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比订亲麻烦多了,秦老太君心想,可嘴上却没再说什么。
“儿孙自有儿孙福。”话锋一转,她将目光投向小辈那边,“驸马人选可有着落了?”
那一头,祁照月正笑着跟沈晏说着什么。
沈晏听着,不置一词,显然没将心思放在祁照月身上。
傅简堂摇着折扇,偶尔搭上两句,祁照月瞬时冷脸。
脸皮变得如此之快,凡是那眼睛不瞎的,谁瞧不出来她中意的人是谁。
怪不得处心积虑在白马寺给那丫头设局。
秦老太君啜了口茶,悠悠地端详着。
太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苦笑。
沈晏这孩子,她是真真儿喜欢,偏生……
家中纳了妾室。
纵使他再如何出众,祁照月公主之尊,天天与后宅妾室抢男人,传出去像什么话。
“这驸马,位高权重,家世显赫,固然锦上添花。”
“可若真寻不到那般配的……”
太后眼神一黯,缓缓开口:“家宅安宁,知冷知热,也就够了。”
先前,她让祁照月在傅、曾、白几家,还有新冒头的世家里挑一个,不是没有缘由。
寻个后宅干净简单的,不用日日陷在宅斗里,费心劳神,多好。
只可惜……
太后轻叹,这丫头,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沈晏身上,旁人,她是半点也瞧不上眼。
祁照月全然没注意到太后与秦老太君的目光,只顾着与沈晏说话。
也不在乎对方到底听了没听,听进去多少。
只是一股脑儿地说着。
不一会儿,太子内侍来唤,沈晏与傅简堂离开。
祁照月望着他的背影。
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越发显得他清贵逼人。
她看得痴了,嘴角不自觉扬起。
白浩瞥见祁照月神情,眼底掠过一丝异样。
他整了整衣襟,状似不经意路过:“沈大人这般风姿,京城里,怕是没几个女子能抵挡得住。”
这话,明着夸赞沈晏,实则暗讽。
君子重礼,重德,重品行。
流传的应是文人风骨气节,而非风流轶事。
“那又如何?”祁照月斜睨了他一眼,“总比某些人,自家亲爹到底是谁都搞不清的好。”
白浩脸色一僵,袖中的手,缓缓攥紧:“那是谣传。”
“是不是谣传你心里清楚。”祁照月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她理了理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本宫对白家,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听懂了吗?”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现在本宫要去见太后,莫挡路。”
说罢,她带宫女施施然离开。
白浩站在原地,死死盯着祁照月离去的方向。
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身子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全身生疼。
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
只能生生受着。
白夫人慢悠悠踱过来,手中绢扇轻摇,带起一阵香风。
“呦,这是怎么了?”
她眼风扫过白浩铁青的脸,语气轻飘飘。
“初夏日头毒,快别呆在外头了,去亭中坐坐吧。”
白浩冷哼一声,眼皮子都没抬:“你有这么好心?”
白夫人“噗嗤”一声笑出来,拿扇子掩了嘴。
“再怎么说,你也唤我一声娘,嘘寒问暖自是要得。”
她眼尾一挑,飞快瞥了一眼正往太后跟前凑,撒娇卖乖的祁照月。
“实在不行,便罢了,这京中贵女哪个白家挑不得?”她话里带着几分真假难辨的安慰。
“你不如好好担心你那宝贝女儿。”白浩嗤笑,嘴角扯出一抹讥诮,“公主得不到的,绝不会让别人得到!”
白夫人笑得花枝乱颤:“不劳乖儿子费心,沈家嫡妻位置,瑶儿势在必得!”
语气笃定,似已是囊中之物。
白浩眉头紧锁,眼底厌恶更甚。
他这后娘,惯会白日做梦。
……
观山院主屋,后窗开了半阙,窥得风中梨花枝,簌簌乱颤。
自白马寺回来后,凌曦偶尔一句梨花美,沈晏教人移栽了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