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手机响起。
看见来电备注时，宋观潮诧异极了。
竟然是田雪！
自从田雪被调去街道，两人一次没见过。
他很好奇，田雪怎么会突然打来电话。
“喂，田雪，你好。”
“宋……宋秘书。”
这个称呼，让田雪感到很别扭。
她调整了下情绪，道：“我知道是谁散播你的谣言。”
第346章
田雪的话，让宋观潮有些意外，但他没有惊喜，而是淡淡问道：“哦？是谁？”
田雪没有立刻回答：“宋秘书现在方便吗？”
宋观潮看了眼时间：“方便。”
约好地方，宋观潮立刻动身。
田雪被调去街道，具体哪个街道，宋观潮没了解过。
他们约定的地方，是距离市委不远的一家咖啡馆。
宋观潮来到时，田雪还没到。
他提前将手机录像打开，藏在附近。
防人之心不可无。
尤其是田雪。
真要较真，两人之间是有仇的。
田雪落到今天地步，和他脱不了干系。
但要怪，只能怪她自己。
身处体制内，你可以坏，但不能蠢。
蠢，容易连累身边人一起遭殃。
田雪就是太蠢，拎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局势。
身为吴蔷薇的秘书，却和外人勾连。
你不死，谁死？
况且，还联合其他人给自己和吴芸下药做局。
宋观潮留她一条生路，都是大恩大德了。
田雪来了。
略显老气的职业装，头发也剪短了，体重看上去也轻了很多。
原本略圆的脸蛋，现在瘦的下巴都出来了，整个人显得很憔悴，没什么精气神。
她看见宋观潮，眼神很复杂。
原地驻足几秒，走过来坐下。
“宋秘书。”
“你好。”
宋观潮没有客套，开门见山直接问：“是谁散播的谣言？”
田雪不太适应他这种直来直去的谈话风格，道：“张凯。”
张凯？
宋观潮脑子里搜索了两秒，才想起来这家伙是谁。
纪委派驻在市委工作组的成员，当初和吴芸一起审问自己的其中一人，张凯。
田雪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音频，递给他：“他昨天晚上找我，我录音了。”
音频点开，对话中是张凯的声音。
他直截了当的问田雪，想不想报复宋观潮，而他可以提供机会。
机会就是，把这则流言传出去。
交谈清晰，内容明确。
听完录音，宋观潮很意外。
这姑娘竟然学会录音了。
“他有没有说，是谁让他这么干的？”
田雪摇头：“我问过他，他没有说。”
宋观潮看着手机，没有去拿。
这个录音交上去，张凯纪委的身份保不住。
宋观潮要是较真，起诉他个侮辱诽谤，还得进去蹲几天。
但，录音太清晰了。
张凯肯定会知道，是田雪提供的。
他看着田雪，问道：“你想要什么？”
田雪深吸一口气，道：“宋秘书，那件事情，对不起。”
宋观潮摆手：“过去的事情不要谈，直接说吧，你要什么。”
“我先和你说清楚，要钱，我身上只有几万块。
而且涉及金钱交易，我不可能私下给你。”
“要别的，我能力有限，不一定能帮你。”
田雪道：“我想在街道稳住脚跟。”
宋观潮问：“你在街道过的不好？”
田雪摇头，没有说话。
她过的岂止是不好。
她和杨永强、何勇被直播扫黄的视频，传的到处都是。
街道办的人，看她就像看一只鸡。
街道办主任更是每次把她喊去办公室，动手动脚，明里暗里的想要尝尝她的滋味。
她一直想要和宋观潮联系，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但她也知道，自己对宋观潮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他不可能帮自己。
张凯忽然找到她，让她意识到，这，或许就是自己改变现状的机会。
来见宋观潮之前，她就想好了。
她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因为宋观潮绝对不会同意。
宋观潮喝了口咖啡，问道：“哪条街道？”
“三山路街道。”
“三山路……花园区是吧？”
“嗯。”
“行，我知道了。”
宋观潮道：“你和我去一趟市委，当着纪委的面，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田雪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生活，终于能看见希望了。
她暂时，抱上了宋观潮这根大腿！
“我上个厕所，你先去车上等我。”
宋观潮把车钥匙丢给她。
田雪走后，他把藏好的手机拿好，几分钟后出来。
回市委路上，田雪开车，宋观潮给王书记和秦局长打电话，请他们立刻过来一趟，有重要事情汇报。
市委办公室。
吴蔷薇看着和宋观潮一同进来的田雪，心中意外，并未表现出来。
她微笑点头，田雪则紧张的低下头：“吴书记。”
