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萧语珩一下子蹦到冯晋骁面前,揪住他的衬衫领口:“你接了我哥哥打来的电话?你想害死我呀?被他知道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他肯定会卸了我的!冯晋骁你就是故意的!我决定不还你钱了!”
冯晋骁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毛:“想想怎么向你哥哥解释吧,小丫头片子。”
萧语珩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会儿,出人意料地说:“我就告诉他,是你绑架了我!”
然后,堂堂冯队被豆浆呛到了。
最终她是怎么向家人解释的,忙于案件的冯晋骁没有过问。然而,在妙名其妙地闯进冯晋骁的世界后,萧语珩就没再消失过。而且通过走光事件,尽管她面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内心其实认定了冯晋骁是好人。于是,小小的萧语珩就赖上了隔壁的晋骁哥哥。用她的话说就是:你警察的身份,值得信任啊。
洗过澡准备休息的冯晋骁身体舒展地半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问她:“你不是怀疑我的证件是假的吗?”
萧语珩笑嘻嘻的,“我就是随口说的,你不要当真啊。再说了,你长得明明就是一脸正义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如假包换的真警察。”
冯晋骁很累,如果不是看她孤身一人有点小可怜,早就把人拎着扔出去了,揉了揉太阳穴,他下逐客令:“是不是有事?还是又动什么脑筋了?我可是要睡觉了。”
萧语珩一副“你知道啦?”的表情,凑到他跟前,盘腿坐在长毛地毯上,直奔主题:“你房间好大好漂亮,让我住一晚呗?”
住一晚?冯晋骁顿时睡意全消,他倏地睁眼,“萧语珩,我五官很敏锐,别说我听错了。你对一个陌生男人说要在他房间住一晚,是吗?”
萧语珩用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冯晋骁不太晴朗的面孔:“怎么是陌生的呢?我们是朋友了啊,你不要那么小气嘛。我的房间虽然没有你的大,可是很温馨哦。要是你舍不得这个房间,打地铺或是睡沙发也行啊,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冯晋骁盯着她:“你哥哥没教你,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吗?”
萧语珩很是无辜:“我哥哥只教我,别吃垃圾食品。”
冯晋骁对顾南亭的印象更差了。
依小萧语珩撒娇耍赖的小个性,当然是成功地留在冯晋骁房间了。可就在冯晋骁准备把房间腾给她而去隔壁休息时,萧语珩指着天花板处的观景窗道出自己的小烦恼:“下雨怎么办,会不会漏呀?我可不想在床上游泳。”
冯晋骁被她傻气的表情搞得很无语,以略显不耐烦地语气回答:“再罗嗦,就把你扔出去。睡觉!”
萧语珩也不计较他的凶巴巴,乐颠颠地爬上他的床:“晚安哦,晋骁哥哥。”
随后几日,冯晋骁和萧语珩每天都会在音乐火塘碰面。萧语珩误以为冯晋骁是去捧她的场,待他温柔了些。当然,萧语珩式的温柔,就是不再为了让冯晋骁吃不饱勉强自己吃太撑。
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冯晋骁连续在音乐火塘蹲点,始终一无所获。直到那晚——
准时来到音乐火塘,舞台中央的萧语珩正在唱一首名为《一瞬间》的歌。安静的嗓音,干净的曲调,让人的心绪被轻轻撩动。冯晋骁一如平常在角落悄然坐下。触到萧语珩投射过来的目光,他微微点头。萧语珩的笑容顿时明艳了几分。
她本就是漂亮的女孩子,歌又唱得好,受到异性关注是很平常的事。尤其那晚整个酒吧的客人都显得极为热情和兴奋,所以被吹口哨和送花,根本不足为奇。
引起冯晋骁注意的是,那个花天价拍下红玫瑰送她的的男人。当时萧语珩已经唱完向冯晋骁的方向走过来,中途被拦住了。那个被称呼为李哥的男人甩出一沓钱,嚣张至极地说:“小妹儿,在这卖唱能挣几个钱,把哥哥侍候舒服了,这些都是你的。”
萧语珩紧皱眉头仰脸看了看面前这个三十多岁,身形魁梧,长相平平的男人,清亮的眼眸里浮现出不屑,不客气地推开他的手,萧语珩以讽刺的语气说:“钱多的话可以去济贫,我嫌你太老了,大叔。”
李哥没料到一个在酒吧驻唱的小姑娘竟然还是牙尖嘴利的,闻言抓住萧语珩的手腕,用蛮力硬把人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胸口,“可大叔就喜欢你嫩,吃起来够味。”
对方的碰触和不规矩的目光,都令萧语珩生厌,她挣脱了几下,没成功:“这么多人,你想干什么?”倒有几分输人不输阵的气势。
李哥轻蔑一笑:“人多怎么了,你看他们,敢管老子的闲事吗?”
