逆她们跟着,人少不容易被发现。

沈逆也有自己要完成的计划。

四人就此站在了分别的岔路口。

分别的这一刻,她们心里都有种诀别的不舍,嘴上不说,心里多少都会想,这一面或许是此生最后一面。

沈逆不再说些生生死死的话,只是在渐合的四野中,久久地凝视第五阙和曾倾洛,不愿向命运低头,固执地留下一丝温暖的希望:

“待下一次草长莺飞时,咱们长安相见。”

……

沈逆和窦璇玑返回了客栈。

路上沈逆想跟窦璇玑提,让她回长安城,窦璇玑没给她机会,直接上楼去了。

沈逆知道窦璇玑脾气倔得很,也没再多说。

不知道师姐什么时候会动身,她得争分夺秒多进行几次“第二计划”的相关实验。

此刻,客栈六楼。

沈逆为边烬修复逆芯之后,这两日黑魔方都没有机会作祟。

对黑魔方分支的感应也更从容而清晰。

云婵都说她看上去气色好了些。

边烬正在感应距离她们最近的黑魔方分支的移动方向,从东边以相对均匀的速度往她们的方向靠近。

边烬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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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黑魔方分支移动的大致位置。

云婵说:“这是雾雪线铁路。”

边烬:“移动的速度稳定,应该是在列车上。”

云衣心领神会,立刻去查列车时刻表。

所谓雾雪线,便是贯穿整个雪域通往雾城的官道。原先每日有十多趟列车,黑魔方迭代之后敢出门的人骤减,列车班次也缩水,勉强维持着运营,改成两日一趟。

云衣道:“今晚列车就会抵达石川,白御史,订票吗?”

边烬:“订。”

最近的黑魔方分支就在车上,两日一趟的列车恐怕乘客不会太少。

加之乘客上上下下的,想在密闭空间里不伤人命捕杀黑魔方,难度不小。

票买好,今晚她们就会离开石川。

边烬走到窗边,往楼下泊车处看。

列车速度极快,边烬心想,沈逆的房车是追不上了。

这次,当是最后的分别。

一团熟悉的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打乱了边烬的思绪。

边烬以为自己看错了。

无脸女?

往窗边走进一步,的确是无脸女,它居然出现在沈逆的房车边。

不远处,沈逆和窦璇玑说了什么,窦璇玑先上楼了,沈逆独自往房车的方向去。

难道是秦无商把无脸女修好了?

还是又造了一个无脸女?

无脸女“尾随”沈逆进了房车时,云婵只感觉窗户忽然大开,寒风乍然冲入屋内。

“白御史!”

云衣眼睁睁地看着边烬翻出窗户,一跃而下!

难道这儿有黑魔方?

沈逆盘腿坐在房车的床上,外面风大,她懒得动,便操控着无脸女帮她干点活儿,一会儿来了顺便再做几次实验。

思绪略略开了小差,心想着不知师姐此刻在做什么。

无脸女刚上车,边烬一把拽开房车的窗户,扑进来猛地把沈逆抱入怀中。

沈逆吓了一大跳,差点来一发电磁炮。

待她看清忽然闯入房车里的人是边烬时,更是不解。

“师姐?”

边烬单手将她扣在怀里,与此同时骨鞭已经在狭窄的房车空间里盘旋着,以抵御无脸女的袭击。

可就在这时,边烬看到无脸女左手握着十串肉串。

边烬:?

右手拿着一瓶橘子味营养液。

边烬:……

甚至手臂上还挂着袋煎饼。

边烬眼尾跳了跳。

傻了,炼丹炉在沈逆那儿,以她的能力把无脸女修复并且收为己用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边烬暗暗握拳,怎么会这般冲动……

此刻她俩正在床上,搂抱的动作不清不楚。

边烬站起身就要走,袖子却被沈逆捏住。

“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沈逆的尾音有些轻,语调里带着一种不太清晰,只有边烬能感受到的难过。

边烬缓缓地眨了眨眼,回身,将房车敞开的窗户合上。

风止了,无脸女不知何时离开了。

密闭的空间里唯有她们二人。

第152章

还有半个时辰,雾雪线列车就要抵达石川驿站。

云婵已经将所有行李收拾好了,云衣联系了雪域驻石川办公司的同僚,让同僚和她们同去车站,接管马车。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白御史回来。

云衣趴在窗边望向院子里的房车。

刚才白御史突然跃窗而出,就是冲到那辆房车里的。

一开始云衣还以为白御史终于受不了这跟了她们一整路的尾随者,打算像消灭人形异兽一样灭了对方。

可是,怎么进去之后这么安静,还把窗户和门的帷帐都放下来了?

云衣:“姐,就要来不及了,你说要不要去问问白御史?”

云婵看了妹妹一眼后,说:“你去吧。”

云衣完全没能体悟姐姐眼神中包含的意味,真去了。

云衣下楼前三刻钟。

房车之内,沈逆正坐在边烬的腿上缠着她接吻。

边烬的衣衫被扯散了衣襟,沈逆修长的指尖压在衣襟的边沿,时不时难耐地勾着。热意带着潮湿感,在那勾弄中时不时扑到指尖上,将指尖慢慢染上温度,渐渐变成暧昧的粉色。

衣衫松松散散地遮掩着边烬白皙的躯体,沈逆埋到她脖子里吻,边烬被弄得只能扬起下巴。汗水从边烬脸侧下滑,沿着修长的颈部滑至锁骨,正好汇聚在还未彻底消失的吻痕上。

吻痕变浅了,沈逆不甘心,红唇磨上去,一点点勾勒,一点点加深。

边烬被她吻得浑身燥热滚烫,一个个吻像火种,唤起埋在身躯里多时。旧梦重燃,何时箍住她的腰肢,何时揉乱她的青丝,无从思考,身体本能地这样做了。

谁也没说话,沉默的空间里只有燥热的气流在交融。

汩汩声起了又落,落了又起。

这张从一开始就为边烬准备的床,如今终于如沈逆所愿,被边烬搅乱。

确定了,边师姐和烬师姐的确已经重合了记忆的时间线。

反应时是她熟悉的模样,抱她时的手法也让她吃不消。

虽然吃不消,但还想要。

还未平复,沈逆又圈住边烬的脖子,缠上来吻她。

轻易启开了边烬的唇舌,沈逆轻笑着,碾转之间问她:

“把我带在身边不好吗?”

明目张胆的暗示。

她知道边烬喜欢,抗拒不了。

边烬没有回应,沈逆换了个话题,像小猫般蹭蹭她的脖子,“明日就要走么?”

边烬把她乱蹭的脸托起来,“学我?”

沈逆不明所以似的眨眨眼,“学你?你是说,学你之前无所不用其极地奖励、诱惑我来快速修复逆芯的手段吗?”

边烬:……

沈逆就让自己的脸待在边烬的掌心里,歪了歪脑袋,用脸庞感受边烬掌心的弧度和热度。

沈逆:“从小到大我都听你的教诲,你怎么做我就怎么学。”

表情很乖,声音很甜,心思很坏。

边烬还想说什么,沈逆不给她机会,软唇又至,仿佛要将分别的日子欠下的体温全部补偿回来。

不让说话,一开口就亲。

连这招都学去了。

边烬正被她缠得没办法,忽然云衣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白御史,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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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逆明明听到了云衣的声音,吻就是不停。

没得到答案,云衣敲了敲门。

“白御史?”

沈逆还是没停,边烬只能捏着她的脸,将她分开一点,稳了稳声线回答:“没事,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来。”

云衣提醒,“距离列车到站只剩不到一个时辰了。”

云衣这话一出,算是彻底暴露边烬守口如瓶的行程。

边烬无言以对,沈逆在她耳边轻笑,细语道:

“白御史别生气,就算你的小下属不说漏嘴,我也能继续跟着你。只是现在更方便了。”

居然起了个“白御史”的名号。

沈逆心想,这个“白”字还挺适合她的。

沈逆叫“白御史”纯属消遣戏弄,边烬将她不安分的脑袋压在肩头,不让她再胡言乱语,对车外的云衣说:

“知道了。”

沈逆顺势靠在压她之人的肩头,还把对方的蹀躞带从床头抽出来。

边烬看着人胜又被她系了回去。

“反正你也甩不开我,就别让它和你分开了。”

边烬:“回长安。”

“行啊。”

边烬有些意外地抬眸。

沈逆带着一丝愠色道:“行啊,你可真行。刚做完就赶我走?”