不多时，秦局长和王书记先后到来。
不等两人发问，宋观潮道：“王书记，秦局长，我这边已经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消息了。”
两人一愣。
这就知道了？
上午的事情，这会儿才十一点，你就知道了？
这显得我们公安队伍和纪委部门很无能啊。
“田科长，你说吧。”
“嗯。”
田雪抿了抿嘴唇，调整好心态，将事先组织好的语言，仔细说了出来。
当得知是纪委部门放出来的消息，王书记脸都黑了。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王书记沉声道：“田科长，这件事情影响很恶劣，你要为自己的话负责！”
田雪鼓足勇气道：“我为自己的言论负责！
而且，我有证据！”
她拿出手机，播放录音。
听完录音，王书记彻底放弃。
踏马的！
王书记抓起手机，拨通吴芸的号码。
“小吴，你和张凯来五楼会议室。”
吴蔷薇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秦局长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只要别牵扯上他的部门就行。
“咚咚。”
吴芸轻轻推开门，和张凯一同走了进来。
张凯得知要去开会，没多想。
可当看见田雪时，他眼皮疯狂跳动，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吴书记，王书记，秦局长……”
他强自镇定，客气的喊着。
王书记冷冷看他一眼，心里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这种时候，有人传宋观潮的流言。
这个人，还是他纪委部门的！
这让吴书记怎么想我？
张凯这个狗东西，脑子进水了！
草！
吴蔷薇和秦局长不说话，宋观潮也不开口。
王书记压抑着怒气，道：“张凯，是谁指使你诽谤宋秘书的？”
虽然已经猜到，可当听见王书记的话，张凯一颗心还是猛地沉到谷底。
“我没有……”
“张凯！”
王书记骤然呵斥，他指着手机：“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昨晚说的话，已经被录了下来。
现在老老实实交代，我可以向宋秘书求情，不追求你的刑事责任！”
“你要是死鸭子嘴硬，接下来审问你的不是我，是公安的同志！”
第347章
王书记不给他狡辩的机会，不是想帮他减轻责罚。
而是他知道，这件事情绝不是张凯能做出来的。
背后一定有人！
这个人绝不是纪委的人。
张凯这傻子，被人当枪使了！
他得把这个人供出来，让纪委从这件事情脱身。
“录音……”
张凯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他本想，不管田雪怎么说，自己咬死不承认。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田雪这婊子竟然这么阴险，把自己的话录了下来！
他愤恨瞪着田雪，草泥马，老子给你报复宋观潮的机会，你竟然帮他坑我！
“说吧。”
王书记轻敲桌子，催促道。
张凯吞吞吐吐道：“是，是严科长。”
“哪个严科长？”
“市委办的严大海。”
宋观潮挑了挑眉，是这家伙？
吴蔷薇抓起手机：“许主任，严大海今天来了吗？好，请他来一趟五楼会议室。”
宋观潮眼神波动，心里闪过许多念头。
消息的源头，绝不是严大海。
宋观潮心里已经有了底，是卢书记！
不过，严大海肯定不会承认。
除非张凯也和田雪一样，有录音。
但显然，张凯这货没这个脑子。
当然，宋观潮有另一份手段，可以让严大海供出孙秘书。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
查到严大海这里，就可以了。
真要拔出萝卜带出泥，就不好看了。
吴蔷薇和卢书记可以暗斗，但暂时最好不要摆在明面上。
维持现有的稳定，远比撕破脸皮，对他们更有利。
而且，宋观潮心里有另外一个计划。
严大海来了。
看见张凯和田雪，他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不得不说，严大海不愧是曾经做过市委办主任的正处级干部。
即使面对这种场面，也没有丝毫怯色。
他微笑打着招呼，挑了张椅子坐下，也不问，就静静看着几人。
王书记道：“严科长，你为什么要诋毁诽谤宋秘书？”
“什么？”
严大海露出疑惑：“王书记，你在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诋毁宋秘书了？”