萧语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满座的酒吧竟无人理会她这边,像是真的没看见。甚至是冯晋骁,都原位坐着不动。但是,十七岁的萧语珩内心有一种笃定,冯晋骁一定不会不管她。所以,她显得很镇定:“我就不信这里没有一个路见不平的人。”
“路见不平?谁敢!”李哥笑得无赖又狰狞,肮脏的手就要探向萧语珩的纤腰。
萧语珩恶心的都要吐了,想也没想,用尽力气抽出被控的一只手,“啪”地一声抽向那张丑恶的脸:“我警告你赶紧放开我!”
李哥无防备之下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恶狠狠地盯着萧语珩:“小婊子,敢打我!不识抬举。”话音未落,大手就要探向萧语珩胸口,竟要当众羞辱她。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在四个保镖护在身侧的情况下,李哥只觉得眼前一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一股大力甩出去,形象全无地扑倒在地,连同撞翻了旁边的一张桌子。
“大哥!”
“老大你没事吧?”
李哥被反应过来的手下扶起来,看向逆光而立的冯晋骁。至于前一秒他想非礼的小姑娘,正紧紧地依偎着他。
李哥表情凶狠,手指无礼地戳向冯晋骁:“你他妈不要命了,知道我是谁吗?”
冯晋骁劈手打开在他眼前挥舞的手,声音沉冷:“谁都不能太放肆。”话语间,已展臂环住萧语珩瘦弱的肩膀,安抚般用力搂了搂,“操!老子就他妈放肆一把给你开开眼。”李哥说着举起手边的酒瓶就朝冯晋骁砸过来。
冯晋骁反手抄起身旁侍者手中的托盘,撞碎李哥手中的酒瓶,扇打在他脸颊上,将他的动作生生截断:“给我开眼,你还不够资格。”
然后,对方在音乐火塘里大动干戈。
整个打斗过程中,冯晋骁始终把萧语珩稳妥地护在身侧。萧语珩却完全跟得上他的节奏,尖叫声中,只觉得一个接一个的人被打倒在地,而自己的手,一直没有脱离冯晋骁的掌控。甚至最后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还被冯晋骁紧握。
派出所里,高个子警察扬声喊:“小姑娘,跟我进来做笔录。”
萧语珩从冯晋骁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看他,又仰脸望冯晋骁,“你和我一起吗?”
冯晋骁拍拍她的小脑袋:“我在外面等你,完事了一起回去。”
萧语珩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垂下小脑袋,低声说:“不。”拒绝的同时,用两只小手抓住了他的大手,紧的像是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她委屈的模样可爱又可怜,冯晋骁清晰地感应到自己心跳加快的频率,下意识地把她两只小手反握住,开口时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乖乖地配合他们做个笔录,我需要打个电话处理一下,然后我们才可以走,这样最快。听我的,好不好?”
萧语珩权衡了一下,抬头:“你会不会把我扔下不管了?”
“怎么会!”冯晋骁弯唇:“我架都打了,人也被带来这了,你还担心什么?我保证一步都不走远,你出来就能看见我,嗯?”
萧语珩这才点头,松开他的手和年轻小警察去了笔录室。
冯晋骁则在另一名警员的引领下进了所长办公室。
二十分钟后,萧语珩从笔录室出来时,冯晋骁就站在门口。她眉眼弯弯的跑过去,抱住他胳膊。从派出所出来,冯晋骁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萧语珩竟也像是习惯了似的,任由他牵着,时而和他并肩而行,时而蹦到他面前,边拽着他的手倒退走边孩子气地说:“晋骁哥哥,你好厉害啊,比我哥哥还厉害。”然后比划着学他打架时的动作,末了说:“你打架的样子真帅!”