边烬:……

车外的云衣疑惑,说不清白御史的声音有什么不同,依旧很清冷平静,却带着一点儿不知从何而来的沙哑。

密闭的环境,延迟的回答,忽然让未经人事的云衣想到一种可能,随之脸上发烫。

不会吧……

但,也不是不可能啊,毕竟这房车不就是白御史一直纵容尾随的那辆车么。

白御史会情娘!

云衣惊讶捂嘴。

她这个没眼力见的居然在外面敲门!

就在云衣终于领悟了来之前她姐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时,房车的门被推开。

白御史罩着面罩,若无其事地走出来,也没看云衣。

云衣却发现她的唇比进去时红了不少,还抹了一层油润的护唇膏。

护唇膏是沈逆为她抹的。

抹的时候还抱怨,说她不会照顾自己,一双漂亮的唇毫不养护,忍心把它们糟蹋得这般干燥。

边烬看到站在房车车头的无脸女,手上还拿着食物。

沈逆靠在房车玄关处解释道:“我给它安装了手部补丁,不算灵巧,但拿个东西还是没问题。”

边烬看着那和自己身形一模一样的无脸女,回头低声嘱咐沈逆一句:“别乱用。”

沈逆:?

听懂之后沈逆道:“那可不一定。”

边烬回眸瞠她,她报以甜美的笑容。

虽然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可是云衣的眼睛不瞎,房车内氛围旖旎,车内这不知为何有些眼熟的美娘子散着长发,没穿正装只套了件长长的寝衣,唇也是与白御史如出一辙的红肿……桩桩件件都写满了暧昧,蒸得云衣小脸通红。

沈逆已经知道搭乘列车的时间,边烬也不再多费唇舌。

前往车站的路上,雪域驻石川办公司的同僚和云婵一同在外驾车,云衣被迫和边烬坐在车厢里。

云衣从后视镜中再次看到了那辆房车。

边烬正阖着目,云衣怕她没发现,提醒一句:

“白御史,你的……朋友,跟在后面。”

边烬轻轻“嗯”了一声,示意她知晓。

戴着手套的掌心里还残留着沈逆脸庞的触感。

边烬道:“她不是我朋友。”

边烬睁开眼,后视镜里映着那穿过风雪,一直锲而不舍追随她的影子,眉眼染上了点点水雾。

“是我妻子。”

云衣呼吸一窒。

白御史这孑然一身的孤冷,看着像是从未沾染情事的模样,没想到居然已经成婚了。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双妻二人不同行,妻子要追在马车后?

云衣陷入沉思。

……

窦璇玑开着车,沈逆埋头在买雾雪线列车的票。

临近发车时间,这会儿买只剩下价格高昂的头等舱,沈逆毫不手软,立刻订了两个头等舱。

既然知道边烬要坐这趟列车,也知道她现在是用“白御史”的身份活动,那沈逆这票就能订得更加精准。

石川镇的驿站就在城中,驿站年久失修,和长安城的中央驿站没法比,说一句又脏又破完全不委屈它。

沈逆把房车连带着无脸女一起托运。

她和窦璇玑检票进站后,沿着昏暗的通道往站台的方向去。

身边零零星星走过几名疲倦又紧张的旅人。可以想象,在黑魔方泛滥的时候出行,必定有非出门不可的理由,只是出门就意味着把脑袋提在腰间,随时都有可能没命。

沈逆和窦璇玑一身笃定自若,在这破败之地,心惊胆战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都要上站台了,沈逆收到驿站工作人员的传信,说她托运的车内有生命反应,让她去一趟。

沈逆知道对方说的是无脸女。

“璇玑你等我一会儿,很快回来。”

窦璇玑:“好。”

沈逆去交涉了,窦璇玑看前方有个卖点心的小食肆,打算去买些干粮和水,谁都知道列车上的物价高得让人心慌。

窦璇玑买了一大兜的点心和水,应该够吃三天的了。看到沈逆喜欢吃的油炸地豆刚出锅,香味四溢,也买了两种口味。

头顶的灯管在闪烁,墙上的广告牌时暗时亮,寒冷的空气里带着不知从何处吹来的腐烂气味。

拎着袋子等着沈逆的时候,身侧的广告牌吸引了窦璇玑的注意力。

这是内廷专门拍摄的女帝登基宣传片。

广告牌上李司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以大特写的方式突然撞入窦璇玑的眸底。

头顶天子冕冠,精致又威严的妆容,让李司的确成了高高在上的女帝。眉眼之中高不可攀的贵气呼啸着压在窦璇玑心头,让她看痴了。

窦璇玑被李司的脸庞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突然靠近她,用力将她抱入怀中。

窦璇玑一惊,战斗的本能让窦璇玑立刻抽出电刃,割向对方的脖颈。

谁知对方完全不反抗,反而开心地笑了。

“还是这么辣。”

窦璇玑怔住。

眼前的高个女人戴着帷帽,还加了一层口罩。

当她掀开帷帽的黑纱时,只看那双雪亮的眼睛,窦璇玑便知道她是谁。

正是这广告牌里刚刚登基的女帝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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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窦璇玑差点脱口而出,立刻压低了声音。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李司弯弯的眼睛里带着满当当的笑意,和身后广告牌里的女帝相去甚远。威严不见,只有那亲切的死皮赖脸。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长安城,实在想你想得紧。”

李司抱着窦璇玑不撒手,说着说着还委屈了起来。

“照片也不给人发一张全脸的,这不成心让人难受么?”

“可是,你……”

窦璇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道:

“你现在是天子啊,怎么能随意离开长安城?”

李司指着眼睛里的血丝,“为了见你,我熬了好几个大夜才换了三日的假期。虽然还是偷跑出来的吧,三天也好……我想见你,就想待在你身边。”

窦璇玑双唇张了张,没法再说出反对的话。

昏暗的过道里单调的灰色完全成了背景,窦璇玑只能看到李司那双明亮的双眸。

温暖,执着。

双臂用力箍着的紧密感,让寒冷的身心暖和了.

两侧高墙围起来的露天站台内北风呼啸着,像风过山谷,卷得旅人们缩起肩头,瑟瑟发抖。

却有个戴着帷帽的高个女人完全不畏严寒,开心得手舞足蹈,笑声不断。

沈逆真是服了李司,低声对李司道:“陛下,您可低调一点吧,要是被人发现你跑到这儿来了,指不定会吸引来一系列的暗杀。更别说选中您登基的那位也在,要是被她发现,捆人回京肯定不止是嘴上说说了。”

李司看向窦璇玑。

窦璇玑:“闭嘴。”

李司乖乖道:“好咧。”

沈逆:……

沈逆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的多余。

古朴的马车头列车缓缓进站。

金属马头昂扬地对着夜空,仿佛对着墨色的天际无声地嘶鸣。

边烬和云氏姐妹掐着点上了站台,走进头等舱。

雾雪线是帝国最为古老的官道,修建于第一次科技大爆发时代,历史悠久,是北方最重要的线路。

雾城,便是唐Pro和弦昼国交界重镇。

雾雪线列车有十一截车厢,前两截是头等舱,每截车厢内设六个舱位,两两相对,都是包厢形式的卧铺。床铺有两种模式,上下铺,或者把上铺拉下来合并成双人床,全看客人需求。

边烬自己住一间,云氏姐妹一起住一间。

虽然还是和姐姐住一起,不过云衣知足了,起码是上下铺。

云氏姐妹的包厢在边烬的右手边,对面的包厢的门紧闭着。

边烬找到乘务长,出示了治理司的证件。

乘务长一看是治理司,脸色苍白,这意味着列车上有黑魔方。

乘务长道:“可是,乘车之前所有乘客都做了题啊。”

和龙泉城客栈一样,现下整个雪域内,乘坐公共交通都需要做四道简单的题目,通过了才能上车。边烬她们也做了。

边烬说:“别慌,你慌了乘客会更慌。”

中年乘务长被她这句话稳住了心绪。

边烬说:“借我一身乘务员的衣衫。”

乘务长:“好!”

边烬本想借着查票暗中锁定黑魔方藏在哪个人体内,等到下一站便把乘客都放下车,以免伤及无辜。

可是,她若是靠近,黑魔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让云婵云衣两姐妹去吗?