王书记重重一哼，道：“张凯已经都说了，严科长，老实交代问题，不要耽误时间！”
好不容易把矛头从纪委部门转移到了市委办，今天不管严大海嘴巴有多硬，这个锅都必须背下来！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严大海。
毕竟是做过市委办主任的男人，心理素质之硬，绝非张凯所能相比。
“王书记，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他摇头：“我到现在连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清楚。”
“不承认是吧？”
王书记道：“张凯，你来说！”
张凯道：“严科长，你那天找到我，让我散播宋秘书举报李福海的谣言……”
“张凯！”
严大海蓦地呵斥，打断他。
只见他满脸愤怒，情绪激动的拍案而起：“张凯，说话要有证据！
你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行为吗？”
“你这是对我人格上的诋毁，对我道德上的侮辱！”
“我什么时候找过你？什么时候和你谈过这些？这些谣言，我是今天才听说，你竟然想要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
“是，我严大海被降级了，只是一个小小的科员，但我也是有尊严，有底线的！”
“我和宋秘书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你是想挑拨我和宋秘书的关系，你们是想把我从市委办赶出去！”
严大海情绪激动的浑身都颤抖起来，一张胖脸都涨红了。
他手指颤抖指着张凯，这幅神态，好似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和他扭打一团。
“吴书记，我请求组织彻查！
我请求秦局长立刻立案！
我请求纪委部门提供单独的办公室，将我隔离审查！”
“如果我有罪，请法律审判我！”
“如果我没有罪，我要求张凯向我道歉，我要知道究竟是谁指使张凯这么对我！”
“是！
我担任市委办主任时，的确得罪过一些人，但我已经下来了！
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一定要弄死我吗？”
“我要求组织还我一个清白！”
严大海近乎咆哮喊道。
张凯看呆了。
他一度自我怀疑，难道我真冤枉他了？
难道那天晚上找到我的，不是严大海？
难不成我踏马大晚上的撞鬼了？
反应过来后，张凯也激动了，指着严大海“你你你”
半天憋不出第二个字。
他被气到了，被严大海的无耻震惊了。
被他精湛到可以拿奖的演技气的快要跳脚。
王书记面庞抽搐，秦局长嘴角也在抽搐。
要不人家怎么能做到市委办主任呢。
别的不说，就这心理素质，就这演技，就这逻辑清晰的话，没有十几年的官场浮沉，是达不到这番程度的。
“呵呵。”
宋观潮微笑道：“严科长不要激动。”
旋即看向张凯：“张科长，你很不老实啊。”
“我没有！”
“我说的句句属实！”
“就是严大海让我散播的谣言！”
张凯都快哭了。
吴芸在一旁看的愣愣的。
她都有些怀疑，张凯是不是在撒谎。
“就到这里吧。”
吴蔷薇开口了：“王书记，这件事情你亲自抓一下。”
王书记点头，不用她提醒，他也要抓。
毕竟涉及到纪委自身了。
他必须要保证纪委部门的廉洁。
秦局长问：“吴书记，这事儿，要移交公安吗？”
吴蔷薇没说话，而是看向宋观潮。
张凯全身一震，哀求的看向宋观潮：“宋秘书，别移交公安，我向你道歉，我不该听信谗言，我，我……”
落在纪委手里，他顶天了也就是被开除公职。
可一旦移交公安，那是要判刑的！
而且，还会留下案底。
宋观潮微笑道：“我相信王书记会解决的，就不给秦局长添麻烦了。”
王书记松了口气，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他也不希望宋观潮把事情闹大。
张凯身体一软，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从会议室里出来，严大海离开了。
吴蔷薇见宋观潮望向会议室里，便知道他还有事情，便直接离去。
她走之后，不一会儿，王书记领着张凯和吴芸出来了。
田雪也跟着出来。
她看了眼宋观潮，刚准备离开，听见宋观潮说话了。
“王书记，有件事情，我想向你汇报。”
向我汇报？
别看宋观潮用的是下级对上级的词汇，但王书记可不敢在他面前拿乔。
“宋秘书你说。”
宋观潮看了眼田雪，道：“我收到群众举报，三山路街道办主任，个人作风方面，似乎有点问题。”
田雪身形微微一颤，低垂的眼睑，微微眨动，心底涌起一股很复杂的情感。
