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正要答话,花城却忽然转身,探了两根手指过来。那冷冰冰的指节轻柔地搭在他太阳穴上,花城笑道:“许久不见了,各位好啊?”
他这二指轻轻一搭,便通过谢怜,搭进了上天庭的通灵阵。这泰然自若的一句,不光在他身旁的谢怜听到了,所有神官也都听到了,瞬间空气凝结,无人再乱。
难怪如此嚣张,原来是这位啊!
谢怜没想到他说要闹大就当真如此决绝,直接宣告自己身份,惊呆了。花城又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我,反正我一点也没有想你们。”
“……”
这边天界确实有不少神官每天都在暗暗想他,但是一听他说没想他们,纷纷默诵经文祈求他今后请继续不要想他们。随即,花城继续道:“不过我近来闲得很,要是有人也很闲,想过来跟我切磋一下,那是非常欢迎的。非但此次欢迎,今后也长期欢迎。”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谁要是够胆敢追上来,下次我就去找这个人挑战!”
这挑战,接了必输无疑,不接颜面扫地。岂非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花城说完就移开那两根手指,放开谢怜手腕,道:“别理他们,跟我走。”
他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而他放开谢怜的动作极快,几乎像是甩开了。谢怜本来觉得也许是花城知道了他被禁足,特地来救他的,虽忧心忡忡,但也隐隐高兴。可花城一丢手,他又猛地记起,他才烧了花城的极乐坊和兵器库,放走了花城抓住的卧底,难道不更有可能是来找他算账的吗?
两人一前一后,谢怜越想越内疚,决定还是先主动道歉:“花城主,对不起。”
花城脚下一顿,道:“你为何要说对不起?”
他口气有些生硬,谢怜心想糟了,真生气了。
他感觉自己人都低了几寸,道:“我去鬼市,原是为调查地师失踪之事,之前是……骗了你。”
花城道:“我知道。”
谢怜又低了几分,道:“你盛情款待,我却烧了你那全是珍品的兵器库,还有极乐坊。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花城道:“兵器库我不是已经送给你了吗?烧了便烧了,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完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怜从他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冷意,眼冒金星地想:“这难道是在嘲讽我?”
他小心翼翼地道:“花城主,我知道‘过意不去’没多大分量,但我一定会竭尽所能补偿。就是时间可能慢一点,如果你不介意……”
花城却忽然道:“为什么你要补偿我?”
他像是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转过身来,道:“你忘了是我用这把诅咒之刃伤了你?你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还要你来补偿我?”
谢怜都快忘了这手还有伤了,被他怒容一惊,这才想起,忙道:“你说右手?我右手没事,快好了。况且这根本怪不得你啊?”
花城定定望着他,左眼里的眸光异常明亮。而谢怜忽然觉察,他好像在发抖。
再过片刻,他却发现不是花城在发抖,而是花城腰间的弯刀厄命在发抖。
那银色的弯刀悬在红衣之上,颤抖不止。那只银线勾勒而成的眼睛也是。若它长在一个孩子脸上,那这个孩子此时此刻肯定就是在哇哇大哭了。谢怜伸出手去想摸摸它,道:“这是怎么了?”
花城却微一侧身避开了,还在刀柄上狠狠拍了一掌,道:“没怎么。别理它。说你是诅咒之刃说错了吗?”
令三界人士闻风丧胆的弯刀厄命被他一巴掌打得一震,抖得更厉害了。谢怜忙按住他手道:“花城主!何必当着它的面这样说?也别打它了……”
那边通灵阵里,风信心急如焚地道:“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慕情比他冷静的多,道:“仙乐宫大门被花城动了手脚,用缩地千里连到了别处。但要怎么启动这个法阵?”
灵文道:“据以往情报,这是血雨探花最爱开的一个玩笑,您得拿个骰子在门口丢一下再打开。”
风信道:“行!我先试试。”
谢怜在这边全听到了。在地龙洞和野人精前夺命狂奔的狼狈不堪仍历历在目,他试图挽救:“等等,不要动!”
但似乎已经迟了。不多时,风信突然就破口大骂了起来,为净视听在此不做转述,他怒中还带着一丝恐惧,大家吓了一跳,问:“怎么啦怎么啦?”
师青玄道:“千万小心,这个骰子不能乱丢的,很看手气!”
慕情的声音传来:“你怎么现在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