她们恐怕无法一眼识破人形异兽。

就在边烬沉思时,对面包厢门开了。

一只漂亮的女人手拎起乘务员衣衫。

沈逆靠在门口,睨着边烬:“虽然你做完就赶我走,不解风情又凶巴巴的,但如果你说几句好听话哄哄我,或许我会考虑帮你查查黑魔方的票。”

第153章

石川小镇外,一处隐蔽的农场。

向知番接连做了几夜噩梦,梦中光怪陆离什么都有,昨夜的梦境甚至将他带回了那间阴暗的小屋,刀子匠手里明晃晃的刀闪着让他胆寒的光。

那是他一辈子的噩梦,很多年没有梦到了,最近正是搜捕李极的关键时刻,却又频频来侵扰他。

他怀疑有精神天赋者在暗中催眠。

可是他是顶格的S级精神天赋者,如果有人催眠,他一定能察觉到。

向知番正对周围疑神疑鬼,打算挨个讯问下属时,下属突然带回来一个人。

向知番:“是你?”

第五阙被五花大绑,嘴也被枷械封着,拎到向知番面前。

下属回报,他们在鬼市掮客茶会中无意见听到这个女人正在打听向公的下落,便将她抓了回来。

向知番看着第五阙那双仇视眼眸,问道:“她可是S级战斗天赋,不好对付。”

下属道:“是的……为了抓她,我们还折了一个人进去。”

说到这儿,失去同伴的痛苦让他怒从心起,操起手里的棍子狠狠打在第五阙的脑袋上。

第五阙脑袋微微一晃,血从额头上滑落,她就像感觉不到半点疼痛,用轻蔑的眼神看向那人。

即便无法说话,那双眼睛也完全表达了她蔑视的态度。

仿佛在说——就这点力气,给奶奶挠痒都不够格。

那下属还想再打,被向知番制止。

“行了,此人是第五氏的嫡女,命得留着。”

向知番算是知道谁在暗算他了。

暂时不知道第五阙一个战斗天赋者是用什么手段影响了他的梦境,不过不会那么凑巧,肯定和她有关系。

既然送上门,向知番当然得收着她,若是要和李极争夺睦州,她将是极其重要的筹码。

向知番让下属们都出去,独留第五阙。

第五阙知道,他要开始催眠了。

完全不怕。

只要那个锚点还在,她一定能醒来。

一盏茶之后。

向知番唤了几位侍女进来。

侍女进来时,第五阙目光发滞地坐在椅子上,血沿着脸庞汇聚到下巴上,滴滴答答的,她也浑然无查。

侍女们要将她带走,领头的侍女安排着人手。

“你去备马车,你直接到闻声阁,收拾出一间新房。”

正在喝茶的向知番道:“慢。”

向知番琢磨了一下,说:“别带她去闻声阁,去听水楼。”

领头侍女:“喏。”

“还有,把她身上所有配饰都摘了,换身衣服。”向知番交代。

这些小细节不用他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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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向公的催眠最烦遇上能够唤醒的锚点,人质身上所有可能设置锚点的物件都必须摘除。

这是她日常的工作,向公却还要再交代一遍,足以见得他对这个人质的重视程度。

她又说了一声“喏”,把第五阙的双手用电子锁链锁紧,带到隔壁屋。

头饰、蹀躞带,还有上面那只多足虫玩偶,全部摘掉,衣裙也换掉,保证不留下任何可能的锚点。

……

大雪茫茫,一辆列车在即将破晓的大地上穿行。

车窗外,树林、村镇,甚至远处朦胧的雪山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但若是从高空俯瞰,雾雪线列车只是一只在苍凉大地上缓缓爬行的蚂蚁。

沈逆戴着口罩,穿着乘务员的制服,从车头检票到车尾,忽略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回到头等舱。

云衣正好出来如厕,见沈逆从她面前走过。

云衣认出她了,这不是白御史的夫人么?怎么又成乘务员了?

沈逆直接推开了边烬包厢门,走进去,又关上。

云衣震惊。

敢直接出入白御史的包厢,不愧是“妻子”。

“没查到。”

沈逆一进包厢就摘掉了口罩,疑惑地坐在沙发上。

“奇怪,我带着探测器去的,整个车厢几百号人挨个查过去,都没有感染黑魔方,但车上的确有黑魔方的能量反应。”

正说着,窦璇玑来敲门。

她刚才用丽景门女官的身份去找了列车乘务组。

现下丽景门已经改了编制,名存实亡,但那是长安城里发生的事儿,各地并不知晓,特别是偏远的雪域,只听说过丽景门的威名,并不知晓后来的变化。

窦璇玑用丽景门女官身份盘问得极其顺利,没人敢违抗。

面上在盘问,实则在测试乘务组的智力情况。

“没发现异常。”

边烬:“也就是说,列车上所有人都没有明显感染黑魔方的痕迹。这次藏得更深。”

窦璇玑猜测道:“又一次迭代了?”

边烬斩钉截铁道:“没有。”

窦璇玑疑惑:“为何?”

自然是因为边烬与黑魔方本体已经算是共生关系,黑魔方无论如何变化,边烬都是第一个知晓的。

窦璇玑也听说过边烬带走了黑魔方,只是尚未想到此刻眼前的边烬体内藏着巨量的黑魔方本体,反问得相当自然。

边烬被她问得一时无言。

沈逆强行帮她解围:“我夫人说什么都对。”

边烬:……

窦璇玑脑子还是很够用,这会儿反应过来了,略有些尴尬,匆忙转移了话题:

“我,沈逆,我给你买了油炸地豆,拿你包厢还是拿这儿来?”

沈逆完全没征询包厢主人的意见就说:“还给我买好吃的了?谢谢,拿这儿来。”

窦璇玑把零嘴拿过来,再回自己的包厢,小心翼翼地合上门。

边烬坐着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斜对角窦璇玑的厢门,问沈逆:

“她为什么进进出出门只开一条窄缝?”

正在打开包装的沈逆心里略略紧了一下。

师姐这直觉也太敏锐了。

为什么只开一条缝?还不是因为金屋藏娇……不,金屋藏乔。

麦香小乔的乔。

只是现在小乔不宜见客,特别是边烬。

边烬好不容易把黑魔方带走,圈了一个完全安全的世外桃源,却一个个的全跑出来了。

要是被边烬知道她亲自选的皇帝居然背着内廷千里追“妻”追到这趟列车上,恐怕列车都得调个头开去京师。

沈逆不是想瞒着边烬,实在是这李司太磨人。

李司被困在长安城的时候天天给窦璇玑传信,窦璇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很少回她。

就沈逆知道的她就回过一封,还拍了一张大合影,自己躲在角落不肯露全脸。

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沈逆没有干预别人的兴趣。

只是李司这厮脑子转得倒快,收不到窦璇玑的信就改成给沈逆传信,每天问她吃什么喝什么到哪了,过的好不好。

窦璇玑和沈逆一直都在一起行动,沈逆吃什么喝什么到哪了,那窦璇玑自然一个样。

要知道的是李司在旁敲侧击打探窦璇玑日常,不知道的还以为沈逆得去当皇后了。

现在人跑来了,沈逆的信箱总算能消停几天。

更何况,李司跟沈逆保证,自己就待三日,三日之后她一定会出现在大明宫新修出来的议政大殿——乾元殿内,主持新殿的第一场朝会。

李司不是个信口胡说之徒,沈逆了解她的品性,说到做到,也实在是想心上人想得紧才会偷跑,沈逆最能体会她的不易。

既然只来三日,这掩护能打就帮她打一打了。

沈逆往嘴里丢了一个油炸地豆。

“璇玑你还不知道么?性格内向。这油炸地豆好吃!”

边烬:“是么?”

“是么?怎么听上去你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话?”

边烬睨沈逆,“不怪我不信,你这张嘴可有说实话的时候?”

沈逆直接塞了两颗地豆到边烬嘴里。

边烬:……

沈逆妖娆一笑,“好吃吗?”

沈逆的确被边烬带坏了,确切的说是被边师姐带坏了。

一言不合就堵嘴。

这招还真好用.

窦璇玑关上包厢的门,见李司坐在合并成的双人床上批阅奏折。

李司连这几日要批阅的奏疏都打包带来了,一边批还一边吃窦璇玑买的点心。

窦璇玑眼睁睁地看着点心渣掉在床上。

窦璇玑“啪”地拍向她脑袋,“别在床上吃东西!”

李司“哎哟”一声,捂着脑袋看向她:“你打我?”

“不能打?”

