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走后门攀关系,自然一步落实到宫廷法师身边的人比较好。
“而当时,这笔税收是落在国家和它的公务员身上的沉重负担,他们要分担许多烦恼。
这种税收制度打击了富人而没有折磨穷人。再举一个例子:我们都知道每个人都要消费盐,无论是井盐还是海盐,假设进行阶梯式收税,只有单次到达一定数额的盐抽一两个法郎的税,从而一年可以得到了一千万至一千二百万,那么现代的盐税局就可以取消,而把这活计分配给其他部门。
老百姓就可以喘口气,更便宜的盐让他们有了更多的力气下地干活,那么我国粮食产量增速不及人口增速的问题也可以得到缓解,国家收入还照旧,而任何一方都不会抱怨。
同工业或者商业多少有点关系的各阶层看到穷乡僻壤的生活有所改善,就会自动被那里商机吸引,带动就业和基础建设,买卖越来越大,真正的凭借劳动而不是国家的救济摆脱贫苦,那么,头脑最顽固的农民立刻会感受到这样分配税收的好处,为了自己的利益成为政策的拥护者。
最终,国家将会一年又一年地眼看着中产阶级日益增加,中产阶级是平衡上层与下层的中间阶层,他们是知识分子,中等体量的商人,没混出头的主教,小贵族,这恰恰是国家的中坚力量,他们在宗教上、官僚体系里、军队里无所不在。
对于上层,他们是命令的执行者,对于下层,他们是命令的解释者。如果缺少了他们的润滑,上层与下层直接碰撞会摩擦出许多火花,这种火花对社会没有任何好处……啊,除了公务员们终于不用写那该死的、写也写不完的报告了。”
拉布丹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因为墙壁的阻隔,这位公务员的声音变得模糊,黄鼠狼夫人没听出来这是她丈夫的同僚,于是好奇的问道:“抱歉,我能知道大人是在接待谁吗?”
“拉布丹先生,魔法部里的一个副处长,说起来他应该是你丈夫的同僚吧。”
“啊,是的,我听我家那位说过,他似乎……是个很能干的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藤乃摇了摇头,“他向维里埃先生递上了一份43页的报告,从政府职能划分到税务调整无所不包。
我没有看那些东西,那不是我的专业,看了也无法判断是异想天开还是金玉良言,但维里埃先生召集了他的私人团队研究了一会儿,然后通知拉布丹先生到他办公室一趟。
我半个小时前进去过,为两位先生端茶倒水,那时候拉布丹先生两眼放光滔滔不绝,所以我猜那份计划应该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真厉害。”
黄鼠狼夫人勉强笑了笑,可她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不过,想起她的包里还有一份财产转让承诺书,她心里又有些底了。
她计划直接觐见唐璜,然后把她的承诺书掏出来,承诺书的大致内容是如果她的丈夫成为处长,那么在她丈夫作为处长过渡的半年,和之后作为巴黎一名包税人的生涯里,每年的收入会分配给唐璜百分之三十。
她粗略算过,如果她的丈夫能干到退休,大约能给宫廷法师提供五十万法郎的资产,平均一年两万,这也是笔不小的收入了,而且稳定,比法国绝大部分家庭赚的还要多。
法师们总是缺钱与更缺钱的状态之间来回切换,我变强了也变穷了是行业主流,黄鼠狼夫人觉得宫廷法师必然也很喜欢钱,并且胜过拉布丹的口水。
说到底,官僚不就该为自己的利益服务吗?如果拉布丹那么优秀,干嘛来只有小人、庸才和自私鬼才能混出头的地方上班。
“你可能要等很长时间了,”藤乃说:“我隐约听到了他们在讲税务机关,那可是要花很长很长时间才能说完的东西,法国的税比女人的头发都多呢。”
黄鼠狼夫人点了点头,王室规定的税务、城市与城市之间、省与省之间设置的抢劫式税务,还有包税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钻法律的空子,要么让自己辖区内的纳税人交更多税种的税,要么在国家摊派下来的税收额度基础上增加百分之两百。
就这一点来说,法国的包税人颇有古代古罗马那些活跃在行省的包税人风范,他们不理止想要割韭菜,还想要把韭菜连根拔起。
如果凝视这些罪恶的名字,那么其中最为出彩的无疑是拉瓦锡了,这个上化学课本的近代化学的研究经费就是来自于包税人,到了大革命前,他已经捞了五十万法郎的巨款。
拉布丹的阐述还在继续,在他看来,间接税务机关是开支极大的机构,是国中之国。取消了这一项,就节约下来的税务开支而言,国家有关各方都将受益非浅。
烟草和香粉则在国家监督之下进行专卖——这两种专卖制度倒不是拉布丹创造的,而是之前路易十六的财政大臣提出的方案,很可惜,那位银行家因为过于热切的为国家考虑。而损害了趴在国家身上的血吸虫们的利益。所以很快被联名抗议撤换掉了。
单从功利的角度考虑,国家专卖这一制度如此令人信服,因此根本没有通过议会,没有像当时政府部门通常做的互相踢皮球,写报告。然后一股脑的送到国王面前去制造选择困难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