凝视她灿烂的笑脸,冯晋骁微笑而不自知。
正是深夜最寂静的时分,盛夏的晚风扑面的凉爽。月光朗朗,两人被昏黄的路灯拉长的背影,以及一高一低,一柔一沉的对话之音,如同流动的风景,轻描淡写地在古城留下痕迹。
当晚,冯晋骁和上级领导通电话,针对为救萧语珩令他险些暴露了身份一事,他受到处分,上级领导要求:“等案件结束,你上交一份检查。”
冯晋骁对此没有异议,但他反问:“这几天我所听到的那些关于萧语珩是我女朋友的传闻是你们故意放出去的,是吗?”
对于他近乎质问的语气,上级领导心平气和地回答,“没错,你带着女朋友来古城度假,比孤身一人更具说服力,更不易让人起疑。”
“她还没成年,这样对她来说太危险。”
“你会保护她不是吗?”
“那是自然。”回想酒吧里混乱的场面,冯晋骁又说:“如果她是在知情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地协助警方,我或许可以接受。现在的问题是,我不认为自己需要一个小姑娘的帮忙。”
“晋骁。”电话那端的男人语重心长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说:“据线报显示,沈俊在音乐火塘见过萧语珩一面,对她很有兴趣。这就说明,即便没有我们,萧语珩也已经成了沈俊的目标。只是不知道他被什么事绊住,或者听到了什么风声,才暂时没有动作。”
“之所以把你安排在那里,是我能想到的,对萧语珩而言最周全的保护。今晚的事情是意外,先前阻止你,只是想进一步确认那个李哥是不是沈俊的手下。当然,我没有料到对方会那么放肆,竟然想当众羞辱萧语珩。对此,我表示抱歉。”
“至于说没有打算告之萧语珩实情,正是考虑到她年纪太轻,心理素质不足以承受这样的压力。而且我相信,有你在,她可以安然无恙。当然,如果你认为有必要告诉她,我尊重你的意见。”
冯晋骁沉默了几秒:“从今晚的事件来看,音乐火塘的老板和李哥应该是旧识,林所长方面会配合我们以做笔录为由接触该人,从他入手查李哥,近而证实李哥和沈俊的关系。至于萧语珩,我的意见是:安排她离开,越快越好。”
上级领导答应:“就照你的意思办。”
结束了通话,冯晋骁仰躺在大床上,透过观景台看向遥远的天际,回想和萧语珩相识相处的点滴,当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和她相牵的手上,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笑着自语:“想什么呢,人家才多大。”
最终也没理出头绪,就在冯晋骁准备关了床头灯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阳台上有动静。双眸在瞬间睁开,他翻身下床分开窗帘,就见穿着睡衣的萧语珩摔倒在他的阳台上——
冯晋骁一愣,随即眉头就拧了起来:“这是干什么?”
萧语珩摔得疼死了,她慢吞吞地爬起来,猫着弯揉膝盖:“我以为你睡了怕吵到你,所以就想悄悄溜过来睡沙发。”
她腿上的扎伤还没好利索,冯晋骁见状拉过她检查了下,确认伤口结痂了没有裂开,他黑着脸训道:“你有床不睡跑到我房间睡什么沙发?还爬阳台,这是二楼知不知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嗯?”
萧语珩难得地没有顶嘴,怯怯地抬头看他,大眼晴里雾气氤氲。
就这一眼,冯晋骁有种心脏紧缩的感觉。再听到萧语珩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晋骁哥哥,我害怕。”他的双臂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本能地把她搂进怀里,语气瞬间回暖:“怕什么?我就在隔壁,有事喊一声,我分分钟就过去了。别哭了,这么个大姑娘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
原本小声抽泣的小姑娘闻言立马抱紧他的腰,放开了嗓子大哭起来,还含糊不清地说:“那个大坏蛋骂得好难听,我又不是去卖唱的,说得我好像要卖,卖身一样,我只是觉得好玩呀,大坏蛋,你怎么不多打他几下替我报仇……”
深更半夜的,她在阳台上这么嚎啕大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干了什么。冯晋骁把人横抱进屋里,安置在她喜欢“游来游去”的大床上。
任由她把鼻涕眼泪都蹭到自己身上,冯晋骁逗她:“我已经把他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还不算替你报仇啊?而且你不也踢了他好几脚吗,你今天表现的很勇敢。还有,你的鞋可真厉害,跟细得能把人手指踩断。”
在冯晋骁和李哥他们几人动手时,萧语珩一点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在李哥被打倒在地的时候,冲过去狠踩了他几下,狠狠跺脚的同时还凶巴巴地说:“大坏蛋,敢骂我,踩死你!”如果不是冯晋骁拉着她的手把人扯回来,估计她是要把对方踩扁的。
萧语珩破涕为笑,吸了吸鼻子:“你胡说,我明明穿的是平底鞋,哪来的跟呀。”
冯晋骁爱怜地刮了一下她哭的红红的小鼻头:“是吗?那太可惜了,下次换双细高跟。”
萧语珩挥起小拳头捶他:“你怎么那么坏,还有下次呀?我要不要那么倒霉啊。”
冯晋骁自觉失言,赔笑道:“是是是,我也是坏蛋,让坏人把我们胆小鬼姑娘吓到了。再没下次了,好吗?”
