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远远轻视了闻澜。

闻澜并不是一个刚刚成年，心智尚且未成熟的人了，他早已有了独当一面的决心。谢慈的心中无端地涌起了一点酸涩，心底也变得柔软起来，他看向闻澜明亮的眼睛，忽然沉默了。

闻澜发觉了这一点，有些不安，埋在谢慈的颈窝中，像是一只小狗。

可谢慈从未见过这样爱撒娇的小狗。

闻澜哼哼唧唧催促着，想要从谢慈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真是讨人厌。谢慈怔怔地出着神。

他仍然有些犹疑。

在快穿局工作，无论如何，都会有些顾虑。谢慈始终在担心一件事情，当闻澜的生命走向尽头，又或者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时，两个人是否会因此形同陌路，又或者自己是否会将闻澜卷入乱局当中，而自己又无法让他完全脱离泥潭。

正是这样的思索长久盘踞在谢慈的心中，让他始终无法做出选择。

当然，谢慈也曾想过将一切都全盘托出，如同此时的闻澜一样，坦坦荡荡地将所有的选择权都交付道对方的手中，安然等待着最后的选择。或许等再安稳一些，等谢慈真正能从快穿局中脱身的时候，他会说出实情。

然而现在——谢慈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这不是一个好时机。

更何况，谢慈如今的身份早已是背叛者了。

419有些担忧。【宿主，你还好吗？我想男主也许不会在意呢？如果想要留下来，我可以暂时更改程序的！】

几天下来，它对闻澜的观感已经好了很多，这时候也真切地为他们担忧起来。

而闻澜也察觉到了青年的异样，他似乎将一切的原因都归结到自己身上，踌躇了一会，才轻声向谢慈：“哥要是觉得为难的话，就不用回答了。”

他看上去很是沮丧，似乎连眼中的光也变得暗淡了，但是很快却又振作了精神，勉强地微笑起来。

谢慈哑然，很久，才重新找回了声音，他抬手抚在闻澜的头上，迟疑了一会，才揉了揉：“那么轻易就放弃了？”

闻澜下意识地反驳道：“没有——”

“那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让你觉得我会后悔？”谢慈不答反问，注视着闻澜，声音带着十分温和的笑意。

“好了，过来。”

谢慈掰过闻澜的脸，也不顾小狗崽还在闹别扭，只管和他接吻，像是哄骗一样：“把心放下，我什么时候没有做到答应过你的事情？”

“没有。”闻澜回答，因为哭泣过，声音也变得闷闷的。

闻澜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眼泪就又要掉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掉眼泪，只是忍不住地去揉眼睛。谢慈抓住了他的手，发现闻澜的眼睛已经开始变红了，仔细地打量了少年一下，就凑上去亲了亲闻澜的嘴唇，又亲了亲他的眼睛。

他夸奖道：“做得很好。”

听到这样过分认真的夸奖，闻澜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滚烫起来。他似乎想要克制自己的本能，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失落又小心翼翼地看向谢慈。

“我们换个地方？”

像是察觉到什么，年长者偏头想了想，温和的眉眼当中透出隐隐约约的笑意，但仍旧一本正经地抿着唇角，作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

“这里面很闷，我可不想两个人一起昏倒在里面。”

的确，他们在浴室里的时间已经太久了。

“嗯。”

闻澜答应了一声，却只是将浴室的门打开，好让门外的空气慢慢渡进来，随后上前，将谢慈紧紧拥住，手臂用了就把青年稳稳当当地抱起，半搂着腰妥帖地安放在洗手台上。

他稍微站远了一点，再次确认了四周，才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朝谢慈靠过去，用自己的鼻尖乱蹭着谢慈的脸。

谢慈忍不住笑了：“干什么呀。”

闻澜却并不回答。

他似乎思索了一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试探着伸出了手。谢慈笑盈盈地看着他，挑了挑眉。

闻澜只是半跪下来，有些生涩地学习着，尽力张开嘴唇，以免牙齿过于尖利而磕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