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
林沁月将手里的药瓶递给她,“替我上药吧。”
喜儿抖着手掀开林沁月的里衣,烛光下狰狞的伤口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肩头被洞口划破的皮肉翻卷着,血水混着泥污将素白中衣染得斑驳。
烛火将喜儿含泪的眸子映得发亮,“小姐,您忍着些,这药抹上去会有些疼。”
林沁月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只是轻轻点头,示意她继续。
这点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喜儿颤巍巍地上药,却见小姐后腰还有道陈年旧疤。
“这是......”
喜儿指尖轻触那道浅淡的疤痕。
“没记错的话,是九岁那年养母将我推下谷仓落的。”
林沁月语气淡得像在说旁人。
那时她才知道,眼泪换不来饴糖,只能换藤条。
她身上的伤疤,都是拜养母所赐。
但这不是最深的伤疤。
最深的伤疤不在身上,在求死不能的日夜里。
喜儿抿唇不语,将药细细抹在伤口上,泪水却模糊了视线。
小姐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衬得那些伤痕愈发触目惊心。
她此刻突然明白小姐性子缘由。
那些看似乖张狠戾,不过是满心疮痍后的自保罢了。
屋内烛光摇曳,铜镜映出榻上隆起的锦被——竟有个“林沁月”
正背对外侧卧!
林沁月喉间逸出轻笑,“这床上真跟躺了个人似的。”
这小丫头倒是机灵。
喜儿破涕为笑,“小姐,我在锦被里头塞了两个枕头呢。”
林沁月颔首,正色道:“我不在时,府里可有什么动静?”
喜儿敛声屏气,将此间诸事,细细道来。
林沁月听完挑了挑眉。
这老狐狸还查了两回。
显然怀疑是内贼。
看来,明日还得做好应对之策。
“小姐,这伤……”
喜儿捧着药膏,欲言又止。
林沁月对着铜镜,指尖轻抚脖颈上那道细长的红痕。
烛光下,伤痕泛着淡淡的血色,是被竹枝划破的。
“无妨,”
林沁月淡淡道,“明日用些脂粉遮住便是。”
她转身看向喜儿,目光柔和了几分,“你做得很好,今日若不是你机警,怕是难以瞒过二伯。”
喜儿眼眶微红,“小姐,奴婢只是怕……怕您出事。”
她虽不知道小姐究竟要做何事,但还是希望小姐能平安无事。
林沁月轻轻拍她的手背,“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我分毫。”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夜风裹挟着竹叶的清香拂面而来,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小姐,这披风……”
喜儿拾起地上的蟒纹披风。
这显然是男子的衣物……
但小丫头并不敢多问。
林沁月指尖抚过蟒纹披风的织金滚边,龙涎香混着血腥气丝丝缕缕缠绕上来。
这披风若是留着,保不齐会给她招来更多的麻烦。
她扬手将披风掷入炭盆,火舌卷着金线发出毕剥声,“喜儿,将那几件衣物也烧干净。”
喜儿连忙点头,“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