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黑暗走向黎明刘知远 刘承祐 郭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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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晋朝的灭亡,表面上是因为景延广惹恼了耶律德光,致使出兵灭晋。正如王夫之所言:“景延广抗不称臣,挑契丹之怒,而石晋以亡,古今归罪焉,流俗之论无当于是非,若此类者众矣。”接着王夫之又评论道:“重敛中国之所有,以邀一日之欢,军储不给而军怨于伍,流离载道而民怨于郊。”并认为晋朝的灭亡,桑维翰要负主要责任,“石氏之亡,桑维翰实亡之”。

王夫之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桑维翰当初极力劝说石敬瑭向契丹称臣称儿,并割让幽云十六州和岁输三十万给契丹,导致了北方防御体系的崩溃和养肥了契丹人的贪婪。桑维翰是个该死的罪人,但比他更该死、更应该被钉在历史耻辱柱的人是石敬瑭。

就比如现代人一提南宋的民族英雄岳飞被冤杀于风波亭,就会条件反射般的想起是秦桧害死了岳飞。但正如明朝文学家文征明在《满江红》一词中所言: “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如果不是岳飞“还我河山、迎还二圣”的主张激怒了宋高宗赵构,秦桧又何必和岳飞过不去?

桑维翰也是如此,即使桑维翰的主张祸国殃民,但没有石敬瑭的同意,“梦想”也不可能成真。真正导致石敬瑭建立的晋朝灭亡的罪魁祸首,正是石敬瑭本人。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石晋的十年不过区区一瞬,但石晋所造成的历史恶果,一直到今天,我们仍然能感觉的到,石敬瑭不愧是“千年风云第一人!”

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终于如愿以偿的坐在大梁宫中,该死的石重贵想和自己做对,也遭到了可耻的失败。现在数千里大好河山成了他耶律德光的家产,心中那个痛快啊。耶律德光喝着美酒,搂着美女,对跪在地上对自己狂拍马屁的原晋朝官员们说:“我之所以能够灭掉石重贵坐在这里,是因为我对你们的了解远大于你们对我的了解。”耶律德光又问“人尽可夫”的冯道先生:“你老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冯道大义凛然的回答道:“臣是个无才无德的白痴老家伙!”耶律德光大笑,又问:“那么现在天下事混乱成这个鬼样子,老先生认为该怎么办啊?”冯道既来拍马屁,就不会半途而废,说道:“天下的老百姓受苦受难,现在即使如来转世也救不了,只有皇帝陛下才能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

这马屁拍的极有水平,那帮跟屁虫和冯道根本不是一个重量极的,怪不得耶律德光对冯道“宠幸有加”,封他做太傅。

可冯道諂媚的笑容还没有退去,耶律德光就派出契丹族骑兵打着给战马找草料的名义到民间“打草谷”,实际上就是抢夺老百姓的财物。如果单是劫财还罢了,契丹骑兵还劫命,见着壮年男人就用刀砍死,老弱病残就地给活埋了,河南山东一带百姓死伤无数。狼子野心,果然与众不同,石重贵再昏愦无能也没干过这个。昏君固然无能,但比起无耻的暴君来说,更容易让人接受,毕竟昏君对社会造成的伤害远远小于那些“想再多活五百年”的暴君。

老百姓没想到走了一个石重贵,来的却是一个比石重贵更加残忍暴虐的杀人狂,大失所望,恨透了契丹人。当然胡人中并不是个个都象耶律德光那样,还是有仁君的,胡人里面头一号的仁君就是前秦天王苻坚,如果中原的百姓能接受苻坚的统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面对这个一个更加混乱的局面,在太原官署中密切关注中原态势的河东节度使刘知远禁不住春风满面,心中暗喜。耶律德光越胡闹,他就越不得人心,自己趁乱夺取中原的可能性就越大。当然刘知远知道现在还不到和耶律德光翻脸的火候,表面上对契丹称臣,甚至还乐于接受耶律德光作自己的义父(耶律德光经常“知远儿”的乱叫唤)。说来也有趣,在晋汉之际的这十年中,想做耶律德光干儿子的有一大把,比较著名的就有赵延寿和杜重威。这二位是铁了心要认耶律德光做祖宗,而刘知远只是暂时利用一下耶律德光罢了。

五代共存在了五十三年,头一代朱梁存在的时间算是最长的,也仅有区区十六年。而存在时间最短的就是刘知远建立的后汉,居然只存在了四年。现在的大学生在象牙塔中挥霍完人生中最值得回忆的四年青春,然后做鸟兽散,各奔前程去了,刘知远的后汉也就是这点可怜的时间。不过刘知远可不是象朱友贞、石重贵这样的草包,他在五代中的“级别”也仅次于柴荣,和朱温、李克用、李存勖、李嗣源、郭威是同一个“重量级”。就是在位时间太短了,不过一年就呜呼了,不然是可以有更大做为的。