“三山路？”
“嗯，田科长就在那里工作。”
王书记恍然大悟，笑着道：“那就交给小吴办吧。”
第348章
王书记走了，田雪也离开了。
吴芸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你要帮田雪吗？”
她对田雪一点好感都没有。
不是宋观潮及时发现，她已经被下了药，甚至会在和宋观潮发生关系时，被警察破门而入，被直播在网络上。
田雪的行为，差点就毁了她的人生。
所以即使看见田雪被两个老男人骑在身下糟蹋，她也没有一点同情。
“录音是她提供的，我得信守承诺。”
“好吧。”
吴芸撇了下嘴，虽然明白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可心里就是膈应。
宋观潮笑着道：“你过去走个过场就行，不用真查。”
“知道啦。”
回到办公室。
吴蔷薇早已在这等他。
“为什么没有让公安处理张凯？”
她以为，宋观潮会把张凯严肃处理，没想到会放过他。
宋观潮道：“闹大了，王书记脸上不好看。”
吴蔷薇露出微笑，宋观潮处理事情，很成熟。
她其实也希望看见这样的结局，但毕竟事关宋观潮，她不好自己做决定。
还好，宋观潮的决定没有令她失望。
“书记，严大海是个突破口。”
“不用查下去了。”
吴蔷薇摇头：“严大海是老油子，不可能乱说话的。
就算大家都知道是卢书记做的，但没凭没据，不可能仅凭猜测怀疑，就去查一名市高官。”
“书记误会了。”
宋观潮笑容阴险道：“如果我真想弄清楚真相，有的是办法让严大海开口。”
“但，他不开口，对我们才更有利。”
吴蔷薇挑了挑眉：“别卖关子。”
宋观潮道：“我的意思是，指使严大海的，可以是任何人。
严大海背后，可以是卢书记，也可以是郑市长。
但我觉得，他背后是郑市长，更符合我们的利益。”
吴蔷薇额头跳了跳，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家伙，鬼点子怎么这么多？
看着他的笑容，吴蔷薇没有忍住，脱口而出：“你真阴险！”
宋观潮愣了下，旋即没脸没皮的笑道：“书记是在夸我吧？”
“对，夸你。”
吴蔷薇有点无语了。
不过，宋观潮的话，倒是让她打开了新思路。
把这个锅，甩给郑市长。
郑市长要是知道，估计得七窍生烟。
吴蔷薇道：“你谨慎点，别让人抓到小辫子。”
“书记放心，我可不是严大海那蠢货。”
在他看来，严大海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
他竟然亲自去和张凯聊，这不纯纯的煞笔么。
离开办公室，宋观潮靠在椅子上，给吴芸发去消息：“把张凯平时的报告拍个照发我。”
“哦。”
吴芸很快发来照片。
“把这段聊天记录删掉。”
吴芸也不问原因，听话的删掉。
宋观潮抓起纸笔，一边盯着张凯的字迹，一边书写。
曾黎好奇张望：“你在写什么？”
“举报信。”
“啊？你要举报谁？”
“严大海。”
“严大海是谁？”
“一个傻叉。”
一封信很快写完，落款是张凯。
“张凯又是谁？”
“背锅侠。”
写完信，宋观潮伸手道：“给我块手帕。”
曾黎递给他，宋观潮仔细擦拭，把信纸上的指纹擦得干干净净，随后塞进信封。
又将信封擦干净，用手帕捏着放进口袋。
这封信的内容很简单。
以张凯的视角，讲述他是如何被严大海诓骗。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严大海向他承诺，只要把宋观潮的黑料抖出去，郑市长会想办法把他调到商务部。
他没有让秦局长把张凯带走立案，就是因为张凯还有利用价值。
没有人比张凯更合适，做这个背锅侠！
当天下午，吴芸去三山路街道办，走了个过场。
宋观潮则是联系上了梁皓，让他照顾一下田雪。
吴芸就是纪委普通科员，没什么面子。
既然答应要照顾人家，总不好食言。
但，照顾也是有限的。
基于田雪曾经干过的事情，宋观潮不可能和她有太深接触。
让梁皓出面，保证她在街道不会受到欺负，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至于能不能往上动动，就看她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
张凯在家里等到了纪检检查组的同事。
根据流程，他现在被暂时停职，非必要不出行，出行必须报备。
检监察干部监督小组会在固定时间内，对他平日工作地点以及家里，进行检查。
他级别较低，且问题并不严重，只是情节比较恶劣。
所以，没有对他进行监委留置。
简单来说，他不够格。
张凯开门，微笑迎接监督小组的同事，他都认识。
