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与刀片」(1 / 2)

后遗症 文笃 2454 字 10个月前

明夏眠临走之前,游知榆将她喊住。

玻璃门上的风铃摇摇晃晃,吹出清冽海风的声响。明夏眠回头,“怎么了游老板?”

游知榆在桌上慢悠悠地点着手指,“明老板,如果我想订送货上门的酸奶,应该去联系谁呢?”

“这事啊——”明夏眠笑,“订酸奶的电话我这有,等会让我妹发给你。”

游知榆轻轻颔首,“那就先谢谢明老板了。”

“都是朋友说这些?”明夏眠笑眯眯地应着,“下次游老板再请我喝咖啡就是。”

游知榆挑了下眉,“怕是明老板又不让我请。”

明夏眠已经推开了门,热风顺着日光溜进来,她回头朝游知榆随意摆了摆手,“下次一定。”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日光已经完全攀了上来,明夏眠穿着件单薄的衬衫,一瘸一拐地隐入树荫底下。

游知榆的眼神一直没收回来。

“知榆——”阿丽小心翼翼地问,“你以前见过小夏吗?”

游知榆撑着下巴,“大概是见过的。”

“啊?”阿丽有些迷糊。

游知榆回过神来,“见过。”

“这……”阿丽搓了搓手指,脸憋得有些红,“知榆,我之前说阿南的那些话……”

“阿丽姐你放心。”游知榆打断她,“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阿丽愣住。

“但是……”游知榆说,“桑斯南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毕竟这北浦岛上,会每天背着兰慧阿婆上下坡的,除了桑斯南之外,没有别人了,不是吗?”

“都是误会,误会。”阿丽点了点头,“我就是看到三十四每天在北浦岛上晃悠觉得可惜,但不知道她还替兰慧阿婆做了这么多……”

“不可惜。”游知榆强调,“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再回到这里,不管她有没有替兰慧阿婆做这些,都不可惜。”

阿丽愣住。

游知榆只是笑笑,将自己的态度表明之后,也就没有必要再说其他。

明冬知朝游知榆竖了一个大拇指,等阿丽恍惚着拿着擦布走了,她放下拖把走过来,兴冲冲地朝游知榆比了句手语,

“你好酷!”

明媚的海边哑女,身上自带一种北浦岛的美和可爱。

游知榆也比了一句同样的手语过去。

明冬知瞪大双眼,“知榆姐你看得懂手语?”

游知榆点头,却又慢悠悠地摇头,“现在只看得懂一点点了。”

明冬知懵懂地点头,写了张便利贴递过来:

「知榆姐,这是订酸奶的电话1823348239A,不过我们店里不是不卖酸奶吗,而且第一天过来的时候你还说自己不爱喝酸奶,订酸奶是要做什么?」

游知榆将便利贴上的电话存在手机里,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漫不经心地回答,

“可能我现在有点爱喝了。”

-

北浦岛订酸奶的人本来就不多,眼下,酸奶生意已经被一家垄断,就是桑斯南工作的这家。

今天,她接到老板的通知,要去一个新顾客家里安装奶箱。

对一家在北浦岛凌晨送酸奶的员工不超过五个人,就已经涵盖轮休和请假体系的酸奶店来说,有连续订半年酸奶的新顾客上门,好像已经是上个世纪以前的事情。

而对桑斯南来说,这个名为“游女士”的新顾客就住在颗颗大珍珠店坡上,并且还成为了她需要每天送酸奶上门的直属顾客这件事,是一件比她碰上火山爆发概率更小的事情。

而这样的概率,偏偏就落在了她头上。

考虑距离和性别,她的确会是这位新顾客的最佳人选。毕竟这位女性新顾客说,自己单独一个人在家里住,希望找一名女性送奶工为她服务。

对其中唯一的女性桑斯南来说,这就成为了百分百的、不可推脱的概率。

北浦岛的气温首次抵达了三十七度的顶点,即使有清爽的海风,可桑斯南搬着奶箱上门的时候,还是汗流浃背,像一只快要被烤干的蝉。

按了门铃。

等了一会,有一串湿答答的、拖着水渍的脚步声传了出来。

像是某种预兆。

桑斯南一下挺直背脊,消不下去的渴意让她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喉咙,似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躲藏。

下一秒。

一阵清凉的风率先吹到了她脸上,接着是门被打开,熟悉味道先一步扑到了鼻尖。

游知榆穿着件清透的白衬衫,微湿的头发披在肩上,滴滴答答的,水珠氲湿衬衫和里面白皙如凝脂的肌肤。看到桑斯南的时候眼神有些惊讶,

“你怎么热成这样?”

她好像刚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浴液香味。桑斯南低了一下眼,汗就从眼睫上耷拉下来,“我来给你装奶箱。”

游知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轻慢地说,“你等一下。”

然后就轻晃着在白衬衫下的腰肢,走了进去,像一只婀娜多姿的猫儿,腿上隐隐约约有银色链条在轻晃。

桑斯南晃了一眼,匆忙移开视线。僵直着背,抱着奶箱走到了门口墙边,找了一块方便安装奶箱的空处,将奶箱包装拆了开来。

也许是因为连续几天没见过面,也许又是因为上次挂电话之后与游知榆的“不欢而散”,也许又是因为天气热得人的手足都无处安放。

再次见到游知榆,桑斯南有些紧促,身上黏腻的汗意越淌越多。等游知榆再次走出来的时候,那股熟悉的、湿漉漉的浴液味道又提前裹了过来。

她紧了紧背。

游知榆又晃着腰肢走了出来,微微泛着粉的手指上拿着一瓶插好吸管的橘子汽水,慢悠悠地说,“解解渴。”

“不……”刚说了一个字,橘子汽水的冰凉气就被塞到了手里。桑斯南只好接着,嘴抿着吸管,吸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流入喉咙,确实消下了不少燥意。

她低着眼,一口一口地喝着,但脸上已经淌下来的汗水没有放过她,顺着额头、下颌、眼睫,一颗一颗地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