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从小就是个热爱和平的好孩子。
信玄拨开秋千上的常青藤,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坐下吧。”
虎杖悠仁摇摇头,他绕到秋千后面,轻轻地推动秋千,让它平缓地前后摇晃,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阳光穿过冬季稀疏的树叶,落到他们身上,非常温暖。秋千缓和的晃动让信玄有点困了,他靠在椅背上,安心地闭上眼睛。
和虎杖悠仁在一起,总是令人感到安稳而舒适。
信玄闭目养神时,忽然感觉到了一个人的视线。
他睁开眼睛,发现五条悟已经端着茶和点心出来了,正站在缘廊边望着他和虎杖悠仁。
五条悟看起来心烦意乱,他烦躁地敲击着一根楠木方柱,发出轻微的响声。
虎杖悠仁正轻柔地梳顺信玄卷曲的头发,没有注意到五条悟不悦的凝视。
五条悟虽然非常不耐烦,却并没有过来打扰信玄和虎杖悠仁的独处时光。
直到信玄从秋千上站起身,他才两只手拢在嘴巴旁边,拖长声音大喊:“木乃伊先生,悠仁——茶泡好啦——”
信玄和虎杖悠仁回到缘廊旁。
托盘上放着三杯热茶,两杯是滚烫的,另一杯则插着吸管,茶汤里飘着不少降温的球形冰块。
“这是木乃伊先生的,因为——”五条悟将插着吸管的玻璃杯递给信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你缠着绷带,直接喝不太方便。”
今天的五条悟太过于体恤了,让信玄非常不习惯。
他总怀疑五条悟要害他,先用手背试了试茶杯的温度,确认不烫后,才小心翼翼地用吸管喝了一口。
温度正好合适。
五条悟正坐在走廊边缘,从墨镜上方观察信玄的反应。他期待地看着他,问:“怎么样?”
经过短暂的心理斗争后,信玄决定不做违背内心的事,只好点点头:“还不错。”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五条悟露出得意的笑容。阳光洒落在他青蓝色的眼睛里,将双眼衬出了玻璃珠的质感。
……体贴的五条悟太可怕了。
托盘上不仅有热茶,还有一个竹蜻蜓。
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来,说:“五条老师,这是什么?我还没见过竹木做的竹蜻蜓呢——花火大会卖的竹蜻蜓,都是塑料的。”
五条悟指了指自己,不无炫耀地说:“是我做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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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七岁时说家庭老师总把他当成笨蛋、教他一眼就能看懂的术式,说什么都不肯上星期一的咒术课了。
六眼能看穿一切术式,信玄认为五条悟说得不无道理,于是力排众议,默许了他的行为。
五条悟星期一无事可做,就来书房缠着信玄。他七岁时还没有后来那么吵闹,只会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信玄工作。
然而,五条悟总用那双明亮的蓝眼睛盯着信玄,让他压力倍增。
为了让五条悟自己找点乐子,信玄就砍了一根院子里的新竹,削成小段,教五条悟做竹蜻蜓。因为竹蜻蜓的叶片太难削了,他只能用念力操纵着匕首刮走多余的竹木,让五条悟大呼小叫“刀自己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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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五条悟惊慌的表情,信玄忍不住莞尔——这样的表情,恐怕很难再在五条悟脸上看到了。
五条悟瞄了信玄一眼:“你刚才笑了。”
信玄的嘴角瞬间垂下去:“没有。”
室外的气温比室内冷多了,信玄只穿着卫衣和打底衫,很快感觉到一丝凉意。那丝凉意钻进袖口,顺着手臂上移,让信玄打了个喷嚏。
五条悟和虎杖悠仁都很少感冒,虎杖悠仁是因为体质好,五条悟则是因为有无下限作为物理屏障,挡住了外界的病毒和细菌。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有基本常识的。
“很冷吗?”虎杖悠仁关切地问,他放下玻璃杯,站起身,“我帮你拿衣服。”
五条悟扫了虎杖悠仁一眼,端起信玄的空茶杯,去倒热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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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后,信玄身穿羽绒服、腿上搭着厚实的围巾,坐在缘廊旁边无所事事地晃荡双脚。
除此之外,他手中还有一杯滚烫的热茶——因为太烫了,只能隔着袖子捧在手里。
羽绒服、围巾和鞋是虎杖悠仁拿来的,滚烫的玻璃杯则来自五条悟难得的体贴。
信玄心想,五条悟的关心,总是出现在错误的地方,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虽然不能喝,但至少可以捂手……只能勉强接受了。
五条悟正踩着木屐在庭院里玩竹蜻蜓,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头发照得像一团柔软的新雪。
信玄看着他风中飘动的白发,认真地想,尽管自己之前说过“棕色头发也不错”,但果然还是白发更适合他。
虎杖悠仁见笑道:“五条老师像小孩一样。”
信玄小声地说五条悟坏话:“他心智不成熟,你们当学生的,平时多担待点。”
虎杖悠仁偷偷笑了:“真希前辈和熊猫前辈毕业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信玄曾听虎杖悠仁说过禅院真希、狗卷棘和乙骨忧太的名字,听到陌生的名词,他好奇道:“熊猫前辈是谁?”