刘知远虽然姓刘,却是正宗的沙陀帮出身,和李存勖、李嗣源一样都是当时的“国际友人”。历史上姓刘的皇帝不少,但除了前三汉(西汉、东汉、蜀汉)和刘宋外,其他都是”冒牌货”,比如灭了汉人政权西晋的“刘邦后人”刘渊。当然,“英雄莫问出处”,只要有本事就行,“纯血统论”是不应该有市场的。

刘知远和晋高祖石敬瑭是白骨堆中滚出来的交情,虽然后来石敬瑭对刘知远有所猜忌,毕竟这个时代想当皇帝的人太多,能当皇帝的人也太多。但不管怎么样,石敬瑭还没有把刘知远怎么样,让他当上了当时天下第一重镇河东的节度使。

石重贵和耶律德光闹翻之后,刘知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暗中养精蓄锐,只要天一下雨,他这条潜龙就要乘势上天。

刘知远和所有在乱世中取事的枭雄一样,都是演戏的高手,他表面上对契丹称臣,以争取有利的战略空间。同时又多次对部下扬言要劫回已经动身北上的前晋朝皇帝石重贵,说是要迎还“圣主”,在晋阳继承大晋朝的香火。傻子也知道刘知远在骗人,果然,刘知远跟真事似的派兵去“救”石重贵,但这时石重贵早就把户口迁到黄龙府去了,刘知远“空欢喜(实际上是真欢喜)”一场。

南宋大英雄岳飞想“迎还二圣”,不仅是出于臣节,更出于民族大义。而且岳飞也不是一个具有皇帝气质的枭雄,他是一个英雄,真正的英雄。刘知远没这么高尚,他只需要对自己负责,至于自己坐视石重贵灭亡,他不会有什么歉疚之情,乱世中谁不想做皇帝?而且石家的也没有给李家的尽忠,我又凭什么给石家的尽忠?没这个道理!

手下的兄弟们也知道刘知远想干什么,反正石重贵已经完蛋了,又不想跟着耶律德光做“二等公民”,自然就希望刘知远能当皇帝。刘知远“大怒”,骂道:“你们知道个屁!现在契丹人实力这么强大,我们根本不是耶律德光的对手,这事以后再说。”刘知远表面上说的是实话,但他考虑的却是自己的舞台表演还没有结束,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是个“皇帝迷”,要做也要让人觉得他是“被迫”做皇帝的(古往今来,被“迫”做皇帝的何其多也!)。

各地的军阀看到契丹人在中原胡作非为,也知道耶律德光兔子尾巴长不了,自己的实力又不做不了皇帝,许多人写信给刘知远,劝他“顺应历史潮流”。刘知远的头号心腹、侍卫亲军都虞侯郭威便劝刘知远说:“耶律德光残暴失人心,天下多以主公为首望,现在主公不能再推让了,万一其他人乘虚取主公而代之,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刘知远点了点头,说道“有理!”

郭威说的是实情,虽然中原那些军阀没实力做皇帝,但南边的南唐却有这样的实力,南唐名臣韩熙载也劝李璟早点北伐,说的和郭威一样。如果李璟在石重贵北上之际出兵,打着一路直扑开封,一路出齐鲁,成功希望还是非常大的。刘知远是当时中原军阀中实力最强的,但如果横向和南唐比较,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何况南唐有位真正的名将--刘仁赡,对付郭威不是问题。可惜李璟不是柴荣,换成柴荣早就动手了。

公元 947年 2月,刘知远在晋阳称帝,国号汉。在刘姓建立的朝代中,除了卖草鞋的刘裕建立是的宋,其他的全都称汉朝。不过刘知远当了皇帝,但并没有建立自己的年号,而是说什么“晋德巍巍,不忍忘也!”,依然使用晋朝的年号,不过刘知远放弃开运年号,而称天福十二年(看来石敬瑭果然“德行深厚”)。刘知远这么做,当然不仅因为石敬瑭对自己有恩,也有对石重贵对自己猜忌的一种报复。

刘知远称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犒赏拥戴自己的将士们,他是带头大哥,不放点血,弟兄们会有意见的。但自己手头比较紧,拿不出多少钱来。刘知远准备去民间问比他还穷的老百姓们“借”钱,他的贤妻李氏这时站出来对刘知远说:“陛下刚刚建立基业,民心未必心服,现在去搜刮民财,老百姓会失望的,这不是陛下所应该做的。这样吧,妾这里还有一些积蓄,不算多,但还可以堵住将士们的嘴,不让他们对陛下离心离德。”刘知远这个感激啊,不住的对老婆大人打躬做揖。刘知远下令把自己所有的私房钱都拿出来,按人头分了下去,果然将士们都高兴的连呼皇帝万岁。