萧语珩顶着乱蓬蓬的长头发,小疯子一样追着他打:“你才是胆小鬼!”
等把萧语珩哄睡着了,冯晋骁取过她的小手机,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从通讯录中翻出“哥哥”的号码打过去。
顾南亭那时在国外,陪同中南航空新进的飞行员在接受培训,见到是萧语珩的号码,他立即停止了会议,起身到外面接听:“珩珩?你回家没有?”
“我是冯晋骁。”电话这端的男人言简意赅。
顾南亭明显停顿了下,再开口时语气不复先前温和:“冯警官有什么事?是珩珩又闯祸了吗?”
看来萧语珩已经把他“介绍”给顾南亭了,这样就简单多了。
冯晋骁如实回答:“她人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
“惊吓?”顾南亭的情绪瞬间绷紧,反应极快地质问:“怎么回事?冯晋骁你不要告诉我,她被扯进你们的案子中了。”
冯晋骁很佩服顾南亭的快速反应能力,没有隐瞒地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明了一遍,最后说:“她说你答应暑假带她来古城,却失约了三年,这次过来,要玩个够本才回去,我说服不了她离开,所以想请你,过来接她。”
顾南亭抬腕看表:“我十五个小时之内赶到。在此期间,冯警官,请你确保她的人身安全。”
从不轻许承诺的冯晋骁淡声说:“放心。”
然而,事与愿违。身为中南航空年轻的掌舵人,顾南亭虽能调来专机,有心从加拿大直接飞赴丽江古城,却无力改变恶劣的天气状况,被困在温哥华国际机场一天一夜。等他不眠不休地赶到古城,距离与冯晋骁通话已经将近四十八小时。
正值深夜,萧语珩的手机提示关机很正常,可顾南亭却有不祥的预感,一面吩咐司机提速直奔古城客栈,一面不停地拔打冯晋骁通着却始终无人接听的手机。
萧语珩就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在冯晋骁临时给她调换的客栈唯一一间家庭房里,香甜憨睡。
月光朗朗,女孩精致的眉眼愈发显得柔和妩媚。前来绑架她的罗强都不禁被眼前的女孩子惊艳到。如果不是同来的手下提示:“强哥,是不是动手?”他几乎忘了前来的目的。
艰难地把视线从萧语珩面孔上移开,他低声咒骂了句:“他妈的,难怪死到临头还念念不忘,确实有几分姿色。”然后欲掀开熟睡的女孩子身上的被单。
这时,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昏暗的壁灯下,神情冷然的冯晋骁急步而来。罗强意识到中了埋伏,有些慌不择路地挥刀就向萧语珩刺去。可是,就在刀尖距离床上浑然未觉的女孩脖子寸许处,被一只手硬生生截住。
他下刀的力度很大,瞬间就有血从冯晋骁手背上沁出来,“啪”地一下滴在萧语珩颈间。那是一种温热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令原本熟睡的女孩倏地睁开了眼睛。
许是惊吓过度,萧语珩忘了尖叫,只是瞪着大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两个男人。冯晋骁见她醒了,左手按住她肩膀避免她忽然坐起来被刺伤,右上则用力一转,甩开罗强手腕的同时,一记侧踢招呼过来。力道之大,连惊惧的萧语珩都隐隐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
这时,又有几人攀上了二楼,罗强示意手下专攻萧语珩。如此一来,冯晋骁不得不把重心放在保护萧语珩上,颇受掣肘。
行动之前,冯晋骁就防范着沈俊对萧语珩不利,才临时给她换了房间安排到家庭房里掩人耳目,并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他则按原定计划随专案组埋伏在案发现场周围,准备抓捕沈俊。
出人意料的是,专案组虽然在古城警方协助下,将正在进行毒品交易的买卖双方全部抓获,甚至很顺利了端了沈俊的老巢,却独独没有发现沈俊和罗永的身影。为免他们金蝉脱壳,专案组最高领导立即调派全城警力,连夜搜山。
冯晋骁莫名地觉得哪里不对,他在第一时间赶回客栈,果然就和罗强遭遇了。如果自己未能及时赶回来,后果不堪设想,冯晋骁后怕的同时,边与杀手对峙边抓起沙发上自己的外套扔给萧语珩,喝道:“穿上!”