窦璇玑反问完之后表情一滞,是啊,我好大的狗胆,敢打当今天子的脑袋。

只是打顺手了,而且李司这脑袋圆圆的,看上去很好拍的样子。

窦璇玑正想着打天子的脑袋得判几年,李司笑着拉住她的手说:

“能打,还想打哪儿,我撅起来给你打。”

听到“撅”字,窦璇玑嫌弃地皱眉。

感觉李司心里已经决定要递什么过来打了,无语地笑着捶了她胳膊一下,再把床上的点心渣给扫了。

李司发现窦璇玑就是嘴上厉害,根本没真怪她,反而特温柔地把残渣都清理了,看上去心情也很好的样子,弄得李司心里美滋滋的,点心也不吃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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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璇玑没坐,就靠到一旁问她:

“你座位呢?怎么挤我包厢?还不交银子啊陛下?”

窦璇玑心情的确很好,说不上来的踏实感,就是想笑。

李司说:“我买的太晚了,哪还有座票啊,就刨了张无座……璇玑,你舍得让我站外面三天吗?”

窦璇玑:“舍得。”

李司:……

窦璇玑都这么说了,她只能可怜巴巴地拎上她的小包袱,去后面的车厢找个地方站着了。

看李司还真要走,窦璇玑噗嗤笑起来,“你还真走,我逗你的。”

拉李司的这一下,拉住了她的手。

车厢内有暖气,但李司批奏疏的时候手露在外面半天,这会儿冰冰冷冷。

窦璇玑下意识地捏了捏她的手指,还真是冷,把她领回来,递来一双手套。

“戴着暖暖。”

李司双手攥着手套,“你不赶我了?”

窦璇玑:“我哪有赶你,都说了是开玩笑的。”

李司脸颊上浮现一抹红晕,“那,今晚咱们睡一块儿?”

窦璇玑被她这么一问,脑海中浮现出她俩同床共枕的画面。

“我……再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黑魔方的线索。”

窦璇玑说完就要走,李司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露面,她这张脸已经被整个帝国熟知了。

“你别一个人去啊!”

窦璇玑嘴上说“我去找沈逆”,其实也没好意思打扰人家小情侣,找个地方自己待会儿,冷静冷静。

包厢门又合上,李司美滋滋地戴上她给的手套,的确很暖和。

吃着窦璇玑的点心睡着她的床,还戴了她的手套,整个人被窦璇玑的气息包围,李司终于舒坦了,不枉费她翘了三日的值。

璇玑肯定得回来。

所以,今晚……

李司心脏砰砰地跳.

一辆马车往石川镇外开。

马车内坐着三四个低着头,目光呆滞的人,第五阙就在其中。

很明显这些人都被强大的精神力催眠了。

其他六、七名武卫都带着武器,警惕着车厢和车外的风吹草动。

第五阙坐在窗边,软软的身子跟着马车摇摇晃晃。

马车马上就要抵达城墙。

出了城墙,就要奔入荒野之中。

第五阙呆滞地透过车帘的缝隙往外看。

看到了黎明曙光之中,城墙上那颗巨大的琉璃球。

“不行。”

在地下城时,一开始沈逆和第五阙都想用多足虫玩偶当锚点,毕竟这玩偶是贺兰濯送给她的,她一直随身携带,非常适合。

但是,沈逆很快否定了。

沈逆说:“不行,别用多足虫,它丑得太醒目了。而且万一它掉了或者对方发现,直接摘了怎么办?那就全完了。”

第五阙:“哪丑了?它可是限量版。”

沈逆:“是因为丑才限量的吗?”

第五阙:……

窦雪怀道:“靖安侯说的对,我们这些精神天赋者都知道锚点的重要性。精神天赋者之间的战争,最重要的就是锚点的选定,优秀的锚点需要对你本身非常重要,还得出其不意,且有隐蔽性。越是强大的催眠,你就越是要找一个不会被夺走、摧毁,而且能唤醒你精神世界的独特锚点。”

沈逆可没自报家门,但窦雪怀却知道她是靖安侯,说明这位地下城的老大,对于地上的事儿也不是完全不过问。

第五阙思索了片刻,问沈逆:“逆逆,你有注意到石川镇城墙上那颗巨大的琉璃球吗?”

“来的时候看到了。”

沈逆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

“如果我被向知番抓走,他不会把我留在石川,这不是他掌控的地界。他一定会把我运出城,带到睦州,或许就是藏匿人质的地点。睦州在石川的北边,琉璃球就在北门城墙上。也就是说,出城的时候我肯定会看到琉璃球。即便是夜里,琉璃球依旧明亮。”

第五阙笑道。

“那个琉璃球,很像贺姐姐的眼睛。”

在深夜里都无比迷人的眼睛。

朝阳落在琉璃球上,射出一道惊人的光亮,正好打在第五阙的眼睛上。

亮光在她眼前一闪,就像看到了贺兰濯的眼眸。

阿阙。

贺兰濯的声音仿佛在第五阙的耳畔响起。

浮在水面上荡漾的小球像是被什么捕获,倏地平复了混乱的水面。

第五阙骤然清醒。

冷汗浸湿了后颈的头发,她真的醒过来了。

第五阙控制住了表情和动作,没让人发现她的异常。

太好了。

第五阙攥紧拳头。

计划成功!

与此同时,曾倾洛正悄声无息地跟着马车,一同前往未知的地点。

……

沈逆躺在边烬的肩头,一边吃地豆,一边吃边思考着这趟列车上黑魔方究竟是如此隐藏的。

边烬转眸问沈逆:“你什么时候回去?”

沈逆安安稳稳地靠着边烬,“回哪儿?”

“你自己的包厢。”

沈逆还以为她又开始念叨回长安城,原来是回包厢。

“没说好听话我却帮你检票,结果人刚回来你就要赶我走?”

“我说了。”

“‘别闹’是好听话?”

沈逆说“如果你说几句好听话哄哄我,或许我会考虑帮你查查黑魔方的票”之后,边烬说了句“别闹”。

边烬也觉得自己挺离谱,嘴角微弯。

“不回去了。”

沈逆不仅不回去,还直接转了个身,对着边烬的脸。

“黑魔方不都还没找到,我得留下来,咱们开个会,研究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不是边烬想赶沈逆走,而是她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自沈逆帮她修复逆芯后,老实了没几日的黑魔方忽然开始骚动,惹得她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发现边烬鼻尖上有些汗珠,原本狡黠的笑容慢慢收敛。

“师姐,怎么了?”

“阿摇……”

边烬低低地唤了一声,忽然起身,抬手就要将她推出去。

“走!”

一直稳定的黑魔方毫无征兆突然爆发,无数的乱体就要拧出体外。

沈逆在此,一定会受牵连!

沈逆却没走,拉住她推过来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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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纸上复杂的符号散着电子冷光,边烬皮肤上扎出的尖锐乱体仿佛被滚烫的热油烫个正着,立刻颤抖地缩了不少回去。

边烬眼眸里布满了黑气,对视之下沈逆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

“师……”

还没等沈逆开口,边烬掐着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摁在床上。

这不是她熟悉的师姐,眼前人已然被黑魔方控制,邪气横生,任何人看到此刻的她都会在一瞬间陷入惊惧。

但那是别人。

沈逆完全没有反抗,没有打开外骨骼也没有使用电磁炮,她不可能伤害边烬。

继续抽出符纸,贴在边烬的手臂、脖子,任何还有乱体残留之处。

这符纸她是从秦无商那儿学来的。

既然符纸能让秦无商这么多年尚且留存着意识,那它一定有镇压效果。

沈逆在反复的实验中迭代了好几次,眼下的符纸镇压黑魔方的效果比秦无商的那款更强。

修复边烬的那日,也在她体内植入了符纸。

看她这几日状态稳定,还以为成功了,没想到还是会反复。

难以捉摸的黑魔方。

沈逆一贴再贴,最后,大量的符纸终究把黑魔方暂时压制回去。

尚且不知副作用,本来沈逆是不打算使用这么多的。

可是危急时刻,顾不了那么多了。

边烬的意识渐渐回拢,不断深喘时,发现自己正掐着沈逆。

沈逆脸色涨红,眼睛里有一包眼泪,浑身轻颤,却还在笑。

“师姐……欢迎回来……”

边烬像被烫了一下,立即松开手。

“阿摇,我……”

边烬想远离她,却被沈逆抱住。

“没事的,你看,我把它压制住了。你说,你是不是不能没有我?”

恐怖的指印清晰地留在沈逆白皙的脖子上。

边烬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当时她体内的黑魔方对沈逆强大的天赋着了迷,无法克制地想要伤害她,夺她的身体。

边烬居然无法自控。

自责的情绪在边烬的体内翻涌,沈逆却吻住了她。

边烬迟疑地没有回应,甚至想移开双唇。

她身上还有些死去的乱体,污秽的黑魔方在她躯体上蔓延。

那是病毒,是夺人性命的邪祟。

沈逆察觉到她的心思,执起她的手,吻上手背上的乱体。

边烬挣了一下,“阿摇!”