这个李皇后就是四大南戏之一的《白兔记》中那位大名鼎鼎的李三娘,有意思的是,她嫁给刘知远即不是青梅竹马,也不是媒婆介绍,而是被刘知远看中,强行抢过来的。不过两口子极为恩爱,这也许是前世注定的缘份吧。

而这时仍在大梁宫中喝酒的契丹皇帝耶律德光,依然在放纵他的骑兵去民间“给战马寻找草料”,老百姓受尽了契丹人的凌辱,各地纷纷爆发反抗契丹野蛮统治的起义。耶律德光有些坐不住了,仰天背起诗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他想家了。

借口他的老娘述律太后想他了,要回家看看。可那帮靠拍马屁混日子的前晋朝官员都舍不得他走,不知是哪个笨蛋出了个主意,说可以把太后老佛爷接到这啊,这里的生活条件多好。耶律德光见这厮不亮事,气的直翻白眼。

开福十二年(公元 947年)的三月,耶律德光留下他的表兄兼大舅哥萧翰留守大梁,把大梁的金银宝贝连同太监宫女都带着,踏上了节后返乡的路程。耶律德光在《辽史》中的评价很高,元朝脱脱说他“威德兼弘”,可这个“威德兼弘”的大皇帝在回国途中也不放过饱受苦难的老百姓,派出骑兵继续掠夺民财。尤其残忍的是,耶律德光在路过相州(今河南安阳)时,契丹军大肆屠杀,奸淫妇女,将城中的男人近乎杀绝。最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契丹军还虐杀婴儿,用嗷嗷待哺的婴儿扔在空中,当婴儿掉下来的时候用刀捅死,这帮禽兽不仅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乐。(野蛮!无耻!)

如此残忍暴虐,老天也不容他,当人面兽心的耶律德光行到栾城(今河北栾城东)时,染上重疾,勉强走到了杀胡林,因医治无效,呜呼毙命。契丹人带着耶律德光被掏空的尸体回国,他的侄子耶律兀欲继位,尊耶律德光为太宗皇帝。

刘知远知道了耶律德光的死讯,将前不久耶律德光赐给他象征地位的木拐子扔到地上,召集文武议事出兵规复中原。大多数将领七嘴八舌的建议先取河北,但郭威却有不同意见:“虽说耶律德光死了,但尚在河北的契丹军实力还很强,各地的契丹军要是玩坚壁清野,我军将进退无路,自取灭亡。不如沿汾水南下比较安全,这边没有契丹军队,而且各路豪杰多归心陛下,不过十几天我们就能拿下河南。河南是中原要州,河南一下,天下自定。”

还是郭威有军事头脑,兵法云“避实击虚”,比如想上树摘果子,有梯子不用而学猴子爬树那是天字第一号的笨蛋。刘知远紧紧握住了郭威的大手说道: “朕,也是这么想滴。”

刘知远为了安全起见,让他的亲兄弟刘崇(就是后来北汉的老祖宗)留守晋阳,这是根本之地,千万不能中原没到手,把老本给赔掉了。刘知远又命令在上党一带的史弘肇所部取潞州和泽州,自己率大军走西路,经晋州(今山西临汾)、绛州(今山西新绛)直趋陕州(今河南三门峡)。

没多久,前线就送来捷报,说大将军史弘肇已经取下潞州和泽州。二州是河东与河南之间重要的枢纽重镇,史弘肇的胜利扫除了敌对势力对河东的威胁,还可以让刘知远率领的主力顺顺当当的进入河南。

而留守汴梁的契丹宣武节度使萧翰也是个风流公子,在汴梁城中风花雪月了一些时日,当听说刘知远要来,还算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那两下子不够史弘肇塞牙缝的,三十六计走为上。临走之后,萧翰自作聪明,想在刘知远那里埋下颗定时炸弹,找来已经十几年没有动静的唐明宗李嗣源的老婆王氏(花见羞)和小儿子李从益,假传死鬼耶律德光的旨意,强迫李从益当中原的代理皇帝。王氏知道要大祸临头了,不禁哭出声来:“刘知远是好得罪的吗?你这不是害人吗?”萧翰管不了那么多了,收拾好金银细软窜回契丹。

天福十二年(公元 947年)六月,大汉皇帝刘知远跟游山玩水似的来到了汴梁城,前不久还跪在地上舔耶律德光臭脚丫子的“契丹大臣”们,听说新主子来了,都争先恐后的去拜见。反正这年头皇帝多,一天换一个,跟谁不都一样?有吃有喝就行了。已经不要脸了,这时再讲什么气节会被人家笑话的。妓女“人尽可夫”,这帮人连妓女都不如。妓女出卖的只是肉体,而这干子“俊杰”出卖的却是灵魂。当一个人失去了灵魂,我们就可以把他看成“死人”,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