“是咒骸——”虎杖悠仁解释道,“就是拥有咒力和自我意识的玩偶啦。”
信玄在书上看过相关的记载,但从未见过真实的咒骸。他正想仔细问问,却被五条悟的声音打断了谈话。
五条悟正站在一株山茶树旁边,将卡进树枝里的竹蜻蜓取出来。
“你们又偷偷聊天——在说什么呢?”
“在讨论关于咒骸的学术性问题。”信玄难得没有撒谎。
五条悟怀疑地看着他们,耸了耸肩。他反复旋转竹蜻蜓,瞄准信玄的方向松开手。
在微风的吹拂下,竹蜻蜓晃晃悠悠地朝信玄飞来,速度很慢,信玄能轻易地用手接住它。
但是,在虎杖悠仁眼中,信玄是一个身体孱弱的普通青年。
即使今天早上他击退了特级咒灵,但刻板印象难以改变,在虎杖悠仁眼里,信玄依然是他记忆中那个利用杠杆原理开菠萝罐头的哥哥。
于是,当竹蜻蜓接近后,虎杖悠仁立即站起来,挡住了飞向信玄的竹蜻蜓。
他罕见地生气了,不由自主地提高嗓音:“五条老师,不要用竹蜻蜓瞄准别人——!他会被割伤的!”
虎杖悠仁,虽然经常不写寒假作业,第二天来学校一支圆珠笔、一个人、一节课创造奇迹,但在所有老师的印象中,他是个非常有礼貌的学生。
朝老师大声说话这种事,更是从未做过。
信玄拍了拍虎杖悠仁的手臂:“我没事,而且竹蜻蜓飞得很慢,不用担心,不会受伤的。”
虎杖悠仁后知后觉地脸颊有点发烫,他端端正正地坐下来,对五条悟说:“对不起,五条老师。”
“嗯,没关系,我不介意啦。”
五条悟说着,轻微地扫了信玄搭在虎杖悠仁肩上的手臂一眼,才移开视线。
相比之下,他更在意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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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流逝,太阳渐渐移动到正上方。
虎杖悠仁看着山茶树留下的影子,忽然问五条悟:“五条老师,你中午不是要会高专开会吗?我听家入老师说的。”
五条悟正躺在缘廊上闭着眼睛睡觉,听见虎杖悠仁的话,咬牙切齿地“嘁”了一声。他生气地挥动着双臂,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我知道——为什么要中午开会啊!真讨厌!”
虎杖悠仁又转向信玄:“信玄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横滨?”
信玄已经喝完了玻璃杯中的热茶,他捧着空杯子,回答:“既然五条先生要走,那我也很快就去电车站了。”
他竭力压抑着自己语气中欣喜的意味。
“真的吗?”虎杖悠仁穿上外套,自告奋勇地说,“我送你去车站。”
“你下午不用上课吗?”
他笑起来,露出一颗虎牙:“不用哦,我今天休息。”
五条悟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谈话,突然摘下墨镜,大声说:“我也要去车站!”
信玄正想尽快离开五条悟,听到这句话,不禁眼前一黑。
虎杖悠仁也不希望五条悟跟过来,他轻微地皱起眉毛,露出不情愿的神色。
信玄和虎杖悠仁的立场达成了一致。
“夜蛾校长听说五条老师缺席,肯定会生气吧,要是延迟会议时间,其他老师会生气哦。”
“五条先生虽然二十多岁了,却还很任性呢。”信玄轻飘飘地说,“如果我在咒术高专任职,大概会反感这种不靠谱的同事吧。”
“好啦,我去开会!”
五条悟躺在缘廊中央,抱住了脑袋,喃喃自语:“木乃伊先生和悠仁,真讨厌……”
*
离开烦人精五条悟后,信玄感觉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他和虎杖悠仁一起走向最近的电车站,二人购买车票时,虎杖悠仁忽然点了一下购票机的屏幕,将票数改为“2”。
信玄很疑惑,解释道:“只用买一张票,悠仁,我同事已经回去了。”
虎杖悠仁看着信玄的眼睛,认真地说:“哥哥,我送你回横滨吧。”
“横滨?”信玄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不不不,送到车站就好了,我不是路痴啊,我知道该怎么坐车。”
“我不是那个意思……”
虎杖悠仁说着,脸颊有些发烫,吞吞吐吐地说:“刚才五条老师在场,我有很多话没办法和你说……哥哥,我想和你多相处一点,或许这样,你就能想起我了。”
面对虎杖悠仁澄澈的眼睛,信玄的罪恶感快拉满了。
他没有办法拒绝虎杖悠仁的要求,只好和他一起走进车站。
他们坐在站台旁边等车时,虎杖悠仁看着飞驰而过的电车,对信玄说:“哥哥,把绷带摘下来吧,五条老师已经不在了。”
信玄认为在东京将绷带摘下来太危险了,坚定地摇摇头:“不。”
“真的不行吗,哥哥?”
虎杖悠仁哀求地小声说:“我想再多看看你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悠仁:哥哥,把绷带摘下来吧,五条老师已经不在了。
wtw:(指指点点)孽徒!孽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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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五位老板,我在这个寒冷的夜晚,表达诚挚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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