但对方却不苟言笑，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张凯，我们现在需要对你的住处进行检查，这是文件，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张凯领着他们来到自己的房间。
他居住的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
监督小组一共四人，一人检查客厅，一人检查侧卧，两人检查主卧。
每个人都佩戴执法记录仪。
张凯看着他们翻找自己的房间，内心说不出的凄凉。
要不是自己一时猪油蒙了心，现在依旧是那个让亲戚们羡慕的纪委工作人员。
“举报信……”
一名小组成员，拉开抽屉，从杂乱的纸质文件中，看见了一封写着“举报”
字样的信封。
他拿起信封，转身问道：“张凯，这是什么？”
看着举报信，张凯有点迷，下意识道：“举报信啊。”
旋即反应过来。
我什么时候写过这玩意儿？
男人直接拆开信封，当场阅读。
看完之后，男人脸色巨变。
张凯从男人变化的表情，察觉出不对劲：“信上写的什么？”
“你写的信，问我？”
男人差点被逗笑，他立刻将信装好，收起来，拨通王书记电话。
“王书记，张凯家里发现一封举报信，内容与郑市长有关。”
“好，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把他带过去。”
张凯已经懵了。
和郑市长有关？
我踏马什么时候写过这封举报信？
“张凯，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349章
市委，会议室。
王书记特地让人把他带来这里。
办公室里，张凯看着手里的信，怔怔出神。
信上的内容，让他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全身不断冒虚汗。
这信，不是我写的！
可信是从他房间的抽屉里找到的。
不是他写的，还能是谁？
他不承认都没人信。
连他自己都不信。
张凯心跳加速，脑子很乱。
“抽支烟。”
一名纪委工作人员递来一根烟，他颤抖着手接过来，对方给他点上火。
深深吸了一口，张凯情绪逐渐冷静下来，大脑也重新恢复思考能力。
他大概猜到这封信是谁写的了。
严大海！
一定是他！
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把这封信放在自己家里，但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在纠结，要不要承认。
纠结半天，他忽然反应过来，似乎，自己承不承认，根本不重要。
从这封信被发现的那一刻起，他不管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会议室外，王书记等到了吴蔷薇和卢书记。
吴蔷薇问：“什么事情？”
王书记电话说的不清不楚，只说有很着急的事情。
王书记道：“两位书记先坐下稍等片刻，郑市长马上过来，这件事和他有牵扯，等下到了再说吧。”
他们进入隔壁的一间会议室，喝茶等候。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郑市长来了。
王书记咳嗽一声，把那封信的复印件，递给三人，说道：“这封举报信，是今早在张凯家里发现的。”
看完举报信，吴蔷薇心里很惊讶。
她很好奇，宋观潮是怎么做到，让这封举报信出现在张凯家里的？
这家伙，手段也太层出不穷了。
卢书记脸色很不好看，郑市长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
他放下举报信，发现吴蔷薇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
郑市长脸庞抽搐了一下。
显然，吴蔷薇这是把举报信的内容当真，认为是自己暗中对宋观潮下手。
郑市长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看了眼卢书记，深吸一口气，没有解释，只是冷冷对王书记道：“王书记，请你务必好好调查！
我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败坏我的名声！”
丢下这句话，卢书记当场把复印件撕碎，重重把门摔上。
巨响声，把门外的几个秘书和纪委工作人员都吓一跳。
他们虽然听说郑市长脾气暴躁，可这也太暴躁了吧？
卢书记微笑道：“王书记，好好调查。”
他起身离开。
吴蔷薇什么也没说，全当看了出好戏。
王书记坐在办公室，闷头抽烟，心里烦躁。
张凯这个狗东西是不是吃错药了？
都踏妈大事化小了，你竟然还弄个举报信！
你是有什么毛病？