刘知远听说李嗣源的小儿子在汴梁监国,脸色一沉,李嗣源死了十多年了,你李从益跑出来捣什么乱?我的地盘不容别人染指。派人去宫中“帮助”王氏和李从益自杀,让他们和早就做鬼的李嗣源骨肉团圆去了。王氏死前说的非常可怜: “我儿子根本不想当皇帝,是契丹人强迫的。皇帝为什么不发发慈悲,留下李从益,每年也能给明宗皇帝扫一下落满灰尘的陵墓。”

李从益和刘知远素无仇怨,也根本没有自己的政治势力,他不过是被契丹人利用的棋子罢了,他对刘知远能产生什么威胁?刘知远如此下狠手,唐明宗李嗣源的威望在这时还有一些影响,刘知远此举让许多对刘知远抱有期待的人非常的失望。杀了李从益,刘知远又能得到什么?

在契丹撤军后,中原出现了权力真空,虽然刘知远是当时实力最强的,而且已经做起了大梁城的主人。但还是有些人瞧刘知远不起,仗着自己手上有七八个弟兄、十几条枪,非要和刘知远掰掰手腕子,契丹的邺都留守杜重威就是这么一位角色。

杜重威肚子里有几个蛔虫,刘知远一清二楚,刘知远进入汴梁后,就立刻下诏,就以大汉皇帝的名义,调杜重威任宋州节度使,象邺城这样的军事重镇不能落在杜重威这个朝三暮四小人的手里。可杜重威哪里肯听,把来使给轰了出去: “回去告诉你家皇帝,别想打杜老爷的主意。”

刘知远一听:“什么?不想过来?那朕就去请你过来吧”。天福十二年的闰七月,刘知远派出天平军节度使高行周和镇宁军节度使慕容彦超率军到邺城去 “请”杜重威赴任。杜重威连刘知远都不当个人物,还能瞧上高行周?立刻派儿子杜宏遂去还在镇州的契丹大将满达勒(也译麻答),满达勒让部将杨衮(不是演义中那个火山王杨衮、杨六郎的爷爷。杨延昭祖父本是杨信,后汉麟州刺史)去邺城解围。

可当杨衮来到刑州(今河北邢台)时,听说满达勒已经被汉兵给驱逐出境了,哪还有心思去救杜重威,自儿玩去吧,杨衮也窜回契丹去了。杜重威无奈,只好死守,不过杜重威还能撑的住,高行周打了二个多月没攻破邺城。

到了十月,刘知远见高行周的面子不大,只好亲自来请了。刘知远亲自率军攻城,但没想到杜重威身上有刺,被狠狠扎了一下,死了一万多将士。刘知远大怒,围城不攻,准备饿死杜重威。杜重威这才有些害怕,饿死的滋味是很难受的,在得到了刘知远“投降就不杀他”的保证后,灰不溜秋的开门投降了。刘知远说话算数,没杀杜重威,但将杜重威的家产充分,犒赏三军。留下高行周留守邺城,大驾回京。

可当刘知远刚回到开封,迎头就遭了一棒:皇长子开封尹刘承训已经病故了。刘承训为人厚重,也很有政治才能,在短命皇帝“肆虐”五代的情况下,刘承训是后汉王朝多活几年的最可靠保证。可惜早死,只有二十六岁。怪不得刘知远哭的死去活来,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合格接班人说没就没了。而次子刘承祐年少贪玩,轻佻无行,这让刘知远如何放心的把江山传给他。

当然,即使刘承训能顺利的继承皇位,不见得就一定能让后汉王朝的存在时间超过五代统治时代最长的后梁。五代之所以历年短促,并不全因为各个朝代的第二代继承人的责任,这是一个历史大环境的问题。五代是唐朝藩镇之祸的延续,问题出在军事控制权的分流。五代加上十国的开国帝王绝大多数都是军阀出身,而第二代则基本上没有军事经验。在这个一个谁会打仗谁就能当皇帝的时代,军事能力才是硬通货。

安葬完了刘承训,刘知远心神恍惚,难过了好些日子。这也难过,人生有三大痛: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沉重的心理打击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消除的,甚至要陪伴着老者痛苦的度完余生。人生有时就是这样残酷,没人希望这样,但一旦变成事实,又不得不去承受。人改变不了什么,唯一能改变的也许只有自己的年龄,随着日起日落,慢慢的老去,直到死亡。