沈逆没让她抽走手,依旧吻着。

“怕什么,这是你的一部分。”

“可是……”

即便已经死去,乱体依旧尖锐,轻易割破了沈逆娇嫩的唇。

鲜血沿着她的唇缝,滴在边烬的手背上。

沈逆浑身是冷汗,发丝凌乱,面色惨白,鲜红的血珠凝在唇面上,灼痛了边烬的心。

“我说了,你离不开我,只有我能帮你封住黑魔方。现在你信了吧?”

沈逆捏住边烬的手,眼泪从发红的眼眶里一颗颗砸下来,咬牙切齿般。

“不回长安……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鲜血揉进边烬的唇中,铁锈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形容的甜。

是沈逆主动的,主动吻上,命令边烬启开唇齿,与她热吻。

最后反被箍住了腰肢,尽情掠夺。

雾雪线列车载着两颗落魄、难解又无法割舍的心,穿过贫瘠寒冷的苍茫大地。

即便如蝼蚁般渺小,它亦顶风破雪,不顾一切地前行。

第154章

马车开了很久很久,换了两次车,直到第五阙后背发酸,险些睡着,才在一处偏远的小村子里停了下来。

这里应该是睦州地界。

第五阙在清醒之前听到的话还记得。

她记得向知番对侍女说,“别送去闻声阁,去听水楼”。

所以眼下这个破烂留丢,满地烂泥的地界,连水都没有,是怎么和“听水楼”这风雅的名字搭上关系的?

第五阙和其他三人被护卫和侍女带到一处院中。

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打开院门,有些疑惑问道:“怎么送这儿来了?”

领头侍女冷眼道:“别多问,向公交代了就这么做,十日之后向公会亲自来。”

第五阙思索着,以她对精神天赋者的了解,一次催眠的效果有限,十日之后老阉狗会来此地,肯定是来二次催眠的。

到时候可就没有锚点让她恢复神智了。

第五阙知道自己只有十日的时间。

很快第五阙就知道,自己还真是误会这听水楼了。

此地看是穷乡僻壤,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居然还是个给达官贵人做衣服的手工衣坊。

她和几位被催眠的同伴换上了女工的衣服,有人专门教她们如何手工制衣,纯纯把她们当劳力。饭还不给好好吃,尽吃些馊饭霉菜。

尚且不知和她一起催眠的这些人都是谁,不过从向知番以往的行径可以断定,这些人一定都是有利用价值的。

这么说起来,向老狗这藏人的方式真挺能掩人耳目的,想要寻找被抓走的亲朋好友,定会觉得人质被关到地牢之类的隐秘场所,没想到居然是发配到乡下去劳作。

全部打扮成农人的模样,还被催眠,痴痴傻傻灰头土脸的,就算从面前走过恐怕也无法辨认。

难怪贺兰濯一直没有找到。

有一点第五阙很感兴趣。

听他们话中的意思,以往人质应该多送去“闻声阁”,为什么却将她带到了“听水楼”呢?

莫不是那闻声阁有什么是她不能瞧见的?

贺兰濯的妹妹阿赐会在闻声阁吗?

……

这处院子看上去普通,实则周遭布满了监控,还有一层看不到的电网,日夜都有护卫暗中把守,无法随意进出,连睡觉都有监工巡逻。

曾倾洛是一直跟着她,但以免被发现,两人约好了相隔起码二里地。驾马车的人也贼得很,进村前都慢悠悠匀速前进,忽然加速拐进村,就是怕有尾随的尾巴。

第五阙怕曾倾洛已经被甩了,找不到这个院子。

被关在里面,想跟曾倾洛接头告诉她自己清醒了,完全没机会,无法出去,身上也没有任何通讯工具。

第五阙可真是愁,这下该怎么办?

第二日一早,第五阙还没睡醒就被叫起来去干活。

她顶着酸涩的眼睛,观察了一下周围,这小院劳作也有分配。

新人们都在院子里制衣,一举一动都在监工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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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找机会出院子,能递消息的机会就更多了。

第五阙在染布料的时候心想,那些能出院的老人们都是被观察了多久?别已经个把月,被向知番反复催眠了,那可真来不及。

第五阙正想着,只听“嘶”的一声,手里的布料被她扯成两截。

第五阙:……

糟了,想事儿想的,没注意手里的力道。

监工过来查看,无奈地看第五阙一眼。

“什么情况啊,这布料很贵的。”

第五阙心想,怎么着,你们还真的在做衣服,掩人耳目的副业越做越上心了是吧?

送第五阙来的护卫道:“她是个S级战斗天赋,力气大。”

监工:“那去磨染料。”

第五阙:……

你们这古朴的作坊,还真是纯手工?

第五阙被安排去磨染料,又把磨臼给磨穿了。

监工和护卫:……

管事的听到动静过来,了解了第五阙这浑身催眠都化不掉的力气之后说:

“正好,老吴的腰闪了,让她替老吴运货去。”

第五阙心想,我是想找个茬出院,谁能想到还没开始找呢就成功了,我运气怎么就这么好?

第五阙脚上套着电子枷械,被推上了马车。

管事的指着她道:“别想逃,一逃走这枷械立马爆炸,炸烂你半边身子,我可不负责。”

第五阙装着被催眠后的傻样子,嘿嘿一笑重复他的话道:“炸烂你半边身子,我可不负责。”

管事的觉得这傻子说话忒不吉利,挥挥手,让人赶紧把她运走。

第五阙在护卫和监工的双重监视下出了院门。

这一带全是乡间地头,让第五阙惊讶的是,她居然看到了一只活牛在耕地。远处当真有一条奔腾的小溪从山上奔入田野,寒冬的清泉叮咚作响,田野一望无际,厚厚的阴云之中裂出一道纤细的光,却能将远处的山脊描上一线夺目的金边。

没有楼宇没有朝堂,甚至连人都很稀少。

没想到如履薄冰之时,置身在开阔清新的山野,体会了一把她最最向往的逸致闲情。

马车开到市集一处布坊,成箱的布料已经放在后门,监工让第五阙下车去扛。

第五阙轻轻松松把布料搬上车,她发现这一带除了载具,很少机械化的东西。

第五阙想到了胶囊里未来世代的留言。

【你们的富甲一方,战无不胜,这一切都不是免费的。】

受够了黑魔方的苦,扭曲的科技之树开始枯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财富在惩罚中加倍流失。原始的劳动方式让受尽了所谓“完美世界”的百姓重新找回了安全感。不知道极度崇拜未来世代,连唐Pro这个名字都在致敬的先祖们,知道末日是从何而来时,会作何感想。

第五阙干活的整个过程都在监工的眼皮底下,没法留下任何记号,也不能与任何人交谈。

有点忐忑,这些监工也监管得太严了吧。

这么努力监视,怎么就不来扛扛货物?

第五阙坐车返回小院时,看似在发呆,实则在想办法。

路过菜场,在一阵吆喝声中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新鲜的白菜,五个铜板一捆——”

第五阙心里紧了紧,余光里看到了一身农妇打扮,正在卖菜的曾倾洛。

曾倾洛居然还学了当地的土话,脑袋上围着条三角巾,小脸涂得红红的,完全融入菜场的气氛,不愧是能干的小探子。

但第五阙在马车内,窗帘都拉着,只有车厢晃荡的时候才能露出一丝缝隙,曾倾洛没法发现她。

马车就要离开菜场,第五阙急中生智,突然呕了一下。

监工转头看她。

第五阙继续呕,监工嫌弃道:“打开窗户,让她吐外面!真是的,跟庖厨说,发霉的东西该倒就倒,抠这么点油水也富不了!真吃出毛病,我看他们怎么跟向公交代。”

窗户一开,第五阙假装捂嘴的时候刻意刺激喉咙,还真稀里哗啦吐了一顿。抬起头和曾倾洛对视,喉咙里还在作呕,对曾倾洛快速眨了一下眼。

曾倾洛在这附近晃荡了一天,终于发现了第五阙。

而且她清醒了,太好了。

其他人卖菜的菜农还在看热闹,曾倾洛收回目光继续卖菜,扯着嗓门跟人讨价还价.

边烬再次睁开眼睛时,沈逆已经将手术用具装回工具箱里。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沈逆合上工具箱的时候说,“你想先听哪个?”