而且这事儿他也有点看不懂。
宋观潮的流言蜚语，铁定是严大海指使。
严大海背后，十有八九是卢书记。
可现在，张凯却在举报信里写明，严大海背后是郑市长！
他被弄糊涂了。
难不成，是卢书记指使他这么做的？
可这么做，卢书记有什么好处？
郑市长又不是傻子。
从他刚刚暴怒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他也认为是卢书记指使张凯写的这封举报信。
故意祸水东引，想让他和吴蔷薇产生矛盾。
“看不懂，看不懂啊。”
王书记一直觉得，自己也算个聪明人，在官场上不说如鱼得水，但也左右逢源，和各个领导关系处的都不错。
偶尔也有一些不长眼的惦记他的位置，想要暗中弄他。
但都被他巧妙化解。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卢书记的操作。
在他看来，这种行为是典型的吃力不讨好。
他不是没想过，这封信是伪造的。
可问题是，信是从张凯家里搜出来的。
……
“书记，这封信绝对不是张凯写的！”
孙秘书看着举报信复印件，震惊不已。
卢书记道：“宋观潮本可以将张凯移交公安，但他没有这么做。”
孙秘书皱眉：“书记的意思，宋观潮让张凯这么干的？”
说完后，立刻又道：“他不愿意移交公安，但现在出了这封举报信，就由不得他了！
书记，我建议立刻联系秦局长，将这件事情立案调查！”
“只要宋观潮跳出来阻止立案，就说明是他指使的！”
“愚蠢！”
卢书记呵斥：“宋观潮不会跳出来的。”
“为什么？”
“郑市长被牵扯进来了！”
卢书记道：“一旦立案，这屎盆子不管是不是他的，都要扣在他头上！
他不会允许立案。”
“况且，一旦我打这通电话，不管这封信和我有没有关系，郑市长都会认为，是我指使的。”
说到这里，卢书记忽然笑了：“是我小瞧咱们这位吴书记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吴蔷薇的反击，这么犀利！
精准抓到七寸。
他可以肯定，这封举报信，绝对是吴蔷薇的手段。
但，知道也没用。
这种话，说了都没人信。
笑着笑着，卢书记脸色又沉下来：“你出去吧。”
孙秘书咽了下口水，他察觉出卢书记对自己的不满。
如果不是他行事太过粗糙，让宋观潮抓住了张凯，就不会有这么一档事。
卢书记的计划是很完美的，是他执行上出了纰漏。
“书记，这件事情，怪我。”
“嗯，出去吧。”
卢书记没有责怪。
事情已经发生，责备没有任何意义。
从这件事情，他也大致清楚孙秘书的能力。
他的能力就是，没有能力。
连这种三岁小孩都能做的事情，他却做不好。
本来还想着，让孙秘书再待一段时间。
现在，不行了。
他得尽快换一个秘书。
毕竟，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孙秘书就是这头猪。
还是一头蠢猪！
孙秘书前脚离开，卢书记就抓起座机，拨通楚小娥的内部电话。
“楚秘书长，现在方便吗？”
几分钟后，楚小娥来到办公室。
她虽然是市委秘书长，但和卢书记单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卢书记，你找我？”
“楚秘书请坐。”
卢书记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道：“楚秘书要是有时间的话，我想看看秘书处的档案。”
“秘书处？”
楚小娥内心讶异。
卢书记这是，要换秘书？
卢书记笑呵呵道：“孙秘书过段时间可能要调去别的地方，我得提前找个人，让小孙先带一带，熟悉一下环境。”
楚小娥若有所思的点头：“好，我随后让徐秘书把档案送过来。”
第350章
宋观潮靠在椅子上，悠哉的看着文件。
这封举报信一出，市委市政府，彻底乱了。
乱吧乱吧。
乱点好啊。
楚小娥给他发来消息，让他去一趟。
来到办公室时，没见到她的秘书。
“卢书记要换秘书。”
楚小娥开口一句话，让宋观潮愣了好一会儿。
他皱了皱眉：“确定？”
“嗯，找我要名单了，估计就这段时间的事情。”
楚小娥问：“你不开心？”
她以为宋观潮会很开心。
宋观潮道：“这有什么可开心的，孙秘书就是个草包，好拿捏。
突然换个人，得从头接触。”
看样子，是张凯的事情，让卢书记对孙秘书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宋观潮都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个孙向伟，就不能努点力嘛？
虽说在体制内能力不是第一位，可你特么不能一点能力都没有。
“不行，不能让他换秘书！”
孙秘书背后是谁，宋观潮不清楚。