转眼就到了新年,刘知远强打精神,照例大赦天下,但不接受群臣的拜年,儿子都死了,哪还有心思搞这些。去年称帝还在使用石敬瑭的天福年号,当时因为形势所然,现在政局相对稳定,也就没有必要再抗着石敬瑭的破旗了,下诏改天福十三年为乾佑元年(公元 948年)。过了两天,刘知远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刘暠。有点意思的是,历史上只有两个帝王的名字带暠,一个是唐朝李氏的先祖、五胡十六国时期的西凉文昭王李暠,一个是汉朝刘氏的“后人”刘知远(当然刘知远和刘渊一样是冒牌的)。

刘知远又忍不住在想死去的大儿了,越想越难过,经常流泪不止。刘知远终于病倒了。勉强熬了几天,病情越来越重,刘知远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召来史弘肇、郭威、杨邠等人托孤。刘知远忍着病痛对他们说:“我已经不行了,趁现在还能说话,先把后事安排好。皇次子承祐少不经事,你们待他要向待我一样。”临终前又说了一句:“杜重威还活着,对承祐是个威胁,我死后你们就立刻除掉他。”

说完刘知远就崩了,时年五十四岁,在位也仅仅十个月。在五代十国历史上的开国帝王中,也只有后蜀高祖孟知祥能和刘知远“平起平坐”,孟知祥比刘知远还“过分”,只享受了五个月的皇帝滋味就死了。

乾佑元年(公元 948年)二月,郭威等人遵照遗诏,请出年仅十八岁的周王刘承祐继位。刘承祐是个听话的孩子,老爹死前最大的遗愿就是除掉惹人嫌的杜重威,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派人将杜重威爷几个全都拿到,一人赏了一刀,见阎王去了。围观的老百姓对杜重威的罪有应得无不拍手称快,甚至当杜重威人头落地后,都奋不顾身的上前去割杜重威的肉,扔到嘴里狠狠的嚼着,以消解这几年对大汉奸杜重威的愤恨之情。

这一幕在 681年后再次上演,“大汉奸”袁崇焕被凌迟处死,老百姓都抢袁崇焕的肉吃,对汉奸的痛恨何其之深。只可惜了袁督师,国家栋梁就这样被自己倾心爱护的老百姓一口一口的生吃掉,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悲哀的事情。相比之下,杜重威是算便宜的,因为在五代时就已经有了凌迟,赏他一碗刀头面,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刘承祐继位之后,援照旧例,大封文武百官。虽然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刘承祐刚当上皇帝,还没有自己的政治势力,自然不宜在那些老臣头上动土。而且这帮人都是老油精子,把他们惹毛了,再“强迫”某个谁出山当老大,刘承祐是应付不过来的。

在刘知远留下的这干子旧臣中,“内部总理”杨邠、“首都卫戍司令”史弘肇、“国防部长”郭威、“财政部长”王章是其中的核心骨干力量,刘承祐虽然是皇帝,但年少不懂事,军国重事由这四位负责。而那位“德高望重”的太师冯道,则只是被当成了后汉王朝的装饰品,一只美丽的花瓶,冯道也懒的去掺和政事。这年头太乱了,在家养鸟多好,行将就木的老朽了,也没兴趣去管那些破事。

杨邠和史弘肇是刘知远的贴身死党,对刘家的忠诚是没得说,但这二位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贪财。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只要起了贪念,就必然会干出权钱交易的勾当来。曾经投降契丹的原凤翔节度使侯益因和取代他的王景崇关系不好,便拿出重金贿赂杨史二位,请他们在皇帝面前给王景崇泼点粪,最好能干掉他。王景崇在京中有耳目,自然知道了这件事,气的当初在交接的时候没杀到侯益。

五代虽然存在时间不长,只有区区五十三年,但其混乱程度可以说“骇人听闻”。由于中央权威的丧失,地方上的军阀虽然对中央政府还保持名义上的从属关系,但真正能听话的根本没几个。正如宋代军事评论家何去非所说:“夫以功就天下者,常有强臣;以力致天下者,常有骄兵。”,藩镇上有强臣,下有骄兵,一旦觉得形势有利,就会扯旗造反,谋取更大的利益。

当刘承祐还没有皇帝宝座上坐热的时候,就接到了前线的急报:护国节度使李守贞自称秦王,反于河中府(今山西永济西),并已经攻陷潼关。后汉的陕州兵马都监王玉在潼关打败李守贞,夺回潼关不久,又传来永兴(就是现在的陕西西安)牙将赵思绾在取得了长安城中的控制权后也反了,并接受李守贞的“伪职”。

赵思绾这个人很普通,当时象他这样级别的人物成千上万,但他有一个特别的辟好,是一般人所不敢去尝试的。就是赵思绾喜欢生吃人肝,说:“吃了人的肝,能益寿延年。”甚至当他把肝吃完后,被取出肝的这个可怜人还没有断气(残忍至极!)。朝廷派出镇宁节度使郭从义讨伐这个畜牲,保义节度使白从珂去讨伐李守贞。

