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1 / 1)

叛逆的青春 书鸿 1652 字 10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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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找谁呀?”睡意中的不耐烦的语调。是个女人。她的背后有柠檬色的微光,这个人蓬着头,赤脚踏着一双男人的大拖鞋。晓秋陪笑上前说:“对不起大嫂。我是刘雪梅的姐姐。听说她生了孩子,我们是来看她,给她送钱来的。冒昧打扰实在是不得已,您别见怪——您知道她在哪家医院生孩子吗?”

“姐姐?我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女人戒备地退后半步打量着她,“看上去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你也从没来看过她。再说她自己不想见你,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既是自家妹妹,竟然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这恐怕说不过去吧?谁知道你们怎么把她逼出来的。小小年纪受这样的委屈......到了这个份上还有脸来看她!我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天知道你们这是一家子什么人。我困着呢。你们走吧。”门被用力扣上了。晓秋想再敲却又怕激怒了这个可能知道雪梅下落的女人,便不敢造次,只是小心地站在门外央求。里面却再不理睬。晓秋只得将一叠钞票包好,放在窗台上用半块断砖压着。又怕钱被别人拿走不敢声张,只对里面说:“砖头下的东西请转交我妹妹。我知道您是好人。改天再来。多谢您费心了......”

里面的人听见她好像哭了,但还是没有来开门。廖凯铭看到窗外放钱不太妥当,便把钱抽出来,自己一纵身,像一只壁虎似的不声不响地攀上了窗台,把钱从敞开的顶窗抛入屋内。里面的人吓了一大跳。只见窗子上的黑影无声地落下地,一叠捆好的钞票“啪”地一下落到了自家饭桌上。看那厚度该是一万元。

这一万元钱在第二天一早就已经送到了市第一医院妇产科刘雪梅手里了。她挂号时没有用真名,所以晓秋和凯铭找不到她。这时分娩的剧痛已过二十四个小时,产后的雪梅体力耗尽,*复位的收缩仍有疼痛。但是毕竟最难忍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从前接受爸爸的一切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对爸爸和晓秋的照料从来没有任何感觉,而这一刻雪梅握着这一叠钱却哭得喘不过气来。护士不住地提醒她产后这样大量流泪会坏眼睛的。对身体也不好,会影响乳汁分泌。好劝孬劝总算收住了泪。其实他们并没有搬走,只是让邻居替他们收拾起了铺盖放在小木屋里了。可是晓秋寻找他们、帮助他们的决心是这样执著,也并不出他俩的意料。他们此刻是真的为自己的所做所为后悔了。可是越后悔,也就越觉得没脸见家人。一切都让他们搞砸了。自己的未来尚不可预知,又要为另一个更为娇弱的生命负责。这个责任太重了。在这一时刻刘雪梅和郎大坤才意识到,对于孩子的到来,他们俩根本就没准备好,而这个不期而至的小东西已经存在了。一般来说,初生的婴儿红赤赤、皱巴巴的并不好看。可是不知怎么,这个安静的婴儿一生下来就看得出漂亮,让助产护士都惊讶不已。“我的天哪,多美的孩子!”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会忍不住惊叫一声。然后轻轻触摸一下他的小脸蛋。

“你看,这个小东西居然什么都长了呀!”郎大坤大惊小怪地细细抚mo着婴儿,将他不足黄豆粒大的粉嫩的小脚趾肚儿含在嘴里,对他做着鬼脸。小家伙用力蹬踹着。他们攒的三千多元钱这时已经用光。用父亲的钱使他们羞愧,但为了这么个小东西也只能用了。但是他俩并不想回去。他们要混出个人样儿来见爸爸。这是他们唯一保留的一点自尊。

“这一万块钱就算是借爸爸的吧。将来我们一定要还他十倍。”郎大坤对雪梅说。这时他不知不觉已经把刘南辉称作“爸爸”了。雪梅点点头,补充道:“还有晓秋姐姐。我要给她买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东西。一定的。我们一定要挣到好多好多钱——都给他们。但是现在咱们还是出了院就搬走吧。动作快点儿,别让晓秋那一对儿堵着咱们。再写封信给她,告诉她钱收到了。别让她误会了小木他妈。你马上去另找房子。屋里的家当别要了,都送给小木家吧。人家对咱们不错——宁晓秋是个一根筋的人,现在一定已经等在那里了。如果你回去收拾东西,会被她劈头撞见。”