边烬目光在她脖子上还未消退的指痕上流连。

指痕在沈逆为她检查身体时从红肿变成可怕的淤青,唇面上的血口也触目惊心。

看上去无比恐怖,而沈逆却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边烬:“你想先说哪个?”

边烬的语气依旧平淡,只有沈逆能听出字里行间内敛的宠爱。

“我是一贯喜欢说好消息的。好消息是,逆芯再次被黑魔方损坏,我加载进去的符纸也被拧碎了。现在报废程度已经到了百分之五十了吧。”

边烬皱眉,“这算好消息?”

“是啊,这意味着你不可能离开我了。你想带着我也得带着我,不想带着我也得带着我。”

边烬:。

“原来师姐你也会翻白眼。”

边烬:“那坏消息是什么,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沈逆把工具箱随手放到矮案上,拉来边烬的胳膊,理所当然舒舒服服地枕上去。

“坏消息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们的亲密度突破了一百五。刚才连理模块提醒,我们已经成功解锁了‘伉俪情深’成就勋章,只是这成就勋章是个实物,不给寄出来,得咱们俩一同回长安城才能拿。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啊?”

边烬习惯了沈逆的胡言乱语,“那不好不坏的消息是什么?”

沈逆的腿理所当然架到边烬身上,整个贴着她。

“不好不坏的消息么,就是璇玑和李……和你那两个小跟班已经趁着我给你手术的时候,查到了黑魔方的下落。”

边烬有些意外,“查到了?”

“嗯,璇玑脾气大,想要整列列车搜查,但是车头进不去,她就找列车长。列车长来了也刷不开车头驾驶舱的权限,虽说这趟列车是全自动驾驶,可驾驶员也是要经常待在驾驶舱的,列车长进出无碍。现在的情况就像是驾驶舱自个儿拒绝别人进入,这是不是很奇怪?”

边烬:“黑魔方就在驾驶舱?”

沈逆:“我猜测,这一整列车都是你要寻找的黑魔方分支。我猜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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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烬早该想到的,黑魔方既然不在乘客体内,又一直阴魂不散,整列车就是黑魔方化成的异形体,或许就是最可能的答案。

而且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一直时不时现身的沈扶苏这一路居然都没在列车的任何一个屏幕里出现,实在不符合她烦人的风格。

沈逆道:“还有一刻钟就到高峰林站了。璇玑说已经说服了列车长,到时候广播让所有乘客都下车。”

其实窦璇玑不是“说服”,而是“挟持”了列车长,不照做就砍了他脑袋。

不得不说,窦璇玑这强硬的做事风格,若是对手很难缠,可如果是同伴,倒是能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沈逆:“到时候如果乘客都下车了,这事儿就好办了。要是不让下车的话……”

边烬转眸,与沈逆对视.

曾倾洛拎着菜篮子从菜场离开,往村子里走。

身后有两个人一直跟着她。

曾倾洛全程没回头,她知道那是向知番的人,在暗中监视人质一举一动的护卫。

他们发现了她是个生面孔。

也未必会动手。这个村子人少,但也不是没有人员流动,就她看到的就有两户人家亲友来访。

曾倾洛猜测,跟着她的这两人看到了陌生人会照例暗随探查,排除可疑人员。毕竟这儿是藏人质的敏感地带。

沿着潮湿的青石板小路往前走的这几息间,曾倾洛脑海中闪过无数种策略,无论是躲是战,都会暴露身份节外生枝,第五阙很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时间太紧迫了,最稳妥的法子应该是找到一处闲置的房子。

有住所的话,可疑程度将大大降低。

眼下路过的房屋不是紧闭着房门就是屋内有人,不可能贸然闯进去。

走得越远,曾倾洛的心跳就越快。

眼看就要走出小村,曾倾洛心下一横,眼里已有杀气。

只有杀了他们,再想办法了。

就要抽出武器时,身边的小屋“吱嘎”一声开了门,一位婀娜的美妇人走了出来,曾倾洛还未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模样,对方气势汹汹一把拧住了她的耳朵。

“死鬼,几颗菜卖了一整天!家里的活不用干么?”

曾倾洛疑惑地转眸,对上一张明显化过妆的脸。

即便如此,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

“你……”

李极穿着一身朴实的农妇粗布裙,气势汹汹地揪着她往门里带,完全就是个泼辣的媳妇,在教训不上进的死鬼老婆。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还爱不爱我嘛?”

曾倾洛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连撒泼带撒娇的李极揪屋里去了。

屋门一关,李极把曾倾洛抵在门后,收敛起方才的泼辣劲儿,惊喜之余思念翻涌,捧着她的脸便要吻下来。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赖,倒是没认错人。

马上要吻到曾倾洛的软唇,李极的嘴却被捂了起来。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曾倾洛低语着,挑开窗帷往外暗瞧。

一直在暗中跟着曾倾洛的两名护卫互相对视一眼,离开了。

曾倾洛松了口气。

李极得意道:“人被我骗走了,我厉不厉害?”

曾倾洛:“你怎么会在这儿?”

李极也没将曾倾洛的手拨开,贪恋地用鼻尖蹭她的手心。

“我要是不在这儿,谁帮你把人骗走?”

曾倾洛掌心被她弄得发痒,那痒意直蹭到心尖上。

要是以前曾倾洛肯定立刻手开撤,让李极无处可耍赖。

但此刻,她犹豫了。

她甚至不敢去想,自己眼底是不是带着和李极一样的欣喜。

李极握着曾倾洛的手,紧贴在自己脸上。

曾倾洛被李极这热情的相贴弄得不自在。

倒不是其他原因,只是化妆成卖菜农妇,那些沾着泥的菜拿了又放,她手上肯定也有污渍。

李极虽然是农家女打扮,但身上一尘不染,脸庞洁净如玉,却半点不嫌脏。

“见到你好开心,虽然我知道你是和傻子打配合,不是为了我。”

方才还在耍赖的人,刚说两句话眼眶就红了,说话的声音也发着颤,一如既往想从曾倾洛那里讨一些甜蜜。

“你想不想我?”

被李极那双专注至极,渴望至极的漂亮眼睛热切地注视着,曾倾洛喉咙堵堵的。

“我,嗯……”

后面这个“嗯”实在太轻,轻到不像肯定,像犹豫的语气。

李极“哼”了一下,也没有真的生气,只道:

“要是只有不好听的就别说了。”

李极娇蛮地启开曾倾洛发凉的唇瓣,很快把她染热。

“这张嘴留着来吻我……”

第155章

燥热难当。

曾倾洛被抵在门边吻得喘不上气,感觉越来越站不住,李极还在解她的腰带。

保留了一丝理智,曾倾洛压下她的手,眼眸有些失焦,错开她的唇软声说:

“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

正说着话,发现两人唇面上有银丝相连。

曾倾洛窘迫地要转开头,被李极又一次吻住。

这次的吻很短,但更炙热,弄得深到曾倾洛难耐地漏了一声。

直到李极离开时,曾倾洛都还有些眩晕。

“嗯,是啊,你的第五姐姐还在危险之中呢。”

李极吻得自己脸颊上一抹不自然的潮红,字里行间拈酸吃醋,最后还是听了曾倾洛的话,没再继续欺负她。

曾倾洛不与她口舌之争,再看看门外,确定没有人留着盯梢,便认真问李极为什么会出现在此。

李极脱了扎人的粗布裙,随意丢到一旁,穿着亵衣,丝毫不害羞的面对曾倾洛,展示自己的好身材。

“我和贺兰濯联手把向知番引出了长安城后,他一直锲而不舍地追踪我,真是不胜其烦。我在石川留了线索,把他引到了石川,你们就是在石川发现他的吧。向知番可能做梦都想不到,我没逃到什么出其不意的地方,其实一直住在他势力范围内。”

李极边说边裹上柔软保暖的羊绒大氅,卸掉了脸上的妆,整个人瞬间变回了金贵的安王。

曾倾洛:“弩下逃箭。”

“对,向知番找遍整个睦州恐怕都想不到我居然敢待在他的眼皮底下。”

李极不仅给自己卸妆,还帮曾倾洛脸上那些显得土里土气的脏污给抹掉。

看曾倾洛那小脸又白白净净了,李极满意地点了点她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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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倾洛回味方才李极所言,“这么说起来,你们已经知晓我们的计划了?”

李极听“我们”这个词很不乐意,冷声道:“不止是向知番盯着我,我也盯着向知番好吧?他那个听水楼每日谁在进进出出,我了如指掌。”

曾倾洛:“你之前就发现了听水楼?”