到了六月,凤翔巡检使王景崇因为不愿意接受朝廷的调令改任邠州(今陕西彬县),同时向“秦王”李守贞和后蜀皇帝孟昶称臣,和朝廷公开对抗。

这三个叛镇地界连在一起,自然抱成团儿,不然各自为战,让朝廷个个击破,他们才没这么傻。朝廷方面接连接到藩镇造反的消息,刘承祐年轻不懂军事,自然有些害怕。但朝中主事的四大臣根本没怵到这三个毛贼,人家都是大风大浪中历练出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朝议决定由

郭威任西征军主帅,全权负责西线战事,“都督中外诸军事”。

郭威当然愿意去,不仅因为平定三镇的叛乱本是自己的份事内,更主要因为他可以借这个机会在军队中扩大自己的势力,乱世中军权即政权,没有军权,职务再高也一切免谈。出发之前,郭威特意跑到冯道太师的府中,请他给自己出些主意,毕竟人家是个“久经考验”的老江湖,问问也好。冯道说的倒是和郭威想的差不多,:“李守贞出手很大方,丘八爷们都愿意为他卖命。所以郭大人你也要学学李守贞,不能对当兵的小气,不然他们就敢在阵前把你卖了。更何况公家的钱不花也没人说你好,铁公鸡千万做不得。清廉者众人恶之,郭大人要记得老朽这句话。”郭威听了很有道理,握住冯道的手说:“冯大爷,您真是位思想家!”

世界上什么饭最好吃?公认最经典的答案就是:不花钱的饭最好吃。公家的钱,你不拿,自会有人拿,别人拿了还骂你脑子有水。花公款除了少数人心疼,没人觉得可惜。当然该花钱的一定要花,钱就是用来花的,不然要钱何用?只是不该花的乱花,公家的钱是从天下掉下来的?还不是老百姓的血汗钱!指望道德的约束,在人性属私的时代,根本不起作用。同样一个水笼头,公家的水让他淌去,花你的钱了?要是自家的水笼头淌着,不心疼死?乱世用重典,当然这个乱世也包括道德的乱世,人类历史上几乎就从来没出现过什么道德盛世。不要去讲什么大道理,办法只有一个:乱花一块钱的公款,扣你十块钱的私房钱。

其实不用冯道说,郭威也知道该怎么做。大军一边西行,郭威一边慷国家之慨发银子,等到了前线,郭威在军中的威望急速提高。从古自今,人都是金钱的奴隶,没有几个人能例外。见钱不眼开的大概只有两种人:盲人和富翁。

这次平叛和以往有些不同,以前多是一路军阀造反,现在则是三路一起反。郭威召集众将商议先掐哪一路,许多人认为赵思绾和王景崇实力较弱,柿子先捡软的涅。而镇国节度使扈彦珂则有不同看法:“诸位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们想过没有,如果先攻永兴和凤翔,万一战事不利,而李守贞又抄了我们的后路,那么我们腹背受敌,如何应对?李守贞实力最强,只要打掉了李守贞,赵王二贼兵少,一鼓就可拿下了。”

郭威点了点头,扈彦珂的建议是正确的。李守贞虽然在三镇中实力最强,但和官军没法比,并不难对付。拿掉李守贞,吓也能把赵思绾、王景崇吓死。

拿定主意后,郭威命白从珂和宁江军节度使刘词出同州(今陕西大荔)自西线、昭义军节度使常克恭出潼关方向自南线,自已率主力从陕州(今河南三门峡)方向自东线,三面合围李守贞。

郭威确实是个难得的帅才,他深谙将将与将兵之道。大老爷们辞妻别子出来闯江湖并不容易,这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买卖,他们除了希望得到饷银来养家糊口,更希望得到尊重,毕竟他们也是人,所有的人都有尊严,只是有些人不想要,而大多数人都需要尊严。郭威放下“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架子,和士兵们打成一片,甚至一起搅马勺子。对那些手脚不太干净的军卒,郭威也不责骂,最多说不下为例。即使立下了鸡毛蒜皮般的小功,郭威也是重重的有赏,反正是国家的钱,花了没人心疼。

这样好的大哥,弟兄们好久没遇上了,即使先帝刘知远也逊着郭威几筹,自然对郭威感激涕零,暂死效命。而郭威带来的这支军队,李守贞曾经也带过,所以李守贞觉得自己曾经对这帮兄弟不错,他们不会真心的为刘家的卖命。可李守贞哪知道,这些人早就被郭威给收买了,他们现在并不是为朝廷卖命,而是给郭威卖命。