房间里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男人,又都是黑衣黑裤地扭打在一起,萧语珩吓得眼睛都直了,可惊惧之下她倒还记得冯晋骁的手伤,爬起来披上他的衣服缩在床角,目光片刻不离地追随着他,还在他险些被偷袭时扬声喊:“小心后面呀——”
一番混战之后,冯晋骁在眨眼之间欺身过来,展臂将萧语珩抱起,几乎在同一秒,两名杀手挥刀砍向萧语珩先前所处之处。
冯晋骁把萧语珩推进无窗的浴室:“反锁,我不叫你不许出来!”
少了萧语珩的制肘,冯晋骁就能够施展开了。可对方人数太多,身边的两名警员实战经验又实在匮乏,令他陷入被动。
顾南亭就在这个时间段赶到。
才推开车门下来,就见有人从二楼阳光跳下来。顾南亭立即意识到危险,抬脚就朝那人后腰踢去。牺牲多名兄弟,侥幸脱逃的罗强不及闪躲,被踹倒在地。顾南亭还要进攻,却被从巷子里涌出来的杀手团团围住。直等古城刑警队赶到,才控制了局面。令人遗憾的是,被抓获的杀手里没有罗家兄弟和沈俊。
这样一个有惊无险的夜晚,冯晋骁与顾南亭终于在古城碰面。
深浓的夜色下,身装黑色作战服的冯警官与西裤配衬衫的顾总迎面而立。
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投射在两个男人脸上,都是两天两夜没睡,面孔上却找不到丝毫疲惫的痕迹。目光沉沉地打量着萧语珩口中特别好的警察哥哥,顾南亭确认:“是冯警官?”
冯晋骁神色不变,点头:“冯晋骁。”
顾南亭似乎是冷笑了下,随即霍然出招,一记重拳直逼冯晋骁面门。
冯晋骁不是全无防备。面对这样直接的进攻,他本能地后仰身体轻巧避开,然后在顾南亭欲以手掌劈他小臂时,迅速抽手后再次出招,扣住对方手腕,一记侧踢回敬过去。
顾南亭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他怒从心起,拳头横扫向冯晋骁腰际,冯晋骁竟不闪躲,只在顾南亭的拳头接近自己时,一掌切在他小臂上,震得他使不上力。
顾南亭连吃两亏。他稳了稳情绪,身形一矮,一个出腿的假动作后,一脚踢在冯晋骁膝盖处,扳回一局。接着,在冯晋骁以手掌攻向他颈侧时,顾南亭看准机会,一拳砸在冯晋骁受了刀伤的手背上。
不太君子。但是,打架啊,不就是该寻找对手的弱点进攻,以求速战速决。
几番对峙下来,顾南亭是步步紧逼,冯晋骁是有所保留。见他没有收手的意思,冯晋骁边防守边寻找一招致胜的机会。然而,就在两人均以直拳向对方进攻,准备硬碰硬的时候,萧语珩忽然从客栈里跑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呀?”话音未落,人已冲到了他们中间。
下一秒,冯晋骁与顾南亭同时收拳。有所不同的是,冯晋骁在收手时,用另一只手将萧语珩抱开一步,似乎是担心顾南亭收手不及伤到她。
这个保护姿态的举动,以及萧语珩身上披着的男士外套,令顾南亭原本没有表情的面孔彻底冷下来。
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骤然变得紧绷,惟有萧语珩浑然不觉:“你们在打架吗?”
冯晋骁松开她,又伸手为她拉了拉衣领:“不是告诉你等着吗,跑出来干什么?”
萧语珩觉得冯晋骁说话的语气和顾南亭真像,可现在她没心思理会其它,只关心:“我找客栈老板要来了医药箱,等你半天也不上来。哎呀,还在流血呢,还是去医院吧。”
手背上的刀口很深,经过先前的一番激烈运动,有点皮开肉绽的样子。冯晋骁却不以为意:“皮外伤,消消毒就行。”
萧语珩小心翼翼地托起他受伤的手,一脸担忧地问顾南亭:“哥哥你说,是不是应该去医院啊?”