李极被噎了一下,被曾倾洛那双眼睛看着,没法说谎。

“我在石川有安排人手,暗中监视向知番,第五那傻子被抓时我的人就一路跟着,这便发现了听水楼。话虽如此,可之前我就怀疑村子里有向知番关押人质的地点,就算没有傻子,我继续排查下去迟早会发现。”

李极说完,看见曾倾洛单手撑着脑袋在笑。

“你笑什么?”

李极觉得曾倾洛是在笑话她嘴硬。

其实曾倾洛是觉得她嘴硬的模样有点可爱。

当她意识到自己正在觉得李极可爱,荒谬感油然而生。

放在从前,肯定想象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觉得这高傲又目中无人的安王“可爱”。

“没什么,你接着说。”

李极:“我和贺兰濯一直没在一起行动,我在前吸引向知番的注意力,贺兰濯在后慢慢寻找机会,一点点渗透向知番的精神世界。我发现第五阙之后也没告诉贺兰濯,就怕她会因为担忧第五阙的安危而冒进。现在是最紧要的关头,定不能分散她的思绪。”

“向知番被贺节度使催眠了吗?”

“还不算,只是在一点点干扰他的情绪。”

向知番的精神力不在贺兰濯之下,甚至比健康状态下的贺兰濯略高一筹。贺兰濯一直没能完全康复,她们这种精神天赋者在大量使用精神力之后,想要完全康复,即便玉璧被修好了,也需要漫长的休养时间。

贺兰濯没时间休息,左眼也一直没能恢复视力,在精神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直接催眠向知番的话,就算做得再隐蔽,也有可能会被他发现。

所以贺兰濯没有采用直接催眠向知番的方式。

她采用的是间接催眠法。

想要抓向知番非常困难,但是抓他身边一个拥有精神力的下属易如反掌。

而且这位下属的精神天赋还不能太高,只能是C级。通过深度催眠C级精神天赋者,把他放回向知番身边,再利用他来一点点渗透向知番的思绪。

渗透向知番的手法不能是催眠,催眠动静太大,不一定成功但一定会被他察觉。

只是干扰他的梦境,让他噩梦不断,梦到他最害怕的事情。

不用太久,只需十天半个月,人在睡不好觉的情况下精神最容易崩溃,若是在遇到危机,慌不择路时,便是突破他精神防线的极佳时刻。

这段时日向知番被噩梦搅得心烦意乱,偏偏他的人生中还真有那么个难以跨过去的心病,循环反复戳他的痛处,李极的消息还东边冒出一点西边探出一头,他已经烦躁不堪了。

李极:“在他疲累至极时,贺兰濯会放一把火,我把繁之和其他十名能干的武卫留给她了,到时候会逼向知番逃出府邸,必要时繁之等人会现身与之缠斗,贺兰濯在暗中释放精神力,务必一击即中控制他的精神世界。”

曾倾洛:“这倒是个好法子。”

李极:“也不是万无一失。万一没能控制住,那么一直以来的计划肯定会暴露,向知番熟悉贺兰濯的精神力,必定会察觉贺兰濯的计划,那她的妹妹就危险了。”

曾倾洛厘清了她们的思路,“所以在动手之前,最好能得到阿赐的消息。”

李极:“没错。贺兰濯挺能干,这些年雇了赏金猎人在整个睦州排查,锁定了最后三个地点。听水楼就是其中之一。就我这段时日调查来看,她妹妹应该不在此地。应该在剩下的两处。闻声阁或者赏云台。”

“……名字倒是起得挺好听。”曾倾洛道,“所以你来帮她找妹妹,她来紧盯向知番。交换目的,反而更能掩人耳目。”

李极:“只要能弄死向知番,我不介意跟任何人合作,不过……”

曾倾洛看向她,“什么?”

“向知番的几个藏兵的据点我已经大致有方向,但这些人都极其谨慎,据点里什么地形又有多少人,暂时不知。就怕贺兰濯那边准备好了,我这头寻不到阿赐,或者就算寻到了也无法立即将她救出。时间上对不上,这事儿就难办了。”

曾倾洛抬手,一只小小的侦查鸟扑腾着翅膀,落在她肩头。

“小师姐特意为我做的,隐蔽性很高,让它侦查,应该能探查出据点里详细情况。”

李极听到是沈逆制作的,虽不情愿,却也无法否认对它的信任。

李极眼里藏着兴奋的光,“若是能把向知番所有据点都探查清楚,掀了他的老窝,往后睦州便再无他的姓名。”

当然,李极最希望的还是直接把向知番大卸八块。

曾倾洛抬起指尖,小巧的侦查鸟落在她的手指背上。

“所以你知道第五阙现在的具体位置对么?”

李极瞥来一眼。

“嗯,知道啊。”

语调漫不经心,还带着几分揶揄。

曾倾洛发现现在都不用李极开口,自己已经能猜到她的情绪了。

“我让侦查鸟和第五阙汇合,说不定能带出她所在据点的内部情况。到时候便能里应外合拿下此据点。只要占领一个据点,想要再破其他据点便简单得多。”

李极想了想,也不任性了,点开电子表,指了个位置,“就在这儿。”

曾倾洛道:“好。”

李极心不甘情不愿地问:“那你要去吗?”

曾倾洛:“不,我去容易被发现,我就操控侦查鸟去。”

听她这么说,李极高兴了。

“那正好,这段时日你便与我住在这儿,与我假扮田园双妻,恩爱度日。”

曾倾洛看她一眼。

李极:“我这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嘛?”

李极在心中已经想好了各种反驳的言语,甚至预备曾倾洛想走的话,该怎么死乞白赖将她留下。

谁知,曾倾洛一边为侦查鸟设置程序,一边轻声道:

“我也没说什么。”

李极以为自己听错了,蓦地挺直上身。

“这么说,你答应了?”

曾倾洛的确想留下。

这小屋子看着就知道完全没被改造过,应该原本就是村民的房子,被李极以某种手段弄来掩人耳目的。

在这儿住下,和李极假扮双妻,与此同时推进计划,当是最稳妥的方法。

而心底深处亦有一种清晰的情绪,她担心李极的安危。

这儿距离向知番的据点太近,随时都会有他的人来巡查。繁之追随贺兰濯去了,那康逸和其他下属应该藏在附近,就算有人暗暗守卫,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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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倾洛想起分别前小师姐对她说的话。

“有些人一见如故,有些人日久生情,而有些人则需经历三回九转方可见真心。”

李极这个人狂妄自大,满口谎言,疯疯癫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都是相识之初曾倾洛不喜甚至厌恶她的缺点。

可是经历种种,她发现李极在这些缺点之外,也有惹人喜欢的优点……

曾倾洛暂时不想去想太多,眼下把所有精力集中在计划上才是最重要的。

曾倾洛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李极喜出望外。

锁定了目标,小侦查鸟进入隐形状态,曾倾洛将它放飞,去找第五阙。

曾倾洛坐在矮案前认真看着侦查鸟同步视频,李极开开心心地张开大氅,从她身后紧抱着她,把她整个人都裹进去,仿佛有了肆意缠她的正当理由,下巴搭在她肩头,跟她一起看。

“裴寂。”曾倾洛说,“你别在这呼吸……”

热热的呼吸喷在耳朵上,耳朵已经被她弄到滚烫。

而且贴得这么紧,里面只穿着一件亵衣,柔软的轮廓贴在她后背上,惹得人心猿意马。

听曾倾洛居然唤自己“裴寂”,唤得极其顺口,分明是记得她说过“叫我裴寂好不好”的请求。

李极无声地笑着,听话地转头,把脑袋转到另一边肩膀。

曾倾洛无奈道:“这边耳朵也弄烫了。”

李极:“那我不呼吸?”

曾倾洛:“行啊。”

李极当真不呼吸,憋着气。

曾倾洛失笑:“幼稚。”

李极不说话,就蹭她的后颈。

曾倾洛调整侦查鸟的方向她在蹭,开启高度静音功能她还在蹭。

一遍遍地蹭着。

“裴寂。”曾倾洛再次点她。

“我都没呼到你耳朵了。”

“你蹭起来也很痒的。马上就要进入听水楼,我要集中注意力了。”

李极:“那,亲你的宝贝裴寂一下再集中注意力。”

曾倾洛:……

感觉裴寂不是大她八岁,分明小她一辈,这么粘人又幼稚。

曾倾洛心里想到的是“别真的来捣乱”,便回头捏着李极的下巴,轻轻啄在她唇上。

“好了?”