他相信，卢书记肯定知道孙秘书是被刻意安排在他身边的。
绝不能让他把孙向伟给换掉。
换了，他就少了一份约束，权利也进一步得到释放。
楚小娥苦笑道：“这不是你说不行，就能决定的。”
宋观潮默然。
的确，他可做不了一个市高官的主。
他实权再大，也没大到能对市高官指手画脚的地步。
既然改变不了这件事情的最终走向，那就添一把火！
他找到孙秘书。
孙秘书这会儿正烦躁呢。
卢书记交代的事情，自己给办砸了。
突然看见宋观潮，他本能想要让他滚远点，可看着这张脸，就想到宋观潮当初动手的凶狠。
“宋老弟，找卢书记？”
“我找孙哥你。”
宋观潮抖出香烟：“抽一根？”
进入楼道，宋观潮给他点上火。
这客客气气的态度，给孙秘书弄的颇为不自在。
他发现宋观潮这人和卢书记特别像。
别管私底下怎么样，面子上绝对给到位。
哪怕前一天刚对你动过手，第二天也能像没事人似的依旧笑呵呵。
这种笑面虎，让他心里发寒。
“孙哥，我听说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
“呵呵，就是道听途说。
我姑且说之，你姑且听之。
这话你别拿外面说，当然了，你就算说了，我也不会认。”
“你说。”
他这神秘兮兮的姿态，把孙秘书兴趣勾起来了。
宋观潮朝着楼道口张望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卢书记打算换秘书了。”
孙秘书身躯一震，眼神恍惚了一下。
直到嘴里的香烟，迷到了眼睛，才猛地回神。
“你从哪里听说的？”
他忽然有点慌了。
他想告诉自己，这是假的，宋观潮说的是假的！
可是，他忽然想到，楚小娥先前去见了卢书记。
楚小娥走后，她的秘书又过来了，还抱着一叠文件。
卢书记好好找楚小娥干什么？
她是秘书长，主管秘书处……
难不成，是给他送备选名单？
“孙哥，我说了，这事儿你听着就行。
信不信，在你。”
宋观潮拍拍他的肩膀：“我呢，跟孙哥你相处很愉快，不太想看见你被调走。
但卢书记的决定，你我都改变不了。”
“但我相信，卢书记一定会对你做出妥善的安排。
说不准，会把你放地方上去，主政一方。”
“行了，我先回去了。”
宋观潮走后，孙秘书在楼道来回踏步，越想越愁。
他不知道宋观潮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这消息，大概率是真的。
因为他没必要拿这种事情玩自己。
他咚咚咚向着楼下跑去，一直来到停车场，进入车子里，才拨通秦局长的电话。
……
下午四点。
宋观潮忽然接到江元秘书，方卫的电话。
“宋秘书今晚有时间吗？江市长想请你吃饭。”
来者不善啊。
宋观潮嗅到了不安的气息。
“有时间的。”
“那我稍后把地址发你。”
挂断电话，宋观潮立刻进入办公室。
“江市长请你吃饭？”
吴蔷薇第一反应就是：“江市长还是怀疑了。”
宋观潮道：“李福海和张铭那边，我都已经安排过了，他什么都查不到。”
虽说如此，但宋观潮还是有点担忧。
他没和江元打过交道，不了解这位常务副市长的性格和行事作风。
若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让他对自己产生误会，从而发展成敌意，那就亏大了。
“你先去赴约，看看江市长的态度。”
吴蔷薇道：“我晚上约了周部长吃饭，商讨杜江县下一届人事任命。”
宋观潮心里微安，至少周部长这边，暂时和吴书记是一头的。
下班。
楚小娥故意等着宋观潮一同下电梯。
走向停车场时，楚小娥道：“晚上有事情吗？我有点事情和你说。”
“今晚不行，江市长约了我。”
“江元？”
“嗯。”
“是那些流言？”
“嗯。”
“你……”
楚小娥停了下来，她本想问，你是不是真的举报了李福海。
又觉得这种话，不适合问。
她又提步走上来，道：“卢书记今天约见了司法局的闫局长。”
宋观潮对这些不是很关心了，卢书记的动作光明正大，根本没想刻意瞒着谁。
楚小娥道：“秘书一处，有一个叫闫桃的小姑娘，是闫局长的侄女。”
宋观潮停下脚步，问：“司法局？”
“嗯。”
“这位闫局长是谁的人？”
任何一个组织的权力，无非三种，立法权、司法权、行政权。
司法局，标准的市直实权部门，和公安局一样，都是暴力机关，权利相当大。
就陵江这情况，秦局长都敢不买一二把手的账，司法局长，地位肯定不会低。
卢书记大概是想用闫局长侄女的升迁，和他绑定在一起？
但，人家司法局一把手，应该还没到巴结一个过气书记的地步。
楚小娥摇头：“不清楚。”
“闫局长和秦局长关系怎么样？”
“不清楚。”
楚小娥一问三不知。
“你多关注一下。”
宋观潮看了眼时间，道：“我得过去了，不能让江市长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