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萤缓缓的睁开眼，手上能触到沙子，远处是一望无垠地的海。

这里是哪里？柳萤头昏沉沉的，她记得刚刚和谁说过话，她低头看了看手上绑着条绸做的布条，上面什么也没有，

好像少了些什么...对了！应该有一颗珠子！柳萤想起来了，她刚刚见过自称是神使的女子，然后白光一闪自己就到这里了，这里是哪里？看起来是在海边。

“把东西都交出来。”柳萤听到了什么动静，起身走过去。

打头的男人穿着身旧铠甲，腰上配刀，士兵的行靴踩在沙上留下了些脚印，四周站着的与他做一般打扮，零零散散的围成一个圈，底下跪了些妇女老幼，军爷面前跪了个老妪，头低到沙里在说话。

“军爷这些是我们仅存的食物了，眼下就要到冬日，近海是捕不到鱼的，您都收走了我们就没有活路了。”那老妪声泪聚下，膝盖在沙上留下两道痕。

“你们这群贱民，在昆山的地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昆山神赐予的，你们吃着昆山神的恩赐却祭祀它神，我前来收回有什么错。”那军爷胡子一抖一抖，腰间的佩刀装在腰间叮叮当当的响。

“靠海的地方自古就是黎宇民众的住所，什么时候成了昆山的地方。”一个少年站起来，腰板挺的笔直，指着军爷的脸说着。

“嘿，你小子。”刀从刀鞘里抽出来，凌冽的翻出一道光。“昆山的祭司已经收到了神谕，土地都是昆山神的土地，你们只要在这中州上吃食，那就是吃了昆山的恩赐，你们这些异族本来就是乞食的蝼蚁，我今天就要替神行道，杀了你们这些虫子。”军爷走到少年的面前提起了刀，刀面上反射出少年俊美的脸。

“住手。”柳萤用一道劲风将那军爷扇开，挡在了众人的面前。红色的衣袖在风中翻飞，十月的枫叶也不过这样红，玉雕般的神仙面貌打了周围兵士一个晃眼。

那军爷被几人扶起来起来，“畜生！你们居然敢敢打我，走，回去告知城主。”几人拉着为首的军爷气呼呼的走了，脚上扬起沙。

“怎会如此啊！”地上跪着的老妪搓着手，嘴里念叨：“黎宇之神啊，我已双手将食粮奉上，只当是为行走在地上的罪孽赎罪。神啊，神啊，可我们的家园将被他人侵蚀，黎宇之民将失去住所，我们是你的子民，请您行走在海上，为我们带来生机吧。”两行泪从她的眼中落下来滴在地上，顷刻就被沙石吸收。

“奶奶，没用的！神已经抛弃我们了。”那少年走到她的身边，身上的衣服在这秋日里显得极为单薄，只能盖住身子，不能御寒。

他漂亮的眸子盯住柳萤，“谢谢你救我，可是等到那个军爷带着伤回去，便会叫西边的城都知道我们打了他们，本来我们就如同牲畜，到时候只怕他们将以此为借口，更加肆无忌惮的屠戮我们，侵占我们的土地。”少年的眼睛太过绝望了。

柳萤看着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们，刀架在脖子上上也不喊的人，不是不反抗，是无法反抗，一旦还手便会那些人抓住借口，换回更惨烈的屠杀。

柳萤不知道说什么，但嘴巴却自顾自的动起来。

“我是黎女，是神的使者，我从海上来，为你们带来生机。”

周围环境变换，树木和天空混在一起，叫柳萤分不清南北，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柳萤才睁开眼睛， 这一番折腾又换了地方，柳萤面对着海跪坐着，手上拿着块海贝形的玉，她的身后跪坐着大大小小的人，身上带着行囊。

她救的那个少年跪坐在她的旁边，她向下叩头，柳萤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只能和她一起低下头去。

“神主，我替您行走在地上，见到了他们的苦难，请您为他们赐下栖息的土地，以供他们生养。”

海鸥在海上飞着，水下有鱼的阴影，正准备俯冲下去抓它，自那鱼一线的水却泛起了水花，海鸥吓得惊叫一声便飞走了。

海自中间一道分成了两半，水汇聚成了两道高墙立在两旁，露出一条宽阔得大路。“柳萤”带着众人走过那泥与沙构筑的土地。

黑夜和白日交替，饿了海中会游来鱼群，渴了路上会出现淡水洼地，所有人每日在路上感谢神得恩德。

一月过去，前方得路上出现了陆地，等最后一个人踏上，那海便又合在了一起，海面平静的像是从未变过。

这应该就是瀛洲的由来吧，柳萤心想，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柳萤就这样，眼睛跟着黎女走了很多地方，见她带着百姓找到可以种植的粮食，见她规划图纸帮着她们修建房屋，那少年走在她的身后，她将自己知道的知识尽数传授给他，无论是天文还是术数，亦或是修行的功法，好不藏私，那少年跟在他的身后，身量见长。

等到那少年长成大人，海上出现了船只，但那些人带着武器在岛上肆虐，血光和刀光混在一起染红了半边的天，这些年的努力付之一炬，火从山下烧到山头，那些侵略者的船载的满满当当。

血将土地染成了红色，风里都带着泥土的气息，那些人依旧把黎宇的人当作牲畜，把他们劳动的产物看作是自己应得的东西，等矿产和粮食装满了一船又一船，那些人走了。

腥臭味腐蚀着大地，柳萤感受着来自黎女心中的愤怒，无奈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死去。

她只有一个人，她没有办法救下所有的人，漫天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柳萤从她的眼睛里看着那些人死，这已经不能叫做战争了，这是侵略，是屠杀。

她们两个又一次跪在了海的面前，手上拿着那块海贝状的玉，又一次低下了头。

“神主，她们的居所受到了侵扰，您是否从我眼中见到了罪恶，请您降下神罚，惩罚那些手上沾染血肉的人，请您庇护黎宇的民众，保护他们平安。”

雾从海上升起，将整个瀛洲岛盖住，从此以后外面的天光照不进瀛洲，远处也就看不见瀛洲的岛，海面上再没有通往瀛洲的航道。

怪不得，柳萤心想，怪不得那日是在阳光最大的时候才看见瀛洲的船的，估计这也是外面的人找不到瀛洲的原因，雾气会使船只偏航，绕过瀛洲，即使有修士御剑，灵力也不足以支撑走那么远的水路。

“我这个给你。”黎女把那块玉给了那少年，“等到大家都安定下来，我就要回去了，我所看到的一切神主都会知道，你们就安心的在这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