李极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过自己能得逞。

突然得逞,怔住了。

曾倾洛:“去自己待一会儿。”

李极更不想走了,抱着曾倾洛不撒手。

“我就在这儿待着,哪也不去,不蹭你就是了。”

一大只压上来,曾倾洛背都被压弯了,不过看在这次她说话算话的份上没再赶她,就让她抱着,辅助侦查鸟的飞行,顺利进入了听水楼.

【高峰林站就要到了,请在高峰林下车的乘客收拾好行李和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列车里的广播播放着温柔的电子提示音,车厢内要下车的旅人提着行李背起行囊,准备下车。

最后一节车厢里,等待下车的人群尾部有两名小娘子前后挨着站,说起最近关于列车杀人的传说。

“列车还能杀人?”

“谁知道啊,就是在网上看到的,说一整列车的人都不见了,然后那列车平白多出六节车厢。”

“嘶,这也太恐怖了吧,是雾雪线出的事儿吗?”

“好像不是,不过……”

两人回眸,往身后看。

“我怎么记得,我们坐的是最后一节车厢?”

“我,我也记得后面就是驾驶室,可是你看——”

两人趴在琉璃槅门前往里瞧,驾驶室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节空荡荡的车厢。

和恐怖的列车杀人传说一模一样。

没有人的车厢显得格外阴森,冷光打在一排排没有人的座椅上,呈现出一种恐怖的隐匿感,仿佛有什么阴湿的怪物随时会突然打破这诡异的静谧。

更让她们头皮发麻的是,这节空车厢的尽头还连着另一节无人的车厢,那节车厢只有半截。

半截车厢正在一圈圈地往外织出更多的厢体,彷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机械臂正在打造这高速行驶的列车。

可根本没有机械臂,还未造好的车厢尾部敞开着,面对着黑洞洞的雪夜。

她俩捂着嘴,所有害怕的情绪都堵在喉咙口,浑身鸡皮疙瘩战栗。当她们回头的时候,察觉到了一件极其古怪的事。

“你有没有发现,队伍变短了?”

她们原本站在队尾,前面是一条塞满过道等待下车的长队。

她俩都记得原本站在她们前面的是个背竹篓的老头,但此刻,队尾已经远离她们十步之远了。

“会不会……有人下车了,所以队伍变短了?”

“车根本就没停好吗!”

而且,那个背竹篓的老头呢?车厢里根本没有他的踪影。

恐惧感变成了冷汗。

“我,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摸我的脚,你帮我看看……”

“这谁敢看,你自己怎么不看!”

“我也不敢看啊!”

两人都说不敢,却齐刷刷地低头。

抓她脚的,正是那背竹篓的老头。

背竹篓的老头半个身子不知何时与车厢的地面融为一体,翻着白眼的脑袋一大半都被地面吞噬,皱巴巴的右手紧扣着其中一人的脚踝,用力将她往下拽。

被抓的小娘子失声大叫,同伴也吓得魂不附体,行李、背包、隔壁座位上吃剩的餐盒……手边有什么都往老者的半截身上狂掷。

与此同时,正在等待下车的旅人疑惑声迭起。

“不是就要到站了吗?怎么车速还这么快?”

“为什么不停车——乘务员!”

“怎么回事!有人吗——”

黑色的乱体从背竹篓的老头手上飞蹿至小娘子的腰间,小娘子整个人就要被他拉倒时,一把电刃斩断了乱体。

“站我身后。”

耀眼的电光中,窦璇玑单臂横挡,将旅人们挡在后方,眼眸一抬,对前方道:

“开火。”

戴着帷帽的李司手炮狂轰,将黑魔方的乱体轰得粉碎,配合得天衣无缝。

李司抬头,笑着对窦璇玑道:“我好不好用?”

谁知窦璇玑完全没看她,正在和云婵云衣一同疏散人群。

李司:……

原本的计划是让列车长广播,到了高峰林站让所有乘客下车。

意料之中,这趟失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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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舱前。

【嘟——您的权限已过期。】

列车长的权限依旧被拒。

眼看着就要到站,车速反而越来越快,大冷天列车长急出了一脑门的汗,回头对边烬和沈逆道:

“不行啊,不知道是不是系统出了问题……”

列车长还没说完,边烬抬手把他挡到身后,“让开。”

还未等列车长反应过来,她一脚踹飞了舱门,进入驾驶舱。

列车长:……

第156章

驾驶舱内一片黑暗,只有中控屏幕上闪着星星点点的红蓝光,却有大量的黑魔方能量反应。

沈逆在边烬身后道:“舱门上有一层虚电容壳体。就是这层壳体干扰了侦测。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黑魔方了。”

边烬:“它还在吞噬乘客,不断提升自己的能量,也是我见过能量最大的分支。”

边烬的手压在中控屏上,黑色的乱体瞬间卷住她的手。

沈逆清晰地发现边烬清冷的脸庞上浮出一丝染着邪气的笑。

边烬:“胆子挺大。”

列车冲过了高峰林站,极快的车速刮起的强风,把站台上等车的旅人们吓得连连后退。

车厢内,一部分座椅变成了吃人的乱体,卷到人立刻往其身体里钻。

云衣双手各拿一把枪,打得乱体碎渣横飞。

她身侧的姐姐云婵右手手掌内置超声波干扰,能有效混乱乱体的磁场,破坏乱体的行动。左手手掌张开,超强劲吸尘器吸口嗡嗡作响,近距离的乱体和被云衣打烂的碎渣都会被吸入内置在手臂里的虚电容壳体内,装满一袋就从上臂的出口排出。

姐妹俩从车头往中间扫,窦璇玑和李司则从车尾往前包。

车内有战斗能力的人纷纷拿出武器和黑魔方拼了,没有战斗能力的则围成一团缩在角落里,把行李挡在身前。

更有甚者直接跃出窗外,车速太快,也不知摔出去是死是活。

窦璇玑和李司一同退敌的次数不多,却意外的很有默契。

李司也是个远程枪手,掩护着擅长近战的窦璇玑。

加之她为了隐藏身份戴了帷帽,恍惚间,窦璇玑有种房判还在身边的错觉。

两路人马很快杀到了中间的车厢,乱体好不容易被铲除,车厢却开始扭曲。琉璃车窗在扭曲中率先碎裂,炸出无数的碎片喷向抱头尖叫的旅人。

车顶塌陷,座椅错位,车厢内的空间越来越小,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像捏饮料罐一样轻易把车厢捏扁。

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捏死在车厢内。

窦璇玑当机立断去砍列车门。

列车门刚被砍开,门忽然变成乱体,拧成一把长刀,扎向窦璇玑的心口。

窦璇玑记得沈逆跟她说过,这趟列车本身很有可能就是黑魔方分支,只不过这次它没有变成“异兽”,而是幻化成了列车的形态,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心里是记得这件事,但在紧要关头还是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车是车,门是门。

门突然变成了刀,让窦璇玑的反应慢了半拍。

乱体刺刀扎入血肉之躯,鲜红的血喷溅在老旧的车厢墙壁上。

那血却不是窦璇玑的血。

一直紧跟着窦璇玑的李司眼疾手快挡到她身前,空手抓住长刀,手掌被锋利的刀刃割破,血很快从她的指缝往外涌。而她另一只手持着的手炮炮口已经对准了乱体。

李司睨着窦璇玑,痛楚让她额头上蒙了一层冷汗,还在一如既往地笑。

“这回好用了吧?”

手炮本就威力惊人,近距离轰炸之下,乱体被轰成齑粉。

车门大开,刺骨的寒风灌入车厢,李司头顶上的那块车顶猛地压下来,要不是窦璇玑拽她一把,她脖子可能当场就被压断了。

车厢越来越扭曲,惊叫声四起,李司这样的高个子都没法站直了。

云婵云衣也把其他车厢门强行启开。

继续待下去只会被拧成肉泥。

“跳!”

窦璇玑向着车厢内喊。

“不想死就跳!”

人群中有人弱声道:“可是……车速太快了,跳下去也会死啊!”

窦璇玑被噎了一下,言之也有理。

她望向车外,车速实在太快了,铁道两侧还是凌乱的碎石,冰天雪地的北地到处都是硬邦邦的,这么快的车速敢跳的早就跳出去了,剩下的这些普通人跳出去只会当场没命。

李司念叨了一句,“要是车速降点下来就好了。”

言毕,只听一阵尖锐的摩擦声,车厢猛烈摇晃,所有人惊呼着往前倒。窦璇玑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到李司怀里。

车速还真降下来了。

李司震惊,不是吧,登基之后我这嘴也开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