雪梅的猜测一点儿没错,晓秋连课也不上了。凯铭上班走了,她一大早风风火火跑到蛇市背后,在雪梅的小屋前守着,软磨硬泡向小木一家打听雪梅的下落。因为有雪梅的嘱咐,小木一家守口如瓶。晓秋就不走了,一天里面只买了一包饼干坐在院子里吃。小木便跑来给她倒水。晓秋大口喝着,把饼干分给小木吃。就一直这样僵持到天黑。小木一家关上了门。可是一觉醒来,半夜里小木到院子里小便,却见晓秋还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坐在月光下。她的衣着很单薄。而这个季节昼夜温差很大,夜里又在降温。小木惊叫了一声,跑进屋去告诉他的爸爸妈妈。

“我说这姑娘,你不会是疯了吧?我不是告诉你了我们不知道吗?你可别熬出病来,我们担待不起。”小木的父母都出来了。

“我熬出病来不值什么。我爸爸已经病了。您们也是作父母的人了,无论如何成全我们团聚了吧!我求您们二位了,告诉我吧!”晓秋冷得发抖,声音断断续续的,月光不是很亮,看不清她哭了没有。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她就在第一医院妇产科六病房。挂号用的名字是李静。孩子大人都好着呢,你不用惦记着。我的天,这是出了什么事,一家子怎么弄成了这样,唉......快来喝口热水暖和暖和。来,把我的大衣披上。”宁晓秋终于站在温暖的灯光下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冻透了,坐在火炉前还在哆嗦。她冻僵的双手抱着水杯,不住地吮吸着。一会儿便把一杯热水吸干了。然后她道了谢,不顾他们的挽留劝阻,迎着冷风走进漆黑的夜色里。

宁晓秋连夜赶到第一医院时,护士站的服务台上没有人。她敲门叫醒了值班护士。这个小姑娘揉着眼睛,边打哈欠边翻开了登记簿子,指着李静的名字告诉晓秋:“你要找的十三号产妇今晚已经出院了。”宁晓秋顿足问道,“她干嘛那么急?母子都好吗?孩子有奶吃吗?那孩子长得怎么样?有多重?看上去强壮吗?胖不胖?”

护士有些不耐烦,合上了登记薄答道,“都好。好着呢。那孩子漂亮得引动了一层楼的女人来看。体重正常,不胖不瘦。不记得几斤了。你没别的事了吧?”

“没,没事了——她有没有东西,比如信什么的留给我?”

“啊,你不问我倒忘了。她临走时让我给她的姐姐带句话,你是吗?”

“我是。她说什么?说她去哪里了吗?”

“没有。只说一万元钱收到了。以后会还十倍。”

“没别的了?”

“没了。”护士又打了个呵欠,睡眼蒙眬看到了壁上的时钟,已经凌晨三点了。宁晓秋陪笑道了声打扰便自己下楼去了。这里是医院的四楼。每一级楼梯上有一道棱,也并不太高,可不知怎么的就卡住了鞋跟,一跤栽倒了。她的膝盖骨重重地撞上了台阶,痛得钻心。晓秋拉住了扶手用力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全身酸软,一阵冷一阵热。急促的呼吸间,感觉胸膛里像火烧似的。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叫了出租车回家去。

刘南辉一开门就看出她的脸色不对,苍白中泛起一种不正常的潮红。身体又软软的好像要倒下去。眼睛也没有神采了。一摸额头,高烧。

宁晓秋在家里躺着,烧得嘴角起了大泡。人却异常安静,一句话也没有。医生上门来为她输液。一根长针刺入手背上的静脉血管,瓶子里倒挂着清亮的药液,静静地注入她的身体。她一动不动地合眼躺着,看上去只是有点儿疲倦。刘南辉见她病得蹊跷,便把医生拉到外面,压低声音不断追问。医生说应该是受了凉,而且她血糖很低,应该是一直没怎么吃东西。现在的诊断是急性肺炎。光在家里治可不行。输完了这瓶液还是要送医院去治。

“什么?她为什么这样折腾?是不是因为和凯凯拌嘴了?那臭小子也真是......咱不嫁给他了!我这就打电话让他来!让他给你道歉。罚他跪搓板儿!”

宁晓秋看着刘南辉,没有阻止他去打电话。人老了都会有点儿小孩子脾气。随他吧。凯铭如果有空自然会来,她也需要和他商量个主意。怎样才能找到雪梅?那一万元钱是凯铭的,救了雪梅的急,也该谢谢他。至于嫁不嫁给他的事,似乎他们俩还都没想过。现在不是想这事的时候。

可是电话打不通。部队的战友回话说,凯铭已飞往台湾海峡,在福建某小岛上待命。好像是军演。不能告诉得太具体。在执行任务时是不许和家人联系的。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