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废弃校区正门,校舍在前方道路的尽头。门上的铁链锈迹斑斑,只不过被人砸开了,起不到限制进入的作用。
半截老旧发黄的封条在夜风中飞舞,剩下半截不知所踪。门内的世界黑黢黢一片,原本华丽的建筑早已失去往日的盛况,到处阴气森森,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可能藏着恐怖的事物。
两根圆形立柱孤零零地矗立在校舍门口,白色的外壁污迹斑驳,走近一看,似乎沾着几只褐色的手印。
血干涸之后就会变成这种颜色,一阵冷风吹来,夜月头皮发麻,只觉得背脊一阵阴凉。
其余的同伴已经踏入校舍内,她最好的朋友菲尔·费迪南德向她招手,提灯昏黄的光芒忽明忽暗。
“夜月,别发呆啦,快跟上。”
高昂热情的嗓音,似乎驱散了一点恐怖的气氛。
夜月“嗯”了一声,快步跟上,和他们一起穿过大堂,来到中庭。只是,他们没有回头,也没注意到敞开的大门竟慢慢合拢,像是被谁从外面关上一般。
一道黑影闪过,留下一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笑声在门外回荡良久,才渐渐地消融在黑暗和夜风中。
走过林荫道,大礼堂的外景映入眼帘。
作为整个霍索恩市规模最大的大学,大礼堂也绝不逊色于其他学校,这座能同时容纳千人的大礼堂,宛如趴伏在荒野中的巨兽。
建筑风格和教学楼相似,有高大的立柱和尖塔似的屋顶,白砖黑瓦,曾经精美的彩绘玻璃残破不堪,只剩下镶嵌玻璃的空架子。
跨过地上的碎玻璃,他们终于如愿进入举行红月仪式的场所。
淡红色的月光透过大礼堂的半圆形穹顶照入,被残留的碎玻璃折射出梦幻的光影,让破败的建筑多了几分凄凉的美。
格罗佛·阿狄森站在礼堂中央,将事前准备好的蜡烛分发给大家。蜡烛的颜色有点诡异,是半透明的青蓝色,像墓地里鬼火的颜色。
地上用油漆画了一个五芒星图案,这里刚好五个人,每人占据一角。
“把蜡烛放在这各自对应的角上,从菲尔开始,按逆时针顺序点燃,绝对不能错。”
“了解。”
众人异口同声答应。
除了好朋友菲尔和住持仪式的格罗佛,夜月和另外一男一女不熟,他们不是美术系学生,平常也没在学校里遇见过,从聚集到现在除了自我介绍没说过一句话,名字也不记得。
要不是菲尔硬要拉着她一起,她是绝不会在大晚上的来这里找不痛快。
除了穹顶之下的小片地方被血红色的月光照亮,礼堂其余的地方都笼罩在浓重的黑暗中,阴冷的风从几个入口灌入,吹得人寒毛直竖。
毫无生机的阴影,是不祥事物滋生的温床。
点好蜡烛,五个人在各自的位置坐好,紧盯着五芒星中央血红色的蜡烛。他们不约而同拿出事先准备的小刀划破手指,将血滴上青蓝色蜡烛,按照逆时针顺序点燃。
夜月是最后一个。
蜡烛点燃,烛火和正常蜡烛的颜色不同,竟然是妖冶的紫红色。滴落的血液被火光吸收,颜色比最初更深。
仪式的咒语也并不复杂,仅仅是简短的一句话。
“全知全能之神,您是那伟大仁慈的盲目痴愚之神,我们是您忠实的信徒,请您倾听我们的祈求……”
“全知全能之神,您是那伟大仁慈的盲目痴愚之神,我们是您忠实的信徒,请您倾听我们的祈求……”
对点燃的红烛重复两遍,闭上眼睛低声冥想,将灵魂和仪式连携在一起,仪式就算完成。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全知全能之神奖励,赐予自己实现愿望的能力即可。
夜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既不是活人也不是动物,那是没有半点生命的物体。
一阵夹杂灰尘的风从大礼堂破损的墙体吹入,发出“呜呜”的声响,乍听之下像火车汽笛鸣响,再仔细听,又觉得像年轻女子掩面啼哭,发出绵长哀婉的喟叹,经久不息。
风很阴冷,完全不像临近夏季的夜晚该有的温度。
夜月抱着肩膀,用发凉的掌心在胳膊上搓了几下。
邪异的风不仅吹响了墙壁,还让破败的木门往室内渐渐敞开,仿佛有什么人站在门口,将它缓缓推动。这次,所有人都注意到门开了,也听见生锈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没折断的粉笔在黑板上书写也会发出类似的声音,令人烦躁。
冷汗从毛孔渗出,将单薄的连衣裙浸透,有一滴从额头往下,顺着脸颊来到下巴,啪嗒一声滴在脚边。由于礼堂内分外寂静,夜月听得很清楚。
她双手紧攥裙摆,猛地吸入一口气,也顾不上周围空气浑浊。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一切让她感到不安,哪怕是一点细微的动静,也能让心中的弦绷到最紧,随时可能会断开。
一阵灰白色的雾气从门外涌入,很快将大礼堂围得密不透风。
能见度一下子变得很低,除了自己身体以外,别的事物都看不清楚。夜月将手深入浓雾之中,湿冷黏腻的感觉一下子爬上肌肤,像来自深海的不知名爬行动物,用它没有温度且黏腻的舌头舔舐自己一般。
她立刻缩回手,越发用力地抓住裙摆。
“菲尔——”
奋力呼唤好友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礼堂内回响,但无人回应。
夜月以为菲尔没听见,将音量拔高几分。
“菲尔,你在哪?”
依旧无人回应。她试着叫了其他人的名字,也同样没得到回应。一起举行仪式的其他四个人似乎在短短的一瞬人间蒸发,寻不到来过的踪迹,
“他们不会把我扔下了吧?不,不可能……菲尔不是那样的人……”
站在原地也不是办法,夜月咬了咬牙,决定主动出击寻找其他同伴,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同寻常的雾气,不详的阴风,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