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也是微微一笑,道:“这局是哥哥赢了。”
赌坊女郎上前来,打开木盅,盅内飞出一只荧光淡淡的银蝶,绕着谢怜翩翩飞了两圈,栖回花城肩头。
众神官懵道:“怎么就赢了?”
只有灵文通过嘈杂的围观声理清了赌局的规则,几句解释完毕,道:“太子殿下的规则设置的巧,那符是燃阴符,遇死魂阴气则燃烧,他是通过这个判断的,判对了。”
众人先是叹,原来有这种应对办法,又疑:“可如果花城在赌盅里放一块石头又怎么办?这也算死物,燃阴符可试不出来。”
灵文道:“天界鬼界但凡提到‘生死’,自然是说生灵的生死。在此作文章不过是小聪明,想必血雨探花是不屑于这种文字游戏的。”
那边,谢怜道:“第二局,请。”
赌盅重新合上,花城左手轻轻一拂,众人便知里面换上了新的东西。第二问,花城道:“敢问哥哥,盅内之物,是白是红?”
难道还有符咒能试出颜色?
并没有。谢怜却依旧从容,笑容不变,只是压在赌盅上手微微用力,须臾,道:“答城主——此物为红。”
话音落地,赌坊内众鬼和镜前众神官全都看到了诡异的一幕:谢怜掌下赌盅微微震颤,下方缝隙漏出丝丝白烟。靠得近的小鬼都不由自主后退了。
花城凝视他片刻,轻笑一声,道:“哥哥厉害。这一局,你又赢了。”
谢怜这才放开手,对他一点头,道:“承让。”
有神官奇道:“这又怎么算?”
有几只胆大的恶鬼好奇方才那震颤是怎么回事,飘上去想摸摸赌盅。谁知,手才碰到便猛地缩回,大惊:“这盅怎么滚烫烫的?烫活我了!”
慕情轻哼一声,道:“他以掌力对盅内事物加热,热到极热,无论里面是什么东西,都会被烧成赤红色……答红色当然绝不会错。”
果然,赌坊女郎上来揭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群鬼“喔喔”惊叹。只见里面是一枚红得透亮的叶子,散发着丝丝灼热白气。看来原本是一枚银叶。
有神官道:“但如果里面放的是一张白纸呢?这种东西承受不住热力,自然也就变不成红色。”
慕情却道:“如果是白纸这类轻薄物件更好办。那就会被他掌力烧成灰烬,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这局必然不算数。”
这时,花城走到了谢怜身后,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他道:“敢问哥哥,盅内之物,是圆是方?”
谢怜道:“答城主——此物为圆。”
他手掌之下,那赌盅又开始震颤起来,且咚咚咚咚,仿佛一个坚硬的东西在盅内疯狂横冲直撞,声响之激烈,令人色变。这次,所有人都明白了:“他是在用掌力催动盅内空气震动,让里面的东西飞速旋转,不是圆的也能被削成圆的!”
风信面有喜色,道:“五局三胜,只要这局赢了就稳了!”
谁知,花城微一弯腰,左手也放到木盅上,道:“哦?是吗?这位哥哥确定?”
两人的手都按在盅上,视线胶着。谢怜道:“我确定。”
他手下震动更为剧烈,但撞击声却变微弱了。慕情道:“这次恐怕不管用了。花城知道他想干什么,现在那木盅里有两股掌力纠缠相撞,力道相互缓冲,盅里的东西肯定削不圆了。再斗下去,盅迟早要裂。”
果然,片刻之后,谢怜先撤了手,道:“这一局,我输了。”
花城也放开了手,道:“哥哥承让。”
赌坊女郎上前揭盅。只见里面的是两枚骰子,但很勉强才能看出是骰子,因为它们已经被二人掌力震得不成原形了。不过,有棱有角,依然算是方的。
观战者见差一点点就能稳胜,未免可惜,但也对接下来一局更为紧张期待。至此,所有人都看出,这赌局根本不是在赌运气,而是双方在暗暗斗法!
第四问,花城不紧不慢地道:“敢问哥哥,盅内之物,是明是暗?”
谢怜在木盅边打了个清凌凌的响指,道:“答城主——此物为明。”
这个问题最简单了!不管里面是什么,谢怜只要打个掌心焰,点着里面的东西,那不就铁定是“明”了?四局三胜,必定稳赢。谁知,花城笑眯眯地道:“哥哥,这一局,你又输了。”
谢怜微微蹙眉,道:“输了?”
他并未感觉到花城熄灭他的火焰,输了又是从何说来?
赌坊女郎上前开盅,只见里面的东西是一盏小小明灯,一点烛火在灯上跳跃,正是谢怜方才施法点燃的。谢怜不解:“烛火为明,城主方才为何认定我输?”
花城也打了个响指。只是,他这一声清响之后,点燃的不是一星烛火。
一盏接一盏的落地连枝灯争先恐后地送光明蔓延出去。霎时间,整个鬼赌坊、整个鬼市都亮如白昼、亮彻夜空。外面传来阵阵惊叹,更热闹了。想必是原本闷头大睡的妖魔鬼怪们也终于按捺不住、出来看稀奇了。
在这连天的煌煌灯火之前,赌盅内那一点小小烛火,实在算不得“明”。花城笑吟吟看着他,道:“哥哥,这一局判你输,可还服气?”
谢怜环顾四周,缓缓收回目光,微笑道:“千灯照耀之景,美不胜收。怜心服口服。”
花城微微眯眼,伸手在那盏小小明灯上一拂,把谢怜点燃的一星烛火托在指尖,收入掌心,笑道:“第五问。”
四局下来,胜负对半,最后一局,便是关键!
最后一个问题可以由花城任意选择。万一他选了是苦是甜之类的问题,谢怜就不好判断了。是以赌坊里、银镜前,无人不屏息凝神。只听花城悠悠问来:“敢问哥哥,盅内之物,是死是活?”
谢怜一怔,心想:“这个问题不是早就问过了吗?”只要再一次用符试探,他岂不是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