多日未见,她没有丝毫喜悦的表现,只是在为别的男人担心。
顾南亭郁结难平,艰难地甩出两个字:“随便!”
随便的结果就是没去医院,由萧语珩为冯晋骁处理伤口。她没有一点经验,手上没轻没重,冯晋骁冷汗都流下来了,开始他还忍着不吭声,爷们嘛,理所当然地死扛,直到后来萧语珩一个不小心手劲又大了,他终于“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顾南亭好心情地笑。
等把冯晋骁的手包成棕子,萧语珩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说:“晋骁哥哥你伤的是右手啊,洗脸吃饭什么的干不了了怎么办?这回可得我照顾你了吧。放心哦,我不会抛弃你的。”
顾南亭冷哼:“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我哪里照顾不好自己啦?”萧语珩不服气,极力在冯晋骁面前挽回面子:“爸爸妈妈和你都不在家,我还不是好好的。”一副我身体里住着一个“贤妻良母”的样子。
顾南亭没闲情和她争辩,拎起她往外走:“你该睡觉了,明天还要搭早班机回家。”
“谁说我明天要回去啊?”萧语珩挣脱不得,边被顾南亭拎着往门口去,边回身嘱咐冯晋骁:“晋骁哥哥你好好休息啊,等我睡醒了来找你吃早餐。”
这个没心没肺又可爱善良的小姑娘啊。躺在萧语珩睡过几晚的大床上,隐隐闻到枕头上残留的她的发香,冯晋骁闭上眼睛,不愿多作它想。
萧语珩再玩劣,终究不敢太过忤逆兄长。所以第二天,她还是跟顾南亭走了。去机场前,她坚持要见冯晋骁。顾南亭忍奈着,“给你三分钟。”
萧语珩小声抱怨:“告个别还要掐秒表,没人性!”然后一溜烟跑去敲隔壁的门。
十分钟后,冯晋骁送他们下楼,萧语珩不忘提醒:“别忘了给我打电话哦,否则欠你的钱就别指望我还啦。”
冯晋骁笑了笑:“好,知道了。”
走在前面的顾南亭冷声:“再磨蹭你就跑步去机场!”
萧语珩朝他的背影拳打脚踢了一番,朝冯晋骁做了个鬼脸,才小跑着追过去,像只小树懒一样黏住顾南亭。顾南亭把她拎开,她又黏上去,再拎,再黏,如此反复到两人坐上车。
萧语珩随顾南亭先一步回G市,三天后,冯晋骁也离开了古城。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萧语珩每隔几天就给冯晋骁打电话,起初是关心他的手伤,嘱附他一些注意事项,后来直言不讳地说想他,要到他工作的A市看他,还一再保证绝对不打扰他的工作。
冯晋骁只当她是年少心性。说实话,没把她的这份想念当真。又不得不承认,被那样一个特别的女孩想念的滋味,挺幸福。于是就答应她,等他休假回家探亲时,会去看她。
同年十月,冯晋骁休探亲假,准备回家参加大哥冯晋庭的婚礼。离开A市前,他主动给萧语珩打电话,“周末有空吗?”
萧语珩立即兴奋起来:“你要回来吗?我去机场接你。”
“周末要回G市参加一场婚礼,要是你没约的话,过来吃饭。”
萧语珩毫不犹豫地答:“你就是我的约啊。”
闻言,冯晋骁身心舒畅,逗她:“不用准备礼物,你人来了就行。”
萧语珩鬼灵精似的调侃回去:“你的意思是你送的就代表我送的,是吗,晋骁哥哥?”
回想她黏顾南亭的一幕,冯晋骁微微嗔道:“小无赖。”
那端的萧语珩在电光火石间难得地听出他语气中的宠爱之意,小姑娘兴奋地跳起来,伸手触摸悬挂在阳台上的风铃,欢声笑语透过话筒传过来,冯晋骁听见她轻喊:“终于要见面了,晋骁哥哥,你好吗?”
女孩子的欢声笑语与吉祥铃的轻脆之音交织在一起,形成幸福的旋律,跨越万水千山,被风的力量鸣响,扑面而来。
冯晋骁矜持的笑,无声而温柔地答:“我很好,我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