郭威率军攻到河中城下,并没有急着攻城,而是将河中团团围住,郭威想: “我就这样和你李守贞耗着,看咱俩谁能耗过谁?”手下的将士并不理解,郭威对他们说:“河中是西州大郡,城高池深,难以强攻。我们有的是粮食,坐着慢慢的吃喝,等到城中粮食用尽的时候,军心瓦解,到时我们不战可胜。”

果然,李守贞渐渐撑不住了,粮食越来越少,再这样耗下去非耗成木乃伊不可。李守贞派兵出城挑战,但被汉军给射了回来。李守贞情急之下,派出部将朱元冒死突围前往南唐求救,希望南唐能出兵救他。南唐和河中远隔千山万水,远水救不了近火,南唐皇帝李璟也不想开罪汉朝,轻启战端。派出一支军队在边境上转了几圈就回去了。李守贞没招了,只好坐在城中等死。

而在在凤翔造反的王景崇则好运气,请来了后蜀的救兵。蜀兵倒是能打,在凤翔城下连败汉军两阵,前线指挥赵晖只好退至宝鸡。赵晖急向郭威告急,郭威直骂孟昶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为了慎重起见,郭威亲自去凤翔会会蜀军,行前对白文珂等人说:“李守贞被逼急了有可能要跳墙,你们给我当心一点。”说完,郭威动身去凤翔。可没等郭威到地方呢,探子来报蜀军因为粮食吃光了,撤回西川去了。

郭威心里这个骂啊:“拿我当猴耍?”当然凤翔没事最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干掉李守贞。而这时的李守贞已经被困将近一年了,能吃的差不多都吃光了,手下的弟兄们见李守贞已经被吃穷了,也不想跟他玩了。乾佑二年(公元 949年)七月,郭威看到时机差不多了,对各军下达了总攻的命令,汉军吃饱喝足之后,开始攻城。

李守贞也开始做最后一博,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博,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未来赌自己的未来(有些绕口,呵呵),前唐李从珂不也是在河中被官军围困差点做鬼了?何况李守贞手下有一个叫总伦的“神僧”说李守贞有贵相,李守贞恍惚间就觉得自己是李从珂在世了。

可惜,他不是李从珂,即使是,也斗不过郭威,郭威何等厉害?!李守贞派出的好几路敢死队都被汉军给灭了,其他人都不愿意陪李守贞见阎王,多数投降了官军。李守贞长叹一声:“自做孽,不可活!”,带着妻小自焚了(这点倒善学李从珂,五代时战败者都喜欢自焚?)。官军闯入府中开始刮地皮,看能不能捞点银子。

来到内宅,官军看到有一个盛妆女子坐在厅前,官军不知道她是谁?面面相觑。有胆大的问一句:“你,你谁呀?”这位女子大喝道:“我是谁?魏国公、守中书令、平卢军节度使符彦卿长女的便是!我父与郭太尉向来莫逆,我即郭太尉女也,你们敢动我一下,小心灭了九族!”原来她就是李守贞的儿媳妇、符彦卿的大女儿,李守贞准备自焚,让儿子李崇训快把符氏找来一起死,可符氏并不愿当李家的陪葬,躲了起来。符彦卿的女儿,谁敢动她?肃立不动。有人传报郭威,郭威来到内宅,对符氏大加称赞:“汝能在乱战之际周旋于强锋之间,不愧是女中丈夫,冠侯公有此女,宜为将门增辉。”郭威命人护送符氏还京。后来郭威因为非常喜欢符氏,便作伐于符彦卿,将符氏嫁给了郭威的养子柴荣。而给李守贞出主意的那位“神僧”总伦被驴车载往汴梁市中凌迟处死。

永兴的赵思绾见势不好,急忙写了一封“悔过书”派人送到汴梁,深刻检讨了自己的错误,希望政府能对自己宽大处理。刘承祐觉得人难免会犯错误,赵思绾同志人还是好的,误入歧途而已,便给了他重新做人的机会,并封赵思绾做华州(今陕西华县)留后,没过多久,郭威就把赵思绾给做了,原因是赵思绾“复有不臣之心”。郭威本想千刀万剐了赵思绾,但赵思绾要求给点面子吧,好歹同朝一场,郭威便痛快的给了他一刀。

虽然这时王景崇还在,但已经掀不起多大的风浪,郭威决定先不去理会王景崇。下令打扫战场,犒赏三军完毕,大军高唱凯歌,回到汴梁城。

刘承祐自然激动的几天没睡好觉,乱臣贼子们被送上西天,自己就能过上安稳日子,当然非常的感激郭威。郭威不傻,知道即使自己的功劳最大,也不能吃独食,便说:“这次平叛臣功微不足言,陛下英武以及诸大臣用力,臣不过因势成事,不敢贪功。”

可郭威天生是个劳碌命,刚回京没歇息几天,就接到契丹南下的消息。刘承祐没办法,只好再请出郭威,让他出镇邺都,防御契丹人。郭威很听话,说去就去,安顿好家里的事情后,带着养子柴荣赶往邺都。柴荣本是郭威的内侄,能力出众,郭威特别喜欢这个内侄,后来干脆收做养子。

郭威做为“国防部长”,南征北战是少不了他的,而朝中的事情则交给杨邠、王章和史弘肇三人。郭威和这三位是铁杆朋友,而且还是政治上的坚定盟友。虽然名义上的皇帝是刘承祐,但实际上掌握最高权力的则是他们四位,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自然要“精诚合作”了。

不久,在凤翔做乱的好汉王景崇看到李守贞和赵思绾都完蛋了,心灰意冷。王景崇觉得朝廷不会放过自己,赵思绾如何?还差点给剐了。他便找个借口把亲兵给支了出去,抱来一桶猪油木柴什么的,掏出打火机,念了三声:“着!”,大火一起,便成朽骨。

在辅政四大臣中,如果单从能力上来说,他们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但如果要论起政治斗争经验来,杨邠、史弘肇、王章三人实在比郭威差远了。按现代话说,郭威很会做人,也就是“情商、智商”都比较高。而那三位爷有“智商”没 “情商”,做人做的一塌糊涂。

郭威对知识分子非常尊重,他知道乱世虽然要靠武力说话,但真正能取决定性作用的还是智慧,知识分子是得罪不起的。但杨邠他们三个却对不极不以为然,郭威回朝办事,有次在在朝会上,杨邠等人准备让郭威以枢密使的身份坐镇邺都。刘承祐一时没拿定主意,转头问吏部尚书苏逢吉:“前朝有无此例? ”

苏逢吉和郭威等人根本没穿一条裤子,枢密使权位极重,苏逢吉当然不想让郭威得势,说道:“枢密使掌天下军务,轻易不授外镇。”郭威为了避讳,不好说什么。史弘肇却不高兴:“郭枢密才干不世出,况带枢密守大镇,可以震服诸道。陛下不要听别人的闲话。”刘承祐想想也是,便准史弘肇议。史弘肇得便宜就卖乖,埋怨苏逢吉多事。苏逢吉更是一肚子的恼火:“史公!中央控制地方,这是王道。现在地方权重,对皇家权势威胁极大,史公不晓前朝故事么?”说完苏逢吉调头自去。

第二天,朝中重臣到大司徒窦贞固府中喝酒议事,两派又发生了严重冲突,史弘肇是个粗人,当即就恼翻了,倒满一杯酒递给郭威道:“昨天朝议有屈郭贤弟,今日弟且尽此樽,聊为慰劳。”苏逢吉也不想得罪郭威,也举杯劝酒:“昨日逢吉也是公事公议,非是针对郭大人,幸勿介怀。”史弘肇特别讨厌苏逢吉这些读书人,酸不溜湫的,当即大喝道:“平定天下,削平祸乱,靠的是长枪大剑,烂笔头子有何用处?能画出个鸟来?!”

王章虽然和史弘肇私交极好,但王章执掌财政,天天和“烂笔头子”打交道,一听就不太爽,回了句:“没有这烂笔头子,财政收入谁来记?”但即使王章为“烂笔头子”说了句公道话,但王章却对知识分子没有多少好感。苏逢吉等人对此极不痛快,在背后不知吐了这三位多少口水了。郭威对此很是担心,也劝过他们对知识分子们的态度稍收敛一些,有好处没坏处,但他们根本听不进去,郭威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了邺都。

没过几天,王章邀请众人到府中饮酒取乐,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酒过三巡后,大家开始行酒令,史弘肇没玩过这个,便在一旁瞧热闹。这时坐在他身边的客省使阎晋卿要教史弘肇,史弘肇也笨嘴拙舌的在学。和史弘肇闹过矛盾的苏逢吉嫌场面不够热闹,插了一句:“玩输了也就罚两杯酒,只要身边有个姓阎的,输了也没什么。 ”

哪知史弘肇以为苏逢吉是在讽刺自己原来娼妓出身的老婆阎氏,当下就把桌子给掀了,要揍苏逢吉(真是没事找事!),苏逢吉拔脚就跑,史弘肇哪里肯饶,抽剑就追,被杨邠死死拉住:“兄弟,别激动。苏逢吉臭嘴惯了,不要和这等人计较,而且他是宰相,杀了他,在皇帝面前不好交待。”史弘肇这才罢休。

一场闹剧之后,双方的矛盾越来越大,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程度。苏逢吉为了除去这几个人,便勾结了刘承祐身边的亲信李业、聂文进和郭允明等人,请他们在皇帝面前拆史弘肇的的台。李业他们对杨邠他们经常打压自己,不让自己升官自然恨之入骨,就在刘承